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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中) ...

  •   翌日,捕卒送回了韩忠志。
      恩雅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画一株兰花。
      “小姐,饶命啊!”满月跪在屋子外的泥地上,韩忠志满身是血躺在一边,她双手不住的摩挲着祈求:“请您开恩饶恕他这最后一次吧!”
      恩雅放下笔道:“上次也是这样说的,上上次还是这样说的。满月,你要知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小姐,小姐,我知道父亲他实在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请您不要赶他离开,他能去哪里呢?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偷东西了。”
      “满月,你知不知道,恩玉小姐和夫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现在不是我要不要赶走他的事,是你和你父亲会不会一同被卖掉的问题。”
      恩雅无奈,她只是比他们好一点而已,对于继夫人,真的很无力。
      这时连姹姹都有些急了,急道:“小姐,难道连满月也要-------”
      恩雅示意她不要说话,只道:“满月,我知道他刚才挨了打,我已经叫了大夫了,只是这次你们父女会不会被卖掉还要看你父亲,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偷我的配饰,满月,等他醒了你帮我问问他,我希望能有让我满意的答案。”
      满月一脸不可置信,泪痕还挂在脸上,无力的叫道:“小姐。”
      恩雅转过身去,专心画自己的画,道:“你让他说出来,我跟韩大人家打过招呼了,你至少可以回你母亲那里去。”
      “小姐,大夫来了。”
      年长的女仆过来禀报。
      恩雅听了之后看了韩忠志一眼道:“带他们下去。”
      “小姐,满月真的会?”
      这时姹姹才敢小心翼翼的发问。
      恩雅不可置否,专心致志的画兰花,画着画着,心头一阵烦乱,沾满墨汁的粗大毛笔在纤纤玉手游戏的涂抹之下,原本娇艳欲滴的兰花顿时一片污迹,姹姹凑了上来,看的不明所以:“小姐,画的这么好看,怎么涂掉了呀?”
      “画的再好看,也不是我喜欢的。”恩雅放下笔,道:“就跟着兰花一样,它的美完全是在讨好它的主人,看的我心里难受。你给我重新准备笔墨,我要重画。”
      “是,小姐。”
      姹姹忙着收拾,心里更是不明所以,就是不知道小姐花的兰花连老爷都夸赞,为什么小姐自己不喜欢呢?
      这次却没有用鲜艳的颜色,画的倒像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一口井、还有一大群人,一群人穿黑衣服,还有一群人只有个轮廓看不清楚,屋顶上站立着一个少年。
      “姹姹,这个颜色不行,要用最纯正的朱砂。”
      “是,小姐。”
      重新给换过颜色之后,这么大费周章准备的,小姐却只用一只小毫沾了一点儿,在院子最不起眼处点上几点。姹姹看的奇怪,那团红的------待恩雅用黑笔描绘过了才觉察出来,原来是女子的裙角。奇怪,可真是一副奇怪的画。可小姐却同方才的兰花画不同,画的兴致极高,下笔好不思索,似乎就像真的见过一样,真是奇怪。不过小姐画的还是很好看,屋上少年神态都画得惟妙惟肖。
      恩雅画到一半,突然收了画笔,道:“姹姹,收拾东西,我们回房。”
      “啊?不画了么?”
      姹姹觉得今天小姐可真够奇怪的。
      萨摩家中。
      “啊、啊,疼、疼疼,萨摩,你轻点、轻点,好疼,哎呀,白东修要疼死了。”
      “哎呦,你这小子。”萨摩气的打了他一下,直吼:“还敢喊疼,要不是吕云带着大铁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都得交代在那里。”
      “可是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还救了那位大叔。”
      白东修不服气,被萨摩打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被那个长的像女人的孩子救了,说出去多丢人啊,自己可是堂堂的白东修。
      吕云在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木剑,暗想父亲矛重铸的剑还有七天便可拿到,这样,自己便可以用真剑了。无视一边东修的惨叫,心想,人主当时应该砍得更狠一点才是,这小子明白痛了便会更安分,不然哪天再惹事自己又不在,可就真的救不了他了。
      萨摩给东修上好药,虽然东修嚷的十分不情愿,但那身竹夹还是又给他绑了上去。这时萨摩才长叹了一声,颇为欣慰的说道:“不过东修,你小子今天可算是立大功了。”虽然世子仍然受到阻击,但只受了点轻伤,若不是东修集中生智,怕是------
      “是吗?萨摩,真的?”东修一听又得意起来,道:“萨摩,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能把我这个给解开啊?”
      这话一落,东修的脑袋又挨了一记,不过是吕云打得。
      “喂,你-----”
      “活该。”萨摩倒是觉得吕云做的很对,对已经坐回那里继续擦拭木剑的吕云道:“还是云儿懂事,你今天就给我好好地呆上一天,云儿,你看着他。”
      “是。”
      吕云斜嘴笑了笑,压根不住东修的怒视。只听萨摩又说:“白东修,你这小子,今天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待好了,否则…..”警告之意不言而喻,让一下无法无天的白东修都乖下来,这一冷静倒是想起了许多事,小东修皱着眉开口:“但是,萨摩,那些杀手怎么知道那井通到城外的河呢?”
      吕云的手顿了一下。
      萨摩似乎对这个也不理解,只说:“不知道,鬼知道这群天煞的,你、给我乖乖呆着这里,我要找大炮喝酒去。”
      黑纱烛笼
      “让逃走了?”
      天主用白色的丝绸细心地擦拭自己的剑。
      光太不安的看向一边的地主,地主别过了头,表示不想过问这件事情。
      “是的。”
      “啪!”
      天主直接将面前的茶几劈了个两半,道:“为什么?”
      “是、是,因为吕云那小子。”
      光太心中也恼,居然是这小子出来捣乱。原本在那无赖小子抓着世子跳到井里想放火烧死他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了句:那井通到城外的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还是追过去看了,结果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吕云的话、如果不是他的话,这小子。
      寒光一闪,光太还没有回过神来,发现天主的剑已经搁在自己的脖子上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天主,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是……”
      光太还想说什么,却惊觉天主慢慢的收回了剑,剑锋划过脖颈,画出一丝鲜艳的血红。虽然只是皮外伤,却让杀人无数的光太头皮发麻。
      “再有下次,你就跟这个桌子一样。”
      “是,天主。”
      光太低着头,脸色扭曲,吕云,吕云,吕云,你给我等着。
      “姹姹,你在做什么?”
      院子里烟熏火燎,恩玉抿了抿嘴,一脸不满。
      姹姹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火盆,突然听到主人的问话,急急忙忙的站起来的同时打翻了火盆,不得不扑灭,以至于忙的头上出了点汗,手背一抹,整个脸就跟恩雅涂过的画一样别致有趣。见着这幅模样,就是原本想发火的恩玉都被逗笑了。
      “小、小姐,我在烧一些废纸。”
      姹姹背着手,像学堂里被抓到没完成作业的学生一样手足无措。
      “废纸?是谁的?为什么不直接丢掉?”
      “恩雅小姐的。她说一定要我烧掉,都是画好的画,可漂亮了。”
      恩玉笑道:“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觉得没画好的画不管别人再怎么夸赞也要扔掉。她人在哪里?”
      “在屋子里。”
      姹姹让开了一步,指着身后的房子给恩玉看。
      “知道了,我有事找她。”
      “是。小姐,恩玉小姐来了。”
      姹姹跟在一边,帮忙通报。
      “请小姐进来。”
      里面果然传来恩雅的声音。
      “你去做你的事吧。”
      恩玉对准备帮她脱下鞋子的姹姹说道,并让身边的侍女留在屋外。
      里面恩雅正在绣一双蝴蝶,身上穿着白色小衫、鲜红的裙子。一见恩玉来了,立马起身让出主位,带恩玉坐下来了,才开口问道:“姐姐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恩玉笑了笑,说道:“我听说你最近似乎很是烦闷?”
      恩雅显然没想到恩玉会这样问,脸上好一阵尴尬,良久,才像被发现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解释:“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出去了,姐姐也知道,在美丽的景色,画的多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原来是想出去玩耍啊!”恩玉一副恍然大悟的笑,只说:“好吧,看来我们家的小猫闷坏了,要不要做一点能让她开心的事呢?”
      “什么?”
      恩雅奇怪,平时可敬的姐姐突然再一刻似乎就变成了吃人的九尾狐一样狡黠。
      恩玉笑着摇头,道:“带你出去,你不是想画新的漂亮的风景么?咱们也好去郊外散散心。”
      “是么?”恩雅一听立刻兴奋起来,身子向前倾,不住的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父亲大人同意了么?”
      恩玉点头,见这幅模样,心里不禁好笑,觉得这才像一个孩子,说道:“就是现在,不用告诉父亲,我们偷偷地溜出去。”
      “咦?”
      恩雅傻了。
      轿子七拐八拐,一路颠簸的上了山,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好不容易停了,恩雅未出轿子,便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水流灵动、花木繁盛。空气中泛着青草的香味,恩雅深吸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没想到离汉阳这么近的地方有这么美的景色。
      “我说来这里的没错吧!”
      恩玉看着她,狡黠的一笑。
      恩雅此刻可是顾不上什么了,暗想,果然让姹姹带着画具来是正确的。这么美丽的景色,怎么能不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姐,我去那里看看。”
      “好,要小心点,这里虫蚁可是很多的。”
      恩玉让侍女将带来的食盒打开,想若是能日日来这山明水秀的地方吹吹风,可是人生一大妙事。
      恩雅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不管怎样也是半大的孩子,再老成也不爱日日困在屋子里。少女小心的提着裙子,穿了红色花鞋的纤足难得兴奋的跑跳着,不时为三间美丽的植物驻足停留,其实她对姐姐撒谎了,真正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是怎么也看不够。不过这个小小的谎话能得这样一个意外的礼物,无疑是挺值得的。
      一处高台,下面是难得平整,最前方是瀑布,从下来的水声哗哗直响,巨石、奇花还有瀑布,恩雅情不自禁的靠近两步,道:“姹姹,帮我把画具摆出来。”
      “可是恩玉小姐那里?”
      “你帮我去跟小姐说一声,我等一会儿过去。”
      她可是完全被这里迷住了呢!
      “是,小姐。”
      姹姹泄气的点头,小姐的脾气她可是最清楚的,任性起来谁也治不住。
      恩雅用镇纸磨平宣纸后压好,开始下笔。画着画着,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显得过于单调。正想细细斟酌,却是听到有木块相撞之声,不由得好奇,往前探着身子想看个清楚。
      “不服气吗?”
      “我、白东修,世界上最怕的就是两个是,一个是输,一个是输给你。”
      两人身上都被水打湿了,顺着头发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水。吕云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但手里的动作却是温和许多,趁白东修急于进攻之际转到他身后,对着露出的空门狠狠一劈。
      “哎呦,我的背。吕云。”
      “啪!”
      腿上又挨了一记。白东修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差点有想哭鼻子的念头。
      “十四战十四败。”
      戴眼镜的杨础立摇了摇头,东修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东修啊,起来。”础立为难的看了吕云一眼,上前把白东修扶起来:“不要紧吧,没伤到哪里?云啊,你就不能让让他么?”
      “让?”吕云撇过头歪着嘴嘲讽的一笑,道:“喂、白东修,你要我让你么?”
      “走开。”白东修挣脱杨础立扶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挪至吕云面前,狠狠地回道:“我、白东修可是日后要做朝鲜第一剑的人,用得着你让么?你看着,我、以后一定会打败你的。然后做真正的朝鲜第一剑。”
      吕云轻蔑的一笑,道:“好啊,正在努力中的朝鲜第一剑白东修。”说着挥了挥木剑,对着白东修脑袋又是一下。
      “唉!你、”白东修正想发作,被吕云突然冷下来的眼神吓住了,只能嚷了几句,喊着:“础立,我们回去。我以后一定会报仇的。”当然最后一句话是小声的说的,不然又会被云儿教训一顿,东修心里清楚。
      原来是那天遇到的人啊?恩雅躲在上峰看的津津有味,那个叫白东修的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至于那位小公子,是叫吕云么?
      待白东修走开,吕云却仍是未动,抽出木剑,想起今日教头所教的招式,一一演练上一遍,自觉融会贯通才罢手。所幸他自幼天资聪颖,向来能举一反三,不稍片刻便悟出精髓。了然于心。
      上峰恩雅看着看着,突然便有了一个念头,提笔随性而发,原本觉得仍有欠缺的画作,点睛之处有一红衣少年舞剑,身姿卓然而立、灵动不俗,如谚文小说中的侠客洪吉童一般。融情与景、情景交融,一个舞的欣然,一个画的忘情,若此刻有行人路过,便会发觉这一浑然天成的风景大作。
      恩雅画的久了,自然少了些注意,一不小心动作大了些,几粒小石子从上峰落下。吕云耳畔一动,立刻发觉这一细小诡异之处。收好木剑,徒手攀上岩石,想要一探究竟。恩雅自是发觉了的,慌得不知所措,怎么办可好?胡乱的卷了画具,匆匆躲到大石头后面,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待恩雅躲好之前,吕云便上了来,就见一红色人影躲到一块巨石之后。好奇之心凸显,又闻到周遭淡淡的菡萏花香,心里明白了几分。笑着轻轻靠近那块巨石。恩雅抚着胸口,忍不住偷偷回头看巨石之后的情景,待见少年笑的一脸明媚,又跟小猫一样缩回了脑袋。
      “谁在那里?要我去楸出来么?再不出来可别怪我给你好看。”
      他假装恐吓。
      恩雅被吓了一跳,以为少年生气了,赶忙跳出来道歉:“不要,我不是故意的。“
      “哈!”
      少年一声轻笑,道叫恩雅不明所以。明明刚才说要给她好看的。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很好看,就、画下来了。”
      云侧头看了恩雅还沾着颜料的手,一边的画纸显然因为匆忙没来的收好,风一吹便摊了开来。吕云看见画上的自己,他越过有些紧张的恩雅,在他靠近的时候往后躲了一下,拾起那幅画。眼神上下巡视一番,点头道:“嗯,画的很不错。就是这里都是巨石单调了一些。”
      “所以、我才……”没经过别人的允许是很失礼的行为,可是她突然发觉:“公子也会画画?”
      “学过一点。”
      吕云把头转向她那一边,把手里的画给她。原本还以为……算了,还是会寨子,东修这小子这时应该嚷嚷了。
      “那个,上次的事,谢谢公子。”
      见人走出了好几步,恩雅也不知怎地,全然失去了往日的聪明,愣愣的说了这一句。
      “不用,是我的同伴不对。”
      少年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她笑了笑。
      恩雅不明所以,正想发问,却又听到吕云说:“如果,试着把另一个也画进去,会好一些。”
      另一个?那个叫白东修的少年?恩雅不明所以,眼神巡视了一番自己的画作,发觉吕云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等等。”
      再抬头,已是杳无人迹。恩雅愣住了,真的像名字一样,变化多端,飘渺难寻,让人怎么也捉摸不透。
      这时姹姹吃力的奔来,口中喊着:“小姐,恩玉小姐让你过去。”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来不及思考这奇怪的相遇,恩雅匆忙收起画具,提着裙子向反方向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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