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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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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腾被她开导,更觉丢人。
两人顺延了刚才的气氛,默不作声各怀心思的等上菜。
这边气氛安静,那边季允和厉小姐却笑了一路,推开包厢的门的时候还在嘻嘻哈哈。
全包厢的人都在看着她们,大概笑容是具有传染力的。一个董事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笑,问:“什么事这么好笑。”指着旁边的施澜生和其他几位董事,“给我们讲讲,让我们听着也高兴高兴。”
季允见是董事问,压抑了笑声。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董事虽然依旧笑,但是更莫名其妙了,问:“这个,有什么好笑的?”
边说边回头看大家的反应,其他人均是笑看着眼前两位可爱的美女,只有施澜生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董事说:“好啦好啦,两位美女,总裁在这呢,咱们收收下巴先敬总裁一杯行不行。”
季允和厉小姐立刻举杯,一时间,娇声软语满堂,大家热闹喧哗的向施澜生敬酒。
菜馆的前厅,两人小包间,终于等到应生一声不响的上了菜,赵腾在心里对自己说:这算什么,有什么好脸红的,男人就要把握机会。
他对她举杯,说:“第一杯,我要感谢陈姐。”
蒋文心好奇的笑:“为什么。”
赵腾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谢谢她让我遇见你。”然后一饮而尽。
蒋文心高脚杯里的酒轻微晃动,她被这一句话搅动的心乱如麻。颤动的手指放下酒杯,她的表情变幻莫测。
赵腾也看到了,察觉到她的不知所措,他很理解,一个没经过世面的女孩难免会因为一句稍显露骨的话而慌张。他赶快极为温柔的给她夹菜,斟茶。
“文心你尝尝它的酱汁,做得很好,我以前不爱吃海鲜,可到了这里第一次尝到这酱汁就爱上海鲜了。”
他用公筷给她夹到小蝶里,看着她吃,第一次吃这家菜馆有人会不习惯,但是吃的次数多了会着迷,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吃海鲜,毕竟这也是比较昂贵的食物,她未必会常吃,所以在旁边极力渲染它的美味。
蒋文心垂着眼,细细咀嚼,仿佛这对她来说,是件需要耗费太多心神认真分辨的东西。而后,她抬起头,看着对面也全神贯注并且眼里暗藏期待地看着她的赵腾说:“很好吃。”
赵腾一下开心起来,咧嘴笑说,“我就知道,你跟我口味一样,当时我十八岁生日宴爷爷奶奶带我和父母第一次来这里吃海鲜,只有我和爷爷喜欢,他们全说不好吃。哈哈。没想到你第一次就说好,不过,话说,这个味道确实是很独特呢,第一次吃是有些难接受。”
蒋文心的眼神淡淡的,微笑说:“它最好的地方是让人回味,口腔里仿佛永远有种清淡的海鲜香味,但是比吃在口中的那一刻更香滑可口。”
赵腾拍手说:“对,对,这也是我的感觉。”
蒋文心看着他欢欣的模样,其实他才是个单纯的人,他的骄傲是单纯的,对人的好是单纯的,喜欢也是单纯的。不掺杂质,连两人物质差别也不考虑。
他比笑里藏刀的人好太多了。
可是就是他太好了,她心里一直翻涌着的念头,差一点张嘴就要讲出来。可是陈姐的话,和他的笑容,一直闪现在她眼前,她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滚,又咽了回去。
她要说,要把拒绝的话讲明白,但不是现在,她要找一个好方式,好时机告诉他。
蒋文心揣着一颗瞬间闪现千万个念头的心,默默地喝了口茶,然后提出要去洗手间,赵腾笑着打趣她:“我已经把卡放到前台了,你可千万不要再去付账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蒋文心笑着走了,她需要去喘口气。
洗手间在长廊的尽头,而长廊宽足有五米,长至串联前厅与后院,把两部分建筑围合,朴素的青石地砖铺就地面,两边用雕满荷花纹理的木质建底,过腰部分则拼接玻璃,玻璃外遍植青竹,竹叶经了雨滴的洗涤,绿的越发深沉,颜色饱满的垂在竹枝上,整个长廊宽阔幽静,窗外凤尾森森,是一片深绿的海洋。
单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走廊里仿佛出现了回声,蒋文心浏览着窗外经年的绿竹,那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穿透走廊半开的玻璃窗,扑面而来。她驻足在半开的窗前,深深呼吸,停留了一会,然后,接着慢悠悠的向前走,去了洗手间,水龙头里的水仿佛是冰镇过的,扎手的疼,她甩了甩手,两手互相摩挲着取暖往回走,然而孤零零的高跟鞋声响了几下,便止住了。
高跟鞋驻足,距它六七米外的前方,一个男人在她刚刚吹风的窗口,静静伫立。
秀气高挺的鼻子,不算大却很清淡的眼,不自觉就爱皱起的眉。
施澜生……
蒋文心的手无意识的蜷起。
要不要打招呼?不打招呼是不是太矫情,太刻意?打招呼是不是不合适?该说些什么?她的嗓子里像被一团棉花堵住。
两人上次见面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以前不是装作不认识吗,以后也不认识……”
她像蚌珠紧紧合上它的壳一样闭上嘴。
行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被谨慎放慢的慢动作。两个人,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目不斜视的交汇,然后错身而过。
“我没想到……”
在已经错身的一霎,没人开口挽留的时候,身材修长的斜靠在窗前的男人,目光落在远方冷雨中颤动的绿竹叶上,忽然语出不逊。
“我没想到,你居然过的还不错。”
吐出冰凉话语的冰凉嘴唇。蒋文心曾为它柔软芬芳似女人而怜爱的不得了。
蒋文心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为什么要遭受言语上的攻击。
然而这次心跳平复的很快,紊乱的呼吸只需一咬牙的功夫便慢慢收复平静,她淡淡的说,“人不能永远难为自己,让你失望了。”
说完这句话,只想逃开的念头突突上窜,她加快脚步,从容镇定的离开了。一声声的高跟鞋回响听起来也像是有了气势。
没管身后的那个男人有没有说话,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但是,是的,这一切只是看起来,看起来她像是有了气势,从容镇定。只有她知道自己在走廊尽头转身后,靠在柱子上,是怎样的脚软腿软。
转了两圈,才找到那个半透明的小包厢,赵腾已经把她面前的盘子上堆满了剔了刺的鲜嫩鱼肉,和打掉了虾壳上的盐粒的盐焗虾,
蒋文心默默地看着眼前堆得很高的盘子,和对面满怀期待不吝笑容看着她的赵腾,本在心里踟蹰着要讲的话,更加无法开口。
刚才想要有个喘口气的机会,才走出去散心,但是回来后,烦恼未减,还凭空多了一层。
两人相安无事的平和的吃完饭,出门已经夜幕沉沉,冷雨还是似有若无的飘荡在半空中,蒋文心裹着大衣,上了赵腾的车,从这里开回她现在住的房子,要一个多小时,她斜偎在副驾驶和车窗中间,没有一点力气,仿佛是冷,又仿佛是累。
车慢慢行驶起来,寒冷的夜风在车外,呼啸而过,赵腾知道路途遥远,腾出一只手在cd里选歌,发出滴滴的声音,蒋文心充耳不闻。她背身对外,将昏黄灯光照耀的小小车仓关在世界外面。
终于,赵腾找到了他要找的歌,很高兴的说:“文心,累了吧,你睡吧,给你放首我最喜欢的歌。”
悠扬缓慢的曲调如泣如诉的响起,在温暖昏黄的小车厢里回荡,很配这深深夜色。
蒋文心是真的累了,从内而外的感觉到疲惫,但是身后第一声节拍响起的时候,她的心脏便被刺痛。本来昏昏欲睡逐渐阖上的眼皮也随之缓缓睁开。
夜风是黑色的,秋雨给了它冰凉的触感,山和海分割出它的身姿。
那首老歌是这样唱的。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
“前世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
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
……
“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渐渐地,在这隐约的旋律和吟唱里,似乎连身上的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可以,她真想蜷起自己,用蚕蛹包裹起来,投放到黑暗的不见人的地方去。
蒋文心缩了缩身体,把脸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玻璃窗上的倒影和玻璃窗外的世界一闪而过,她疲惫地说:“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