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玩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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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春天就来了。树尖上一层蒙蒙的新绿，看起来赏心悦目。刚下了两场春雨，天气却意外地暖和起来，少年天子朱厚照的心也开始活络起来。
“瑾儿，走，跟朕去太液池划船。”朱厚照一下早朝，便兴冲冲跑来招呼刘瑾。
刘瑾看着团营搞的劳什子的请愿书，心中正自不爽，闻言冷笑一声：“得了吧，皇上。皇上不记得昨儿个刘大人的折子上写什么了吗？”
朱厚照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把手中故作风雅的扇子一摔：“一群老不死的家伙！”朱厚照素来喜欢玩，登基半年多，终于受不了如此枯燥的生活，开始肆无忌惮地玩乐。那些言官们见小皇帝如此，哪肯消停，规劝的折子雪片样送上来。内阁大学士刘健怕皇上看不完这些折子，于是非常体贴地帮皇上拣出重点，写成奏本递交给皇上。这折子上列举了皇帝的五大不轨行为：第一，单独骑马跑出皇宫；第二，经常到各个太监衙门闲逛；第三，到太液池荡舟划船；第四，频繁打猎；第五，内侍进献的东西随便吃进肚子里。气得朱厚照当场把奏折给撕了，但是……撕了又如何？撕了也挡不住言官们的口，撕了……想听的不想听的话他还是得听，至少在他真正手握大权之前。
朱厚照扫兴地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朕不管，他不让朕出宫，你在宫里给朕整出个集市来。朕在宫里乐乐总行了吧。”
刘瑾看着朱厚照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你贪玩无心政事，这不正是我希望的吗？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的不愿，不愿你成为一个无道昏君？
宫里的集市很快建成了。每逢初一十五，一干宫女太监们装扮成客栈、饭馆的掌柜、伙计，在街上摆摊的摊贩，采购物品的顾客，在集市里吆喝买卖，好不热闹。朱厚照混迹其中，在“集市”中尝试各种角色，与人讨价还价，乐此不疲。
——每次，都要拉上刘瑾。
刘瑾特别无语地看着朱厚照沉浸在只属于他自己的游戏里，看着他像一个真正的平民一样跟太监装扮的摊贩讨价还价，因为占了便宜而沾沾自喜，因为吃了亏而愁眉苦脸。有时候刘瑾在想，也许朱厚照真的不适合当一个皇帝，他为自己设定的角色，更多的是一个普通人，不……一个将军，一个乱时守卫边境，开疆拓土，和平时过着平平淡淡小日子的将军。
朱厚照好武，这半年来耗在练武场和狩猎场上的时间，可比在御书房的时间长得多。虽然朱厚照最初习武是他从旁怂恿，但是如今，朱厚照已经完全迷上了骑射。
不过两个月，朱厚照便不满于宫中集市的单调乏味，开始想办法搞些更新奇的东西。
有一日，他愁眉苦脸地对刘瑾道：“阿家，我想养豹子，养老虎。”
刘瑾禁不住脸颊抽搐，强笑道：“皇上想养，让地方进贡几头不就得了。”
“问题是没地儿养啊，”朱厚照皱着眉头，“在宫里养，吓着了母后那还得了？朕倒是想在太液池那儿建座行宫，可是朕没钱啊。”
刘瑾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的钱都是皇上您的钱。别在奴婢面前哭穷，去找韩文要呗。”韩文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库收支。
朱厚照哭丧着脸道：“韩文哪里肯给？朕不但一分钱没要到，还被他噼里啪啦说教了一通。有时候朕都觉得朕根本不是皇帝，他们才是！”
刘瑾突然笑道：“皇上想要钱？那还不容易！只要皇上同意，奴婢有办法。”
朱厚照扯着刘瑾的衣袖，催促道：“快说快说！”
陕西的灾荒尚未过去，江西又田地荒芜，流民纷起，涵德堂很需要钱。刘瑾考虑了好久，想要弄到钱，目下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停罢各城门监局，从中牟利；一个是开设皇庄。前些日子各城门监局的首领太监曾对他哭诉，探听裁撤监局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并表示如果事情成了，会好好孝敬他。当时刘瑾就动了心，只是不知该怎么向朱厚照开口，这可是难得的时机，当然不能错过。至于开设皇庄，永乐年间就曾划出土地来归皇室所有，委派太监经营管理，到英宗和宪宗皇帝在位的时候，皇庄已经很是不少，颇能挣钱，只是……留下的都是骂名而已。但朱厚照贪玩成性，一定不会在乎什么骂名不骂名的。只要皇帝答应，他就能匀出至少三分之一的收入支援涵德堂。
果然，刘瑾一说，朱厚照便嚷嚷道：“太好了太好了，瑾儿，你真好！”说着在刘瑾脸上“啵”亲了一口：“一切就拜托瑾儿了啊。”
刘瑾苦笑着低头领命而去。转过身去，表情一下子换成了深深的自嘲。这当真是一面造孽一面积德，不……是赎罪吧。但不管怎么样，这两件事一旦办成了，他就是骂名满天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如此残躯，倒也没什么可惜；天下人的眼光，他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他背着阳光走去，没有看到，阴影里的朱厚照盯着他的背影，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眼神变得格外狠戾。许久，朱厚照轻哼一声，唇边浮起淡淡嘲讽的笑意。
刘瑾，你跟康海那些眉来眼去，你以为我没看见？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可是我离不开你。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把你强留在我身边了，希望你……不要怪我心狠。我贪玩不理政事，我开设皇庄修建行宫，他们不会觉得我怎么样，反倒会觉得是你带坏了我；我宠你爱你听你的话，他们不会觉得是我的错，反倒会觉得是你魅惑主上。我要你被天下人痛恨，我要你离开了我就不能活。我不能失去你，阿家……瑾儿，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困，也要把你困在我身边，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玩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