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秋天的我爱上琥珀色》三月草见

5、琥珀色

　　我扫了一眼屏幕直接就给它挂掉了。
　　可是没过几秒手机又连蹦带跳地又响了起来。
　　我正准备继续挂掉，遥遥姐碰了碰我胳膊：
　　“接吧，接吧，正事重要。”
　　“哎~”
　　这个电话确实应该接，因为是张成舟打来的。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也了解我的性子了，一般情况周末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在工作的这段时间每当我犯了错误，都是他给我摆平的。他也教了我很多东西，所以后来我直接就喊他师傅。
　　“司远，你在哪那，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张成舟急切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咋啦师傅？”
　　“赶紧到公司开会，宋总召开的主要业务部门全员会议，在公司二楼大会议室。”
　　“哪来个宋总啊？不是，一个月就这点工资，我是卖给你们了呗？劳动法规定……”
　　“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来！”
　　“去不了，我正输氧气抢救呢，先挂了~”
　　师傅带着些火气的声音传来，我也火了，游戏的局势正在焦灼的时候，没心情跟他多说，直接挂断了。
　　遥遥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我。
　　就在我挂电话的前一秒团战打响了，我扔了电话和遥遥姐仓促应对，不过最后还是输了团战。
　　团战结束后我们又挣扎了一会，但对方五人的配合很默契，应该是一起的。没有找到翻盘的机会，最后眼看着我们的基地被化作了一堆废墟。
　　一局结束，我抽出一根烟点上，郁闷地不想说话。

　　“还打么？”
　　等我抽完烟，遥遥姐才侧着头问我。
　　我知道她是想打的，想找回场子。
　　说来奇怪，在生活中她是那种不计小节，非常淡泊的性子。可是到了游戏里她就格外计较得失，比我们任何人的胜负心都要强烈。
　　也许，她是把执着留在游戏，把不羁留给生活吧~人真的挺复杂的。
　　“哎，算了，这破电话影响了我的心境，再打下去专注力也不够，下次再打吧。”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啥事儿让张成舟这么稳重的人都有些着急，也就没心情再打下去了。
　　这就是生活和工作的矛盾，人为什么总是要在这两者的交缠中活着，就不能清晰的分开么？
　　片刻之后，我跟遥遥姐道别，打算去公司瞅一眼。
　　遥遥姐有点不舍，我知道她一个人也挺孤独的，于是笑着说：
　　“橙子哥来的时候你喊我，我们三个一起打。”
　　“嗯~，记得我们今天说的话，放过自己！”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但发现当我提到橙子哥的时候，她的神情明显暗淡了一分。

　　离开夜城的时候已经快11点，阳光平铺在我的背上，在这冰冷还未散去的早春给我带来一丝暖意。
　　公司离夜城很近，步行也就10来分钟。
　　这公司最让我满意的地方就是离着夜城近，不知不觉中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一个执念，近和远的概念都是以夜城为中心点的。
　　若不是当时父母只给了28万，资金有限，我也不可能把房子买的那么远。
　　走在路上忽然又想到了辛晴，这个时间美术课应该快结束了。以往她总是会发消息问我中午吃什么，今天却没有发，不会是又惹什么麻烦了吧？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生活里已经习惯了不时带来点小麻烦的女孩，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一年前她也草草结束了一段短暂的大学恋爱，过程应该也不是很愉快。

　　两根烟的功夫我已经来到公司，刷卡进门直奔二层会议室而去。
　　站在会议室门外听了听，会议居然还没有结束。
　　将会议室的门推开一条缝，我闪身挤了进去。
　　抬眼一扫发现会议室的座位已经坐了七七八八，各部门的负责人和主要业务骨干都在场。
　　而一个身着深紫色职业套装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正端坐在长条形会议桌的首位。
　　我望向她时，她也正抬眼向我看来，我们就这么对视了足有两三秒。
　　我不清楚她为何盯着我看，但我盯着她看这么久只因为她实在太漂亮了。
　　自从与苏寻和辛晴相处的久了，很少有女人看一眼就给我惊艳的感觉了，她绝对是近期我见过的美女中最令人惊艳的。
　　严肃的职业套装让她的身姿自然挺拔又不失优美，略带卷曲的齐肩短发映刻着一张白晰精致的脸。修长的睫毛带着天然而灵巧的弧度，一双漆黑中带着琥珀色光泽的眼睛，眸光闪动时好似星河流转，深邃中又带着一抹锐利，让人不敢久视。削瘦的下颌划出柔和的曲线，小巧的耳垂上一只银色耳钉。耳钉在会议室的灯光下闪闪发光，点缀着她的高贵和不可侵犯。
　　那琥珀底色的瞳孔让我有些不适，好似能看透他人的内心。
　　据我了解在华夏民族拥有这种颜色瞳孔的基因只有两三个少数民族，有一个是满族，还有什么民族我没记住。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我也没怂，这么美丽的女人多看几眼怎么了，就当公司在微薄的工资外给我的额外补偿。
　　看到她坐在主位，其实我已大致经猜出来她是谁。
　　惠远集团老板宋启明的独女，宋叙。
　　一声极轻微的咳声将我的视线从那张绝美的脸上抽离转向了张成舟。
　　张成舟挤眉弄眼地示意我赶紧坐到他后面的椅子上。
　　会议室的椅子一共两排，一排围着会议桌，一排沿着四周墙壁摆放。前排的座位虽然还有空位，但以我报建专员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坐到那里的。我刚要按照师傅的授意坐在他的身后，一个好听又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司远是吧？你就坐前安排吧~”
　　我停下动作朝那女人深深看了一眼，也不迟疑，就在前排找了一个空座坐了下去。
　　谁怕谁呀！
　　我刚刚坐下，又听那声音接着说：
　　“司远同学，你的氧气瓶呢？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其实一直在讨论，你的追悼会应该怎么开。是吧，毕竟你也为公司做了不少贡献。我们公司虽然做的比较大了，但还是要讲些人情味的，大家说对吧？”
　　她的话讲完，坐在下面的众人有的表情严肃，有的憋着幸灾乐祸的笑。
　　我心中暗骂：可恶的女人，合着你让我坐到前排就是为了面对面更直接地挤兑我是吧？
　　这种场面以为我就怕了是吧，我就不怕这个。
　　“是工作的热情，对，就是工作的热情唤起了我对生命的渴望。我要感谢公司，是公司赋予的工作让我又重获了新生！”
　　我坐正身姿正视前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的话说完，会议室瞬间陷入了安静。
　　直到过了四五秒，才终于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转头望去，见宋叙也拢起纤细的手指遮住了嘴巴，脸上涌起一丝笑容，如雪莲绽放。
　　除了眼睛的琥珀色让我有些不适，她真的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其实我后面还有半句话呢，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至于那个追悼会，可以按照你们商量的规模折算费用直接给我就行了~
　　“咳，好了，别笑了，咱们还是接着说正事吧！”
　　宋叙停下笑容，冷冷瞪了我一眼。又轻咳一声，换上冰冷严肃的脸，让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我也就此逃过一劫，不过接着来我也不怕，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大家。论工作热情谁能比得过我，就算比得过，也不一定说的过我。
　　直到后来我才理解，当时宋叙挤兑我的那句话，重点其实不是在我，这个女人有点厉害。
　　会议继续召开，只是开会的内容跟我的具体工作基本无关，我就无聊地听着，偶尔看两眼美女养养眼，不过她没有再看过我。
　　就在这时“滴滴”两声，收到信息的提示音响起，又将全会议室的目光吸引到了我的身上。
　　宋叙再次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将手伸入口袋，掏出手机调成静音，顺便看了一眼信息内容。
　　“司远你起了么？我想吃猪脚饭，快来！！！”
　　真是个喜忧参半的信息，喜的是辛晴没有生我气，忧的是它来的真不是时候。昨日我们又吵了一架，起因是她仗着自己的绘画功底把我和苏肃挑的一张墙壁挂画给改了。原来画的是一片碧绿的荷叶上两颗晶莹的水珠正在向一起靠拢，她给改成了两只小青蛙。一只坐着，一只正在起身往水里跳。可恶的辛晴！
　　还好，会议没有再次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在桌下盲打了个“开会”回复回去，就将手机收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被众人目光聚焦，尤其是这种鄙夷或看笑话的注视。

　　十二点零五分，会议结束。
　　我满心欢喜地打算去吃猪脚饭，并决定今天由我来买单。可又被这美丽又可恶的女人给叫住了。
　　“开发部的张经理，你们部门的人留一下，咱们再说说规划许可证的事儿。”
　　我心中一万个羊绒小动物在奔跑，那绝美的面容也不再那么好看。
　　无奈归无奈，可在庙里撞钟就得听住持的。
　　我掏出手机向师傅示意打个电话，就走出了会议室门，意思是让他向那女人解释一下。
　　找到辛晴的电话，我还是要跟她说一声，这丫头有时挺傻的。
　　“你开会还是去哪里胡耍啦？”
　　电话被接听，里面传来辛晴疑惑的声音，通常我是基本没资格参会的，更别说是周末了。
　　“开会，公司里来了个神经女领导，会议还在继续呢，我出来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长得漂亮吗？”
　　“长得~倒是挺漂亮。”
　　“有我漂亮吗？”
　　“呃~，各有千秋吧！不是，这是重点吗？我是告诉你赶紧吃饭别等我，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哎呀~，我的猪脚饭到了，先吃啦！”
　　“合计着你就没打算等我呗？嘟嘟嘟~”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辛晴已经挂断了电话，我气得愣了好几秒。
　　亏我还怕你等我饿着肚子，自己居然先吃起来了，下次有麻烦看我还帮不帮你。
　　想着想着我自己又笑了，我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认真的做过事情，我才会把心思花在这种斤斤计较的小事儿上。
　　收起电话，回到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只剩下五个人。
　　宋叙、张成舟、许怡然、李晨，还有一个三十一二岁带黑框眼镜的女人，我猜应该是宋叙的秘书。
　　她坐姿笔直，举止有度，看起来职业素养颇高，应该是做了多年的领导秘书。
　　此时宋叙仍然坐在原来位置，她右侧是那个女秘书，左侧是张成舟，紧挨着张成舟的是李晨还有许怡然。
　　就在我端详几个人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瞬间让我的脊背僵直，瞳孔收缩了起来。
　　“小许啊，下面的谈话没你什么事儿，你先去吧，别在这一起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