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碾红豆

24、冰释前嫌

　　原来，李月仙偷偷将沈绉装金豆子的笔拿走，以为沈绉没了盘缠就不会离开。谁知沈绉压根儿就没发觉金豆子丢了，照走不误。她们一打听，得知沈绉曾在沈氏茶庄逗留过。李月娥不放心，暗中跟随，发现茶庄护卫暗中勾结盗匪，欲绑架沈绉向沈家索要巨额赎金，便出手相救。护卫们知道事情不成，故意消极怠工，谋划逃走。
　　沈绉这才了解了他频频遇险的原因，原来身边的护卫不是护卫，是催命鬼，亏他还好心发盘缠给茶庄护卫，却不知人家早把他当成了锅中肉。
　　而他数次化险为夷，皆系李月娥相救。那个跟踪他的人，正是暗中保护他的李月娥。后来他使出金蝉脱壳之计，成功摆脱了李月娥，却也差点丢掉性命。
　　当李月娥发现沈绉进入妓院时，非常恼火，却也无计可施，守到第二天中午也不见人出来，一气之下冲进妓院，逼问老鸨，才知道沈绉早就脱身了。又急又气的李月娥纵马往东门追去，出东门时留了个心眼，问守门兵士，才知道沈绉没走东门，又问了北门和南门，方确定沈绉是南下了，急追快赶地奔到江边，正遇到沈绉被江匪追杀，这才及时出手救下他。
　　沈绉听到李月娥竟然彪悍到勇闯妓院，心生疑问：“师父，你真的冲进妓院了？大茶壶没有拦你吗？”
　　“什么是大茶壶？”李月娥问。
　　“就是给妓院看场子的人，防止人捣乱或是赖账，领头的叫大茶壶。那些人厉害得很，你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开始是拦的，后来我叫了你的名字，老鸨就没让他们动手，还告诉我你早就走了。他们以为我是，是……”是沈绉的相好。李月娥没有说出口，只是狠狠地瞪着沈绉。
　　“是去找人的，对不对？”沈绉赶紧把话接过来。
　　“对。幸好不是真的，再要让我遇到这种事，我一定把那个烂心肠的给杀了。”李月娥冷冷地说道。
　　“对，我也最讨厌这种人了。”沈绉抹了把头上的汗接腔道。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李月娥冷哼。
　　“冤枉。师父，既然你问过守城的人，就该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的城，哪有时间作案啊？”沈绉直喊冤。
　　“这次没有，以前肯定有。看你应付老鸨和姑娘们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李月娥还是冷冷地。
　　“你也说是应付的嘛。不瞒你说，许多跟我家有生意往来的男人都喜欢去那种地方，我只好陪着他们应酬。其实我很不喜欢去那种地方的。”沈绉急忙撇清。
　　“才怪。昨晚不知是谁哦，都发烧说胡话了，还 ‘妈妈长’‘妈妈短’的，撒谎一点儿都不脸红。”李月娥嫌恶道。
　　“这个‘妈妈’是指我的奶妈，她把我从小养到大，我跟她最亲了，比跟我娘都亲。”沈绉眼睛一眨一眨的。
　　“随你怎么说，赶紧上路吧。”李月娥不欲多做纠缠。
　　“师父，我家在东面，怎么往回走了？”
　　“先去襄阳参加武林大会，过后再送你回家。”李月娥道。
　　“师父，跟你说实话，那个什么武林大会，根本就是祸根，别有用心之人为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炮制出江湖排名榜、兵器谱，利用虚名挑起争端，制造仇恨，借机铲除异己，你能不能不去参加？”
　　“不能。”
　　“当我没说。”

　　武林大会在原襄阳驻军废弃的校场举行，师徒二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
　　几千人齐集校场，按地域、门派分坐在不同场地。大会由北方武林豪强慕容家的家主慕容颛主持，几大门派协理。
　　大会为武林新秀设置了轮选、签选环节。
　　轮选要按兵器分组，只要站到擂台上，就得接受使用同种兵器的任何武者的挑战，除非被人打败，或是自愿放弃，方可下台，否则必须打败所有挑战者。排名按挑战成功者的下台倒数顺序来算，站到最后者为获胜者，被其挑战成功的为第二名，被第二名赶下台的为第三名，以此类推。
　　轮选决出的各组兵器前十名新秀可参加签选，抽签决定对手，层层淘汰，最终决出胜者。
　　签选决出的十大新秀有资格挑战上一届的新秀高手，挑战成功者会取代被挑战者的名次，也算是扬名立万了。
　　当然了，并非所有武者都争强好胜，隐世的高手还是有很多的。武林的神秘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谁才是最强的武者，也不会清楚真正的高手到底在哪里。
　　李月娥参加剑器组轮选，苦战多日，最终获剑器组第三名。沈绉这才发现，李月娥的剑术还真不差。
　　接着是签选，这才是高手们正式较量的开始。
　　沈绉对武功一窍不通，看着李月娥在擂台上跟各色人等厮杀，很为她捏了把汗。
　　对手中有一个黑风堡的人，叫黑成，年约三十，使一条钢鞭，非常厉害。李月娥剑法空灵飘逸，迅捷无比，却怎么都无法突破钢鞭的防守。而黑成的钢鞭却攻守自如，游刃有余，似已掌握全局。
　　沈绉不由担心起来，据闻黑风堡独霸一方，之前从未参加过武林大会，这次堡主和少堡主破例双双到场，还派出众多高手参加轮选，最后竟然都成功入围。之前黑风双煞曾纠缠过李月娥，其中一煞还被他射死，如果黑风堡要追究，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胡思乱想，忽听“当啷”一声，李月娥长剑脱手，落败了。
　　李月娥抱拳退下擂台，来到李青萍身边，李青萍只是点点头：“为师看出，你跟他实力相差太多，失败在所难免。所幸你已进入前十之列，也不算很差。”
　　不算很差？武林中人以刀剑为武器的占到八成，以李月娥的年纪，能在这么多的武林新秀中脱颖而出，已经可以算是天才了。
　　沈绉一面暗暗关注着黑风堡众人的动向，一面悄悄凑到李月娥耳边嘀咕起来，要李月娥和他一起从武林大会溜走，以防黑风堡找麻烦。
　　李月娥朝黑风堡方向看了一眼，却不肯走。对于武者来说，在武林大会上可以看到众家武功路数，是很难得的观摩学习机会，还有可能看到名家的对决，高*潮还未来临，怎么能走呢？
　　所谓的高*潮，就是武林名家切磋的时间，虽然很少有人敢挑战几大门派中成名已久的武林大家，但挑战几大门派中的年轻翘楚还是可行的。
　　最终，黑风堡的黑成战胜了所有新秀，赢得胜利，还斗胆挑战了衡山的空灵子李青萍，虽然最终落败，却仍然赢得了不小的赞誉。
　　只是没想到，黑成落败后，黑风双煞仅余的一煞——豹煞竟突然跳上台，指证沈绉是射杀虎煞的凶手，要求李青萍将沈绉交给黑风堡处置，吓得沈绉急忙躲到李月娥身后。
　　李青萍看了一眼李月娥，说沈绉不是衡山派的人，她无权将其交出。沈绉一听心就凉了，李青萍看似没有交出自己，其实已经撇清衡山派与他的关系，他当初坚持叫李青萍“老前辈”，也是怕沾惹江湖中的门派纷争，没想到却将自己置于无人保护的境地。
　　李月娥闻言将沈绉拉出，不顾沈绉挣扎将他拖到台上，又一脚把他踢下台。沈绉从台上摔落，直摔了个狗吃屎，疼得呲牙咧嘴，以为李月娥听从李青萍的话要跟他翻脸，又惊又怒又悔，毕竟黑风堡的实力摆在那里，而他也确实跟衡山派没什么关系。
　　就在沈绉苦思脱身之计时，李月娥开腔了：“诸位前辈请看，我徒弟手无缚鸡之力，一点武功也不会，怎么可能杀死黑风双煞中的虎煞呢？人是我杀的。”
　　沈绉一下子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李月娥竟然替他承担下一切，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在场的人看到沈绉的表现，加上李月娥的亲口承认，对李月娥杀死虎煞深信不疑。李青萍暗暗皱眉。
　　黑风堡堡主黑无天跃上擂台，道：“既然如此，就请衡山派给我黑风堡一个公道。”
　　李青萍冷冷道：“我徒儿不会随便跟人动手，个中情由你我都很清楚。如果不是黑风双煞要强行掳走月儿，她是不会动杀机的。既然你要公道，我空灵子就给你一个公道，动手吧。”
　　黑无天道：“小犬仰慕令徒已久，希望能与衡山派结为秦晋之好，可惜百求不得，双煞为主分忧，这才出此下策，他们也是好心办坏事。我黑风堡独霸一方，从没有怕过谁，只因小犬喜欢李姑娘，不想与衡山派结怨，只要衡山派答应将令徒嫁给小犬，我黑风堡可以既往不咎。在场的诸位都可以做个见证。”
　　李青萍道：“虽然月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可婚嫁之事，做师父的也不好做主，还是要问月儿本人。”说完看了看李月娥。
　　李月娥走到黑无天面前，盈盈一拜，道：“谢堡主、少堡主对小女子的厚爱，但月娥年纪尚浅，还想多陪伴家师几年。请堡主代为转告少堡主，小女子暂无出嫁之意。小女子也相信少堡主日后定可以觅得佳偶。”
　　这时黑风堡人群中走出一人，向李月娥道：“李姑娘何必拒绝得这么快呢？你就是再等几年不还是要出嫁？既然早晚都要嫁，还不如早一点嫁，我黑龙会好好待你的，嘻嘻。”
　　黑风堡众纷纷向其行礼，道：“少主好！”
　　众人仔细观看，只见黑风堡的少堡主年约二十四五，个子矮小，体态滚圆，满脸肥肉，眼睛却很小，好像没睡醒一般。偏偏这么小的眼睛看到李月娥后还要笑得眯起来，只剩下一条缝。
　　沈绉看到黑龙猥琐的长相后，只想到一个名词：球。之所以没有觉得像猪，是因为猪都比他可爱。
　　李月娥一见黑龙，立即拉下脸来，站到李青萍身后。沈绉立即意识到，李月娥以前一定见过黑龙，而且黑龙给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李青萍道：“既然我徒儿不愿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李青萍和黑无天斗到了一起，双方各展所长，打得难分难解。沈绉不懂武功，只看得眼花缭乱。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萍突然变招，身形骤然拔高，像一只鹤一样展翅，凌空向上飞去。
　　“一飞冲天！衡山绝杀！”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只见掠起很高的李青萍，身体在空中急剧翻转，头部倒转，急旋而下，手中长剑幻出一阵白芒，泰山压顶一般，罩住黑无天。
　　黑无天见躲不过，凝聚浑身力量将一对判官笔向上一格。就在这时，几道银芒自黑无天判官笔向上射出，黑风堡众方向又有几道黑芒向李青萍飞去。
　　“师父小心！”李月娥惊呼出声。
　　可是晚了，李青萍杀招已出，又身处半空中，避无可避，只能咬牙硬接。“噗！噗！”数声金属入肉的声音传出后，李青萍长剑终于落下，斩断黑无天的判官笔，刺入黑无天左胸，而她因中了黑风堡的暗器，落地后站立不稳，跌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