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碾红豆

25、智斗黑龙

　　李月娥和衡山弟子急忙奔过去，检视李青萍伤口后，转头对黑风堡众怒目而视：“真卑鄙！竟然使用有毒暗器。”
　　黑无天被手下抬起，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道：“谁说不能使用有毒暗器的？既然是了结恩怨，当然要全力搏杀，有什么使什么，又不是比武，有那么多讲究。”众人哗然。
　　李月娥气急：“你无耻！”却无从反驳。
　　黑龙带着黑风堡众将李月娥一行人围住，皮笑肉不笑地对李月娥道：“现在在参加大会的衡山派弟子中，就属你最能打了吧？你觉得以你一人之力，能打得过我黑风堡的众多高手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嫁给我，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把解药给你师父。”
　　李月仙啐了黑龙一口：“呸！你做梦！今天你们暗算了我姑姑，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黑龙被啐，不怒反笑：“呵呵，小美人，你爹还在衡山呢，等他找上门，我早就成了衡山派的女婿了，一家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还是说，你想跟你师姐一起嫁给我？”
　　李月仙气得满脸通红：“不要脸！”
　　“仙儿，不要跟他废话。”李青萍强忍不适，止住李月仙继续叫骂，转而嘱咐李月娥，“月儿，为师护不住你了，你快赶回衡山报信，千万要当心。”说完，盘腿坐下调息。
　　“师父，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李月娥满眼悲痛。
　　“听话！”
　　“师父，你中了毒，师妹还小，我走了谁来照顾你？”李月娥还是不肯走。
　　“这点毒为师还撑得住，你赶紧走。”李青萍努力想板起脸，可是脸上已经染上一层灰败之色。
　　“师父！”李月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看到李月娥的眼泪，沈绉心中很是不忍，皱了皱眉，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般，手脚并用，奋力爬上高台，挡在了李月娥身前。
　　“哈哈，又来了一个送死的。杀虎煞的账还没跟你算呢，自己撞到刀口上，可别怪我。”黑龙见沈绉护在李月娥身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上来干什么？如今我是自身难保，可没有精神照顾你。”李月娥没好气道。
　　“师父别担心，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死在一块儿。”沈绉转身给李月娥露了一个灿烂的笑脸，接着对黑龙道，“既然你说虎煞是我杀的，那你们暗算空灵子老前辈又算什么？如此残害侠义之士的邪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诸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急公好义、救人于危难的侠士，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沈绉一顶大帽子扣下，在场的人想袖手旁观都不行了。
　　“那好，我不杀你，赶紧给我滚开！”黑龙道。
　　“不好意思。我师父不愿意弃她师父于不顾，我也不能弃我师父于不顾。我们没法跟你比，你老爹胸前被捅了个大洞，你还能笑得出来，还在这里调戏女人。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且有义，人啊人，啧啧……”沈绉故意没把话说完，旁观的人听到沈绉话中之意，不禁轻笑出声。
　　“你，你敢骂我禽兽不如，你找死！”黑龙大怒，一把抓向沈绉。
　　李月娥伸手一带，将沈绉拉到身边，冷冷地盯着黑龙。
　　黑龙见状，招呼一声，就要动手。
　　“慢着！”沈绉再次冲到李月娥身前，高声道，“你不就是想娶我师父吗？你觉得强迫有意思吗？何谓征服？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心甘情愿地跟从自己，哪怕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饴，这才是征服。如果你用暴力手段，即使得到了，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那叫征而不服。女人的心不在你身上，生的儿子都不像你。俗话说，篱笆不牢犬儿入，你还要一辈子防着被戴绿帽子，有意思吗？”
　　“这……你说得有道理，可即使是躯壳，也比没有的好。”
　　“此言差矣。既然有机会得到身心，为什么要放弃呢？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听不懂，真够笨的。难怪我师父不喜欢你。”
　　“你敢说我笨？”
　　“难道不是吗？我师父才十六岁就位列剑器组新秀三强，可谓是天才，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人又长得非常美，不管哪家娶了都是捡到宝了。这么聪明又美丽的女子，能使她折服并甘心下嫁会是哪种男人？英伟不凡的？武功高强的？聪明睿智的？还是兼而有之的？你倒说说，这几点你倒占了哪一样，你哪一点配得上我师父？想仗着人多把我师父抢走，你问过天下的英雄豪杰了吗？太不把在场的诸位放在眼里了。”沈绉一番话，又把自诩为英雄豪杰的人拖下水了。
　　“对！你问过我们了吗？”一群年轻的武者对着黑龙大叫，他们早就想替李月娥出头，只是囿于江湖规矩而无法插手，如今师出有名，自然不会放过在李月娥面前表现的机会。
　　“你！你如何知道我配不上你师父？如果我配不上，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配得上。”黑龙被沈绉一番抢白，无从反驳，只能硬撑着反击。
　　“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自己。相貌咱就不提了，那是自然灾害，没法改变的。武功嘛，我也不懂，打打杀杀的也不吉利。就论才智，如果你确实笨，以后就不要再来纠缠我师父了，敢赌吗？”沈绉故意激将。
　　“当然，如果我赢了，李姑娘就得嫁给我。”黑龙道。
　　“那可不行。符合条件的英雄豪杰多得是，我师父为什么非要嫁你？如果你赢了，只能证明你有资格向我师父求亲。”至于答不答应，那是另一回事。
　　“那我岂不是太亏了？”黑龙不满。
　　“不接受你可以走，没人逼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今天你不接受，就代表主动弃权，以后永远不得再来骚扰我师父。否则天下豪杰都不答应。”
　　“我......接受。”
　　“那好，我问你。月相为什么会有阴晴圆缺变化？星星为什么只在晚上出现？打雷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为什么夏天会下雨，而冬天会下雪？江水河水一直流到大海里，流了几千几万年了，为什么海水还没有把大地淹没？为什么牵牛花在有的地方是蓝色的，在有的地方是红色的？人没睡好的时候为什么会打哈欠？公鸡为什么会打鸣？为什么……”
　　“等等，等等，你问这么多我哪记得住。”眼看沈绉问个没完，黑龙急忙打断。
　　“那好，我一条一条地问。月相为什么会有阴晴圆缺的变化？”
　　“这……我不知道。但是你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你自己能答得上来吗？”黑龙不甘心道。
　　“我既然敢问，当然能答上来。再说，这些问题都是大家经常碰到的，算不得奇怪。”
　　“既然你能答上来，那你就说说，为什么月相会有阴晴圆缺变化，不要唬大家。”
　　“可以，甚至后面的那些问题我都可以回答给你听，只是这样就要算你弃权了。”
　　“哼，我不会弃权。但是我敢保证，在场的各位也没有人能回答你那些刁钻古怪的问题。”黑龙好像突然开窍一般，开始争取舆论。
　　“那好，我就问一个三岁小孩都能答得上来问题，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问题很简单，如果你能回答超过五句，就算你赢。”沈绉看了眼李月娥和李青萍，李月娥沉默不语，李青萍面色灰败。
　　“你说。”
　　“一头牛有几个脑袋？”沈绉问完，众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算什么问题。
　　“一个。”
　　“几条腿？”
　　“四条腿。”
　　“几瓣蹄子？”
　　“四个。”
　　“错，是八瓣。”
　　“我还没说完呢。我要说的是四个蹄子分八瓣。”黑龙不认账，开始狡辩。
　　“好，就算你过关。多少毛？”
　　“这个，这个……我哪知道，又没数过。你说有多少毛？”
　　“一身毛。你失败了，赶紧带着你的手下回黑风堡去。”沈绉一说完，在场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算什么答案？我不服。”黑龙不服气。
　　“我又没问有多少‘根’，你即使把牛毛全都数一遍也不对。自己笨还怪别人。”
　　“你——”黑龙气得无语。
　　“好吧。为了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要把李老前辈的解药给我。”沈绉指着李青萍对黑龙道。
　　“好。”黑龙将一包解药扔给沈绉。
　　沈绉赶紧递给李月娥，李月娥忙给李青萍服下。
　　“还是那个问题。一头牛有几个脑袋？”
　　“一个。”
　　“几条腿？”
　　“四条。”
　　“几瓣蹄子？”
　　“八瓣。”
　　“多少毛？”
　　“一身毛。”
　　“喂什么？”
　　“为什么？你这是什么问题？我哪知道为什么？”黑龙隐隐有上当的感觉。
　　“当然是喂草，三岁小孩都知道。说你笨还不承认，非要自取其辱。”
　　众人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笑声，甚至有人鼓起掌来。
　　“你……”黑龙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滚回黑风堡，慢走不送。”
　　“臭小子，你等着，到时候可别后悔，要来求我……”
　　“你才臭小子，我等着，我不后悔，我求你？你做梦！”还不等黑龙说完，沈绉就开始反唇相讥。他赢了，赢得了在场武林人士的支持，既解除了李月娥被胁迫的危机，也拿到了李青萍的解药，当然不惧黑风堡了。
　　“哼哼，这可是你说的。实话告诉你，你师祖中了两种毒，都是我黑风堡独门秘制的，我只给了一种解药。如果你师父不嫁给我，你说会怎样呢？哈哈哈……”黑龙狂笑起来。
　　这下轮到沈绉傻眼了，心情瞬间跌倒谷底，低着头对李月娥道：“师父，对不起，我没能拿回全部解药。”
　　李月娥低声安慰：“没事，你已经尽力了。”伸手给沈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已经很知足了，沈绉危急时刻不离不弃，仅凭一己之力就挽回了局势，还拿到了一半解药。外人只道沈绉巧舌如簧，步步为营，句句下套，成功将话题一转再转，可她知道，其过程九曲十八弯，沈绉已经耗尽了全部心力。
　　“师父，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承认虎煞是我杀的。”
　　“不行！”李月娥很干脆地反对。
　　“怎么不行？这本来就是事实，空灵子老前辈还为了这个事遭人暗算，中了毒。”
　　“那是因为我师父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杀人的。”
　　“可是师父，是你先救我的，无论我救你多少次都是应该的。”
　　“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让你冒险的！”李月娥最后一句的声音有点大，不少人都听见了。
　　“啧啧，我说你怎么不肯嫁给我，还替这个小白脸背黑锅，原来早就看上他了。怪不得这个小白脸使尽花招骗我，原来是要给你脱身。好一对狗男女！”黑龙看见李月娥给沈绉擦汗时就很不爽，结果两人还在一起咬了半天的耳朵，不由醋意大发。
　　听到黑龙的话，人群也开始嗡嗡议论起来，李月娥给沈绉擦汗他们也看到了，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一时间，对李月娥心存好感的年轻武者们心里开始冒酸水。
　　“下流！再敢胡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李月娥气得满脸通红，扬手就是几只镖。
　　黑龙猝不及防之下被袭，忙向旁边翻滚，跟猪打滚一样，动作极丑，饶是如此，脸上还是挂彩了，被一只镖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滴答落下来。
　　黑龙摸到脸上的鲜血，怒不可遏，立时就要发作。
　　沈绉见势不妙，立即高声道：“你目无尊长，就以为别人也目无尊长了吗？你让你爹冒死为你出头，害得他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就只是为了替你抢女人。你们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不要说我是她徒弟，就是在场的各位也不会见危不救的。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为师父出头有何不可？如果我和师父真的有私情，我何必要自降一等，拜她为师呢？我师父又何必要收我为徒，让别人戳脊梁骨呢？佛曰‘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心里是什么样的，他眼中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你心思龌龊，整天想着男盗女娼之事，看到再美好的东西都觉得是男盗女娼。当然，你这么蠢，肯定听不懂我的话，我不妨说得通俗些。就是说，你的眼睛被屎糊住了，看到任何东西都会觉得它沾了屎了。你的鼻子被屎糊住了，嗅任何香气都会觉得是臭的。”
　　沈绉又借机把黑龙骂了一通，武者们也觉得有道理，不再怀疑李月娥和沈绉。
　　黑龙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被骂了一通，咬牙切齿道：“你给我……”
　　沈绉不等他把“等着”说出来就接道：“我等着！现在你可以滚了。”
　　黑龙还是坚持：“你给我等着！”
　　沈绉终于发飙：“滚你奶奶的咸鸭蛋！我这么文明的一个人，非要逼我骂人，还没被骂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