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秋天的我爱上琥珀色》三月草见

6、价值观不符

　　只见带黑框眼镜的女秘书凑近宋叙小声耳语了几句，接着就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话。
　　竟然是她，我绝对不会听错，那天接电话的女人。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赵曼曼。
　　宋叙是谁，惠远集团的代理执行董事。因执行董事宋启明因健康问题长期入院治疗，宋叙的实际权限职责就是正式的执行董事。只是集团没有改组为股份制，如果改为股份制，那她就是董事长。
　　赵曼曼是谁，相当于是董事长秘书，居然跟我通过电话。
　　赵曼曼是接电话的女人，那说明她与卧底的委托人是一伙儿的。
　　刚刚，在猜出宋叙的身份时，那一刹那我曾怀疑我的卧底对象就是她，但现在我又糊涂了。
　　她的秘书肯定是她信得过的人，自己的秘书怎么会找人监视自己。
　　退一步说赵曼曼用伪装让宋叙误以为她是自己人，那也说不通。她是距离宋叙最近的人，她自己监视宋叙就得了呗，还找我干什么？我一个开发报建员，距离宋叙又十万八千里，基本上连话都说不上。找张成舟也比我强呀，想不通。
　　就在我大脑飞速运转想理清思路的时候，许怡然已经站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还对着我吐了吐舌头以示庆幸。
　　在许怡然离开后，我坐在了她原来的位置。
　　赵曼曼的出现让我的思路一片混乱，既然想不出答案就不想了，静观其变吧！
　　“你是不是有特别要紧的事儿，如果有的话你可以先离开。”
　　我刚刚坐下，宋叙就开口了。
　　我抬眼望向她，她的表情很随和，带着一些真诚，不似刚才开大会那般盛气凌人。我想在她脸上发觉嘲讽的影子，并没有看到。
　　于是我也诚恳地摇了摇头。
　　“没事了，刚才打了个电话已经解决了。”
　　“那好，张经理你说一说未央区惠远广场项目的报规手续到底卡在哪里了。”
　　宋叙听了我的话并未再说什么，目光转向张成舟，表情认真。
　　“是这样，李晨负责对接规划局的事情，让他先把情况具体说一说，我再补充。”
　　于是，李晨就讲了起来。
　　惠远集团在西京市已经有一个正在运营的商业广场，运营情况很好，客流量非常大，嫣然成了雁塔区商业氛围最好的地方。但在另一个主城区未央区还没有形成商业氛围集中的大型商业广场，西京市非常大，足以支撑两个大型商业广场。之前消息称某个全国性商业集团有意在未央区打造一个大型商业广场，这让惠远集团嗅到了危机感。
　　惠远集团不可能放任一个大型商业集团进场，用全国性的资源来跟自己竞争，于是集团高层迅速开会通过了在未央区核心地段打造另外一个商业广场的决定。凭借着本地企业的优势和多年经营的领导关系，商业广场的地迅速批了下来，断绝了其它人进场的可能。
　　既然花重金将土地摘下，那么未央区惠远广场快速建造和尽早运营就成了集团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商业广场建设动工之前，其建设规划方案必须要通过规划局未央分局和区领导的认可，但方案刚刚上报未央分局，就在负责立面审核的科室卡住了。
　　科室给出的意见是：外立面整体风格过于浮夸和奢华，与“和谐、平等、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符，希望重新调整优化外立面方案。
　　李晨说完过了几秒，张成舟又补充道：
　　“这个审核科的科长姓候，叫侯振华。三十七八岁，西京本地人，目前家就安在未央区。他是上一任局长提起来的人，可是上一任局长犯了点错误，下去了。目前了解的情况主要是这些。”
　　听了李晨和张成舟的陈述，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这个科室给的回复意见确实有点棘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给整上了，这要是再往上递，没一个人敢签字啊，局长也不敢。
　　这个回复意见完全是主观性的，换个审核人可能会说这个外立面代表了新时代的象征，代表了西京积极与世界接轨的先进理念，代表了祖国的欣欣向荣~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是图纸设计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宋叙也轻轻蹙起了秀美。
　　她的眉毛真的很好看，没有用眉笔，纯天然的。眉毛的长度、稀疏程度、弯起的弧度是那么的合适。就似深山古道边石缝里自然长出的一抹幽兰。
　　我不禁感慨这世界的不公平，出生在豪门的起点就已经让人望尘莫及了，又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关键还长得漂亮，连皱眉都这么好看。
　　这样的一个人，甚至让我生不起一点比较的信念，只觉得距离太过遥远，就像星辰与海面下的石头。
　　我心中的感慨还没发完，就听宋叙沉思着问道：
　　“规划局这边，我们的公关动作有哪些？”
　　“我们的沟通动作从土地协商阶段就开始了，市局的关系是咱们的老关系了，未央分局的人大多是市局给引荐过去的。分局局长更是从市局调过区的，这个绝对没有问题。至于这个侯科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面礼也收了，虽不是很热情但也没表现的太过疏远。这次忽然卡在他那里，我们还是有点措手不及的。”
　　张成舟深色有些凝重。
　　“前天晚上我又约了他一下，并单独备了一张卡，被他拒绝了。我又从分局其它人那里探过口风，也没有答案。”
　　赵晨又补充了一下。
　　宋叙的眉头促的又紧了一分，嘴巴也轻抿了起来。
　　我不禁有些失神，因为这个动作与苏寻抿嘴的样子太像了。每次她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微抿着嘴，这个习惯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那些日子里我经常有意地气她一下，就是为了欣赏她抿嘴的样子。
　　“司远，说说你的看法。”
　　我正在盯着宋叙的嘴唇失神，忽然就被她点了名字，搞得我有点心虚。就好像正偷吃别人家伸出墙外的果树枝条上的果子，恰好被蹲在墙头的主人发现。
　　我迅速收回自己的心思，然后看着李晨说道。
　　“呃~，我负责的是建设局这摊，规划局那边儿我不是很清楚。”
　　一些规则我还是明白的，有些话不能乱说，说了就是在给李晨扎针。别人责任范围内的事情，你去出主意，有的人可能会觉得你在好心帮忙，可大多数人会觉得你在领导面前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我和李晨又没有矛盾，不能这么干。
　　“宋总让你说看法你就说，咱们部门没那些事儿。”
　　张成舟对我的表现有些不满。
　　李晨也朝我点了点头，我捋了捋思路尝试着说道：
　　“嗯，这样，我先给武安打个电话打听打听。”
　　“规划局的事儿，你给武队长打电话有什么用？”
　　张成舟对我的回答有些不解。
　　武安是未央区执法大队的副队长，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混的不错。
　　“现在体制内的人都很谨慎，一个系统内的人不会乱嚼舌头。这阵儿我跟武安混的比较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也许能听到点儿实话。主要吧~，她媳妇很有意思，是个万事通似的人儿。”
　　“那行吧，你试试。”
　　于是，我拿出手机，翻出武安的电话，拨了过去。并将电话打开了免提，省的一会儿我再给他们复述一遍。
　　电话铃响了有十来秒才被接听。
　　“司远，你怎么打电话啦，今天你们不是休息么？”
　　“嗯~，休息，休息，这不是无聊么，看看你干啥那？”
　　“我在清水河呢。”
　　“这天儿跑清水河裸泳有点刺激啊！”
　　“滚你的吧，我在这儿钓鱼呢。”
　　“钓几条了？”
　　“大的小的加起来有个十来条了。”
　　“那够了，都这个点儿还没吃中饭吧？”
　　“我带干粮了。”
　　“快别吃干粮了，赶紧把你钓的鱼拿了，回去让嫂子给炖上，我过会儿带着酒去你家，好久没吃炖活鱼了。”
　　“赶紧打住吧你，跟你喝一次跟重活一回似的，可别提喝酒了，有啥事儿你赶紧说吧。”
　　“没事儿，这次我们都搂着点儿。”
　　“不喝。”
　　“真不喝？”
　　“真不喝，有啥事儿你说吧。”
　　“你要是不喝，那么~，我跟你打听个人呗？”
　　“谁呀？”
　　“侯振华，认识不？”
　　“侯振华，规划局那个吧？”
　　“嗯，未央分局的。”
　　“认识倒是认识，不过没怎么打过交道，他咋啦？”
　　“我就想问问，他最近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说到这儿手机没了声音，武安似乎是在思考。
　　我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四个人都在盯着我的手机紧张兮兮地发呆。
　　过了十多秒，声音才又从电话里传来。
　　“他吧，是上一任领导提起来的，从那领导下去了，上面就没人罩着了，估计日子不太好过。他工作上的事儿我了解的真不多。”
　　“呃~，那他家里人有啥事儿么？”
　　“他家里人？他家里人能有啥事啊！他家里人~，等一下，我还真想起个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