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与风铃》喵喵皇

15、星语的表白

　　那袋融化又凝固的星星糖，被闻悦一颗颗吃完，糖纸被她展平，收进了那个装满秘密的宝盒。糖很甜，带着橘子清爽的酸，像极了他们和好初期的状态——甜蜜，却仍残留着一丝不知如何安放的微涩。

　　论坛风波看似过去了，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周砚依旧是那个话不多的周砚，但他的“不一样”开始从水下浮到水面。

　　最明显的改变是，他不再回避谈论苏晴。偶尔沈拙言提起附中的消息，或是有人好奇地问起，他会很平淡地解释一句“是父母朋友的女儿”，然后便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这种坦荡，反而让那场风波失去了滋生的土壤。

　　他开始变得……有些“笨拙”地主动。

　　周一早上，闻悦的桌上会放着一瓶温热的燕麦奶，瓶身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没有纸条，但她知道是他放的，因为她上周随口抱怨过早上总来不及吃早饭。

　　周三的体育课，她发现自己的羽毛球拍被换上了新的、手感极佳的线。她看向在场边喝水的周砚，他移开目光，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甚至有一天，她发现他那本从不离身的深蓝色笔记本的扉页上，用她熟悉的橙色荧光笔，画了一个极小极小的、歪歪扭扭的星星。当她目光落在上面时，他合上本子，轻咳一声，耳根泛红地看向窗外。

　　这些举动生涩又小心，像初学走路的孩子，却每一步都踩在闻悦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期末前的周末，学校组织了一场名为“探秘星空”的天文观测活动，自愿报名。闻悦报了名，周砚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观测地点在城郊的山上。夜晚的山顶格外寒冷，呼出的气都凝成白雾。但当天文社的老师调整好望远镜，指向冬季星空时，所有的寒冷都被遗忘了。

　　“看到那边了吗？那是猎户座。”老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闻悦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凑到望远镜前。视野里瞬间涌入璀璨的光点，清晰得令人震撼。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整齐排列，周围弥漫着朦胧的星云，像宇宙洒下的钻石尘埃。

　　“好美……”她忍不住惊叹。

　　等她直起身，发现周砚就站在她身后。他没去看望远镜，只是看着她，眼睛里映着远处城市的微光和近处星野的璀璨，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要看吗？”她让开位置。

　　他却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飞快地操作了几下，递到她面前。

　　屏幕的微光映亮了他的脸庞，也映亮了屏幕上的一行字。那是一个简单的手机备忘录界面，上面写着：

　　“猎户座右下角，那颗闪着红光的星星，叫参宿四。它很亮，但不太稳定。科学家说，它可能在任何一天爆炸、熄灭，或者……继续亮下去。”

　　闻悦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给她看这个天文知识。

　　周砚收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又点了几下，再次递过来。他的耳朵在夜色中红得惊人，眼神却执拗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屏幕上，那段文字的下面，多了新的一行：

　　“我对你的喜欢，不像参宿四。”

　　闻悦的心猛地一跳。

　　他拿回手机，用力地、像是要按碎屏幕般，敲下了最后一行字，然后几乎是塞到了她眼前：

　　“我想做天狼星。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而且，会一直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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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同学们的喧闹变得模糊，只剩下手机屏幕上那几行笨拙又滚烫的文字，和他紧张而期待的呼吸声。

　　闻悦看着那句“会一直亮下去”，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心里却像被这片浩瀚的星河彻底点亮。她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清晰地倒映着她，以及她身后无垠的星空。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去拿手机，而是轻轻地、坚定地，用小指勾住了他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

　　他的手指先是僵硬，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指整个包裹住，紧紧的。

　　没有人看见。

　　只有猎户座与天狼星，沉默地见证着少年人藏在冰冷空气中的、用星语完成的告白和滚烫的牵手。

　　回程的大巴上，两人并排坐着。闻悦累得昏昏欲睡，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最终，她的头轻轻靠在了周砚的肩膀上。

　　他身体瞬间绷直，一动不敢动。直到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才慢慢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也闭上了眼睛，唇角弯起一个无人察觉的、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车窗外，星河渐隐，晨曦微露。

　　那个曾经因误会而冰封的冬天，正在这片无声璀璨的星光下，悄然解冻，流淌出春天最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