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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负气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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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沈绉在教李月仙画素描时,李月娥突然出现,见沈绉正握着李月仙的手在纸上画着什么,俏脸一沉,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姓沈的,快拿开你的脏手!”
接着语重心长地对李月仙道:“师妹,你好糊涂。师姐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人很坏,骗人一套一套的,姑娘家一不小心就着了道,你看你…叫我怎么说你呢?”
“师姐,我只是跟他学画画而已。”李月仙解释道。
“画画用得着贴这么近吗?还握着你的手,分明是借机占你便宜。”李月娥很气愤。
“是我叫他握着我的手的,我怎么都画不好。”李月仙低头道。
“拿剑的手要学什么画画?师妹,你别忘了,我们是习武之人,学画画能光大衡山派吗?” 李月娥皱眉。
“可是我从没见过这种画,跟真人一般,师姐你看这幅,是不是跟你一模一样?”李月仙还在试图解释。
“那又怎样?师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个人小伎俩多着呢,勾引女子的手段也高明着呢,师妹不要被他骗了。姓沈的,我警告你,别想打我师妹的主意。我师妹将来是要接掌衡山掌门大位的,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否则我衡山派上上下下都会对你不客气!” 李月娥口气严厉。
“说完了?”沈绉斜斜地勾起嘴角,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容,眼中却难掩愤怒,“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烂人,对不对?那你干嘛还让我跟着?受伤时需要我照顾,伤好后就让我滚开,是不是?我是会很多小伎俩,勾引女人的手段也略知一二,可那都是我保命的招数。我不像你们,武功高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我是被人家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你说我会骗女人,纨绔子弟嘛,吃喝嫖赌是基本功,你就是这么想的吧?我承认自己有时候嘴巴会犯贱,但我从没有主动去勾引过女人,不管是良家的,还是非良家的,就是投怀送抱、主动倒贴的,我也没有起过歹意。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这么个人。至于你师妹,你自己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强调一遍:我对小丫头完全没兴趣,你根本不需担心我会勾引你师妹。说实话,勾引她还不如勾引你,毕竟你长得比她美。不过自从你往我肩头钉上两枚飞镖,我对你完全没想法,即使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找男人也不会找你。”
沈绉十分委屈,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李月娥对他的印象会有所改观,没想到反而不如从前,他的聪明机智在她看来不过是勾引女人的小伎俩,顿时觉得心酸不已。
“你!”李月娥气急,却又无从反驳,吵架她可不是沈绉的对手,沈绉听命于她,不过是屈服于她的武力,如果哪天武力失灵了,她可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我跟着你,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兑现诺言。我跟你一样,既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之前曾你答应,到了信阳后就送我回家,为什么至今没有动静?” 沈绉问,觉得如果李月娥真是那样看他,指望她送他回家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我是答应送你回去,但时间由我来定,目前我没空。”李月娥终于找到反驳之机。
“不用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就不要勉强。相信凭着我那么多的小伎俩,完全可以回去。” 他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另谋出路吧。
“我不喜欢欠别人。”沈绉放弃让她护送他回家要求,李月娥并不觉得轻松。
“不算欠,就当是我对你们心怀不轨的补偿好了。”沈绉将画了一半的素描撕掉,拂袖而出,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李月娥和李月仙。
沈绉到白方和白谦处辞行,二人对沈绉的突然告辞很是惊讶,再三挽留,沈绉执意离去。白方称第二日要为他饯行,请沈绉无论如何再多留一晚,沈绉应允。
第二天白方和众人为沈绉饯行,李月娥和李月仙没有露面。白谦将沈绉送出山庄,沈绉极力邀请白谦随他回家做客。白谦称八月十五会在襄阳会举办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那是武林人士的盛典,他要去参加,目前无法分*身。
沈绉这才知道,李月娥不送他回家是因为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眼下是六月,离八月十五还早,如果他随李月娥赴会,届时再从襄阳赶往江阴,路途会更加遥远,他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打定主意自己回家。
沈绉记得沈家在信阳也有产业,决定充分利用资源。出翡翠山庄后直奔沈氏茶庄,见了管事,验印留章,核查了账务,支了些银子,又要求茶庄安排几个身手不错的人随他回江阴,最后带着几位护院出茶庄,纵马向东驰去。
不知为何,一行人路上频频遇劫,虽然最后都化险为夷,护院们却被吓得不轻,提出要雇某某门派的高手来保护少东家,沈绉不同意。没几天,茶庄护卫们纷纷借口身体不适,不肯东行,沈绉只好给他们发了些盘缠,让他们回茶庄。
举目无援,沈绉独自上路,行路更加谨慎,不久就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几次纵马疾驰要甩掉跟踪的尾巴,却总是不成功。沈绉心焦不已,思考再三,决定来个金蝉脱壳。
夏季的日头比较长,沈绉早早地找了落脚的客栈,洗沐后走进城中的的风月场所。他不是第一次到妓院,在江阴时经常到妓院里应酬,只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选了家名气最响的妓院进去,熟门熟路地跟鸨母和姑娘们应酬,挑了一位姑娘带到交欢房,进房后,沈绉立刻塞给那姑娘十两银子,要她把自己从后门放走,且当晚不得再露面接客,那姑娘闻言喜不自禁,立即应允。
沈绉从妓院脱身后,立即纵马出城,改道向南走水路,虽然坐船危险了些,但比陆地快多了,顺江东下一定可以到达江阴。
几天后,沈绉终于赶到江边,搭上一艘船,可惜这是艘黑船,行到江心就不再走了,驾船的船夫和几个帮手,拉出明晃晃的大刀,命坐船者将银子交出来。
沈绉明白是遇到江匪了,立即对同船者大喊:“不要把钱给他们,不给还有一线生机,给了就只能沉到江底喂鱼了。”边说边把怀中的银子掏出来,扔到江里。
船上众人被沈绉的举动惊到了,但无人肯像他一样把银子扔掉。江匪们眼睁睁地看着沈绉至少把六十两银子扔入江中,气得踹了沈绉好几下,拿刀要砍他。
沈绉镇定地说道:“为了没抢到手的几十两银子而杀人,值得吗?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这么做。”
江匪骂道:“爷我想杀就杀,还用你来教?”手中的刀却停下来。
见江匪停住刀,沈绉继续道:“如果你劫到了我的钱,为了防止我报官而杀了我,这个险值得冒,可你现在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杀了我还会惹上巨大麻烦,这就很不值了。我的口音,你应该能听得出来,不是本地人,至于是哪里人,你不妨大胆猜测。我随手扔掉的就是几十两银子,什么样的家世可以做到,你心里有数。再告诉你一点,有人看着我上了船,沿江码头都有接应我的人,如果我消失不见,你这一生也就走到头了。我父亲就是倾尽家产,也会巨额悬赏抓你,把你碎尸万段。不光是你,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要跟你一起遭殃,一旦朝廷派人来剿匪,百姓们就得供应粮饷,必将鸡犬不宁,到时候民怨沸腾,你这个祸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好好想想,杀我到底值不值。”
听到沈绉的话,江匪们不禁愣住,他们已经把刀架到别人脖子上,怎么反倒被人威胁?但是人家振振有词,说得很在理,江匪头目见状,只好说:“我们只是图财,并没有存心害命,刚刚只是吓唬吓唬你。”
沈绉不买账,冷冷道:“是吗?如果你们只是劫财,在船刚驶离江边时就可以动手,但你们没有,而选择在江心动手,因为抢完就可以把人杀掉,抛入江心,毁尸灭迹。你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我说的没错吧?”
同船之人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沈绉要把银子扔掉,忙要把手上的银钱也丢掉,可惜晚了。江匪见众人要学沈绉,手起刀落,几颗脑袋就滚落江中,其他人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沈绉也吓得直往后退,一直退到船尾。
一个江匪对匪首说:“当家的,反正已经杀开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个。我等要是怕死,也不会来干这个勾当了。那个小子着实聪明,他已经看到我们的容貌,留他不得。”
匪首点头,那个提议杀掉沈绉的人提刀上前,就要动手。
沈绉大吼一声:“大家不要怕,反正都是死,跟他们拼了,或许还有机会活命!”说罢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跟江匪们拼命,而是跳下船,奋力往江北岸游去。
乘船者见状纷纷跳入江中,奋力往北岸游去。江匪一见,连忙划船追赶,追杀跳江者。
沈绉边游边将外袍、夹袍、中衣脱掉,仅着衬裤,凭着前世娴熟的游泳技巧,鱼一般地向岸边冲去。他很清楚,或许他一开始会游得比船快,但是时间一久就不行了,而且六月临近汛期,江面很宽,江水很急,虽然渡船地点一般都会选择在江面较窄,水势平缓的地方,但他真没有把握可以快速游过半个江面。为了从江匪的刀下逃脱,他几乎是拼了命在游。
其他跳江的乘船者为沈绉争取到了时间,等江匪砍完跳江者,追上沈绉时,沈绉已经离岸边很近了。或许是沈绉命不该绝,就在江匪举起大刀准备下手时,几支飞镖射向了行凶者,中镖的江匪翻下船,掉入江中,其余江匪急忙将船掉头逃走。
筋疲力尽的沈绉,继续机械地向岸边扑腾,强撑着爬上岸,见岸边有人,摇摇晃晃地奔过去求救,刚看清面前人的脸,两腿一软,栽倒在地。
面前人正是李月娥,沈绉见到那熟悉的面容才放心地晕过去。
由于受惊,沈绉当天晚上发起了高烧。
李月娥请来大夫,大夫诊断后说是受惊和力竭所致,休养几天就好,开了些安神和补气力的药。李月娥把药煎了给沈绉喂下,又打来井水给他敷额降温,一直折腾到半夜沈绉的烧才退。
离开房间前,李月娥最后一次试探沈绉的额头温度,不料手刚触上就被他一把抓住,嘴里还在嘟囔:“妈妈,我好想你。”
李月娥立即变色,怒上心头,飞快地将手抽回来。
沈绉抓不到手,开始焦急起来:“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不要丢下我,我好怕。”眼角有泪滑下来。
见到沈绉的眼泪,李月娥一愣,沈绉继续念叨:“爹爹救我!爹爹,爹爹……..”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第二天,沈绉醒来发现手中紧紧抓着一个人的手,手的主人则伏在床边睡着了。
沈绉认得那是李月娥,想起李月娥在危急时刻再次救了他,心中很是感动。
就在这时,伏在床边的人也醒了,沈绉赶紧松开手。
“师父,早!”沈绉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给李月娥,李月娥却只是白了他一眼。
沈绉敏感地察觉到李月娥不高兴,赶紧小心翼翼地起床。起床后感觉浑身酸痛不已,好像骨架被拆散了,知道是昨天游泳太拼命了。
吃过早饭,师徒二人被传到官衙问话,原来李月娥已经找人将中镖落水的江匪绑到当地官衙。
沈绉将事发经过叙述了一遍,与被抓江匪的供词完全吻合,因为他是江匪刀下的唯一活口,作为最重要的目击证人,须得等到结案后方能获准离开。
直到被害者的遗体在下游被发现,全部打捞上来,案子才算完结,已抓住的江匪被判秋后处斩,在逃的则被画影图形通缉。沈绉再次发挥专长,用石墨笔将逃走的众匪肖像画了下来,供画匠们描摹。
结案后,李月娥将一杆装着金豆子的笔交给沈绉,沈绉才明白为何李月娥和李月仙没去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