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椰的女仆路易斯》kame的亚麻p

16、禁地回声

　　被传送到禁地的一瞬间，玻椰感觉头痛欲裂，贝鲁达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眼前只有白茫茫的雾气和看不见尽头的长廊。
　　玻椰看着入口标识处的三只石雕，试探着走上前去抚摸，果然是猿猴的模样。
　　玻椰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传说，传说有一种实体守护灵叫做“三不猿”，一只捂耳，一只掩嘴，一只蒙眼，表示不听不说不看。此刻，看着奇形怪状的三只猿猴，玻椰总感觉后背冷飕飕的，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然而不等玻椰转过头去，那东西就消失了，玻椰只能放弃去继续探究。

　　标识处的浮尘已经把字体都掩盖住。玻椰伸手拂去灰尘。
　　几行字显露出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不是矛盾的。”
　　玻椰撑起下巴，看着白茫茫的迷雾，不知道贝鲁达去了哪里，但是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吗的话，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她下定决心，朝着雾中走去。

　　玻椰离开后不久，三只猿猴就发出古怪的哭声，仔细听，又似乎是嘻嘻的笑声，有什么东西在猿猴身体内部控制一样。
　　然而玻椰即便看见，也只能继续向前。毕竟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能做的只有勇往直前。答案就在谜面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能都不是准确的。

　　进入白雾中，玻椰把卡里乌斯枪召唤出来。
　　只有手中捏着卡里乌斯枪。玻椰才会觉得心里踏实。这把神兵始终沉默着跟随玻椰，无论玻椰遇到各种危险，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要在心底默念卡里乌斯枪的名字，手中就会出现这把神兵。
　　手中是沉甸甸的分量，玻椰内心踏实起来。由于从进入姬蛛科女子学院开始。就一直在刷新地图，玻椰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吃一顿饱饱的饭。好在借用卡里乌斯枪的力量，她并不需要进食和睡眠，只要在固定时间休息就可以。

　　“三天了…”玻椰喃喃自语。
　　距离玻椰进入“无间狱”，和姬蛛科女子学院脱离联系，已经整整三天，她想起三天前和路易斯分别的场景，内心长叹一口气。
　　其实，在发现贝鲁达的真身后，玻椰就不知道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从有意识开始，奎伦一家给玻椰灌输的念头就是照顾好贝鲁达，她名义上占了个养女的名分。其实和奎伦家并没有太深刻的联系，然而贝鲁达是不同的…
　　玻椰忽然想起在德林库尤，贝鲁达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时候，那时候贝鲁达每天早晨要去集市争抢煤炭，作为黑欧泊石的衍生品，这种废矿产品一向不招人待见，除了实在没办法的穷人，会去捡来烧。
　　因为玻椰发现，熬制魔药用这种煤炭的粉末，会让药效提升一大截，因此，贝鲁达每天清晨负责和膀大腰圆的矿工争夺废矿渣的使用权，毕竟，即便是无主之物，在这里也是很有用的。
　　贝鲁达心智不成熟。然而身体却很强壮，与此相反的是玻椰，玻椰几乎被德林库尤吸尽了精力。

　　也许是因为出生在雨季，玻椰天生对和水有关的一切十分亲近。
　　无论是雨，还是雪、霜、雾，玻椰可以在接近水的时候，迅速恢复体力和能量，更神奇的是梦境中，梦境中有大量怪物隐匿在黑暗中，但是玻椰可以凭借下雨的时候确定怪物们的位置，从而寻找安全区。
　　玻椰的族人拥有一样的能力，即在做梦的时候获得相适应的“天赋”，这本来是十分鸡肋的能力，当时的人们认为，玻椰的家族并没有真正的魔法，只是拥有一种和魔法很类似的“伪能”，哪怕族人说的天花乱坠，人们也只会认为玻椰的家族是因为太想拥有异能而编出来的瞎话，毕竟，没有人可以进入梦境去体会梦主的天赋，这种和现实完全切割的大话，哪怕现在听起来，也是不切实际的。

　　然而，玻椰隐藏了一个秘密。

　　家族的人之所以如此确定可以在梦境中获得天赋，是因为家人们的梦境是想通的。
　　这就是玻椰在梦中发掘出三种“天赋”后，族人如此惊讶的原因。因为玻椰在梦境中如实展示了三种力量的奇特和强大，这让玻椰的祖母开始相信传说中的“灭世预言”也许真的存在。

　　玻椰看着迷雾中走过来的、和自己长相如出一辙的女孩，不动声色地举起长枪。

　　玻椰在被家族抛弃后，从相互勾连的梦境中得到了真相。
　　“灭世预言”认为，现存在天地间的异能明显是反常识的，按照物质守恒定律来看，这样的能量不可能出现在天地间。因为，有多少能量散逸出来，就会有多少能量被补充。奇怪的是，帝国一直只有能量出现，而没有足够的能量补充。
　　因此，“灭世预言”认为：总有一天，会出现纠正这一切的“灭世者”，她唯一的任务和使命就是恢复天地间的秩序和平衡，收回这种不属于人间的可怕能量，只是，这种手段必然不会是温和的，也许它是极端反人道主义的。
　　不过，想要避免通过极其痛苦的过程达到最终的目的，也是可以的。那就是干掉“灭世者”，一般来说，大争之世往往会出现大异能者，异能者身上一定有强烈的能量，只要赶在“灭世者”彻底灭世之前，除掉“灭世者”，“灭世者”身上的能量就可以短暂补完过度耗竭的世界。
　　玻椰的家人，其实一直在通过提前找到“灭世者”的办法，来避免一场真正的大战。

　　在玻椰显现出无与伦比的天赋后，族长认为自己终于窥见了真相。
　　玻椰就是那个“灭世者”。
　　不然，何以解释为何整个家族，只有玻椰可以在梦中同时使用三种天赋，经过谨慎分析，族长和家人们得出了答案。
　　玻椰之所以能够同时使用三种天赋，是因为玻椰就是个吸血鬼，她的出生，是以断掉让家族降生更具有天赋的两名族人为代价的。换句话说，玻椰抢夺了其他人的资源。
　　发现在梦中无法对玻椰造成伤害后，丧心病狂的族长和塞列欧斯勾结起来，把无数国人送到了敌方阵营，那是一场天地为之变色的大屠杀，可怕到过了很久后的今天，仍然有人拿当年的事情对着玻椰出气，玻椰却没有理由和借口逃脱。
　　玻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过来的她格外疲惫。
　　是的，就在刚刚，进入雾中后，为了短暂调整思绪，玻椰入梦了。
　　相互联通的梦境里，玻椰冷眼旁观，曾经的族长和族人已经变成了行尸走肉，只凭借本能对玻椰出手的怪物。
　　当年整个家族叛国，玻椰本能在梦境中找到他们。但是，当她发现族人们已经全部堕入梦境，变成无知无觉的怪物，而且不断在梦境中追杀自己后，就意识到也许族长他们当年做错了。
　　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玻椰在梦境中操控雨滴，感受怪物们的方位，有惊无险地从包围圈中脱离。
　　正如族长当年的预感一样，玻椰在梦境中的确可以为所欲为，毕竟族长的天赋“体感预报”，可是非常有针对性的一款危险警报器，玻椰的确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更何况，自从玻椰进入“无间狱”后，她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随着时间流逝，自己竟然能勾连和共感“梦主”的梦境，换句话说，梦境的能量，侵袭到现实了。
　　在看见贝鲁达的第一眼，玻椰就感受到，对面的贝鲁达就是自己所在梦境的梦主。
　　唯一让玻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梦主的意识，只有半份。

　　玻椰的回忆戛然而止。
　　脑海中贝鲁达抱着煤炭、蹦蹦跳跳跑回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由于德林库尤四处都是地火，玻椰的身体逐渐损坏，同时还要抽出精力配置治愈魔药，缓解贝鲁达因为诅咒带来的身体异变，其实玻椰是力不从心的。
　　奎罗一家给了贝鲁达许多保命的宝贝，但是生活在德林库尤，只有财宝是不够的，地痞恶霸的上门挑衅，治安官的保护费，桩桩件件，不久之后玻椰和贝鲁达就入不敷出。
　　对着囊中羞涩的玻椰，贝鲁达做出一个决定，她决定靠自己劳动养活两个人。她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于是玻椰一天天虚弱下去，贝鲁达倒是一天天好起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天外来火，玻椰或许能真的治好贝鲁达，但同时，她也会因为在德林库尤过度消耗精力而早衰，恐怕撑不到造成心愿的机会。

　　玻椰想到路易斯，眼睛变得柔和起来。
　　族人们其实已经全部丧身梦境，但是没头没尾的事情，玻椰没法和别人说。
　　多年来，玻椰一直在致力于弥补当年族人们犯下的错误，拯救那些还活在世上的现场遗孤或是国人后代。
　　玻椰的天赋并不能直接作用于他人，她辛苦赚钱、购买黑欧泊石，几乎全都以慈善机构的名义免费供给给那些需要道歉的人。
　　除了路易斯，这是玻椰按照现场花名册找到的最后一个人。
　　在镜廊遇见路易斯的那一天，玻椰就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只要解救这最后一人，她就可以结束这场漫长的赎罪。历经多年，玻椰终于迎来了可能奔向自由的结局。
　　贝鲁达是意料之外，为了回报奎伦一家的养育之恩，玻椰必须完好无损地把贝鲁达带回去。

　　今天所见的贝鲁达虽然十分不同，但是玻椰并没有太大意外。无他，这个世界上，有两副面孔的人，和长着两条腿的人，一样多。
　　谁还没有自己的秘密呢？
　　玻椰对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伪人刺出一枪，电光火石间，那人直接倒地不起，随后慢慢消失。
　　“贝鲁达，出来。”玻椰对着迷雾大声呼喊：“我不知道你听信了什么，但请相信我，你的路走错了。”
　　玻椰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通过兼并魔力的办法，提升天赋等级，是不可取的。因为，即使你成功，也会遭受严重的反噬，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别再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你试过？”贝鲁达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
　　“我没有。”玻椰摇摇头，“用这种方法的人，会变成彻底的行尸走肉，失去意识。很久之前，我在地下影国，就见过一模一样的事情。贝鲁达，收手吧。”
　　“好。”贝鲁达答得干脆利索。
　　还没从惊喜中反应过来的玻椰听到了下一句。
　　“只要你能从禁地中活着出来。刚才，你很聪明，用棉花提前堵上了耳朵，所以‘不听’被你破了，接下来可没有那么顺利，毕竟，还有‘不看’和‘不说’在等着你。”
　　“一言为定，绝不反悔？”玻椰毫不犹豫。
　　远处的贝鲁达伸出小指，就像曾经和玻椰拉勾勾一样，“一言为定，绝不后悔。”

　　玻椰看着又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冷声道：“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玻椰，你还没懂‘禁地’的规则吗。”贝鲁达淡淡开口：“你所伤害的，都是你自己的真身。”
　　“这就是‘禁地回声’的可怕之处，不是让你遇见自己，而是分裂你自己，无声无息剥夺你的力量，即使你伤害了对面的自己，也只能换来更加虚弱、被带走能量的自己。”

　　玻椰眼睛眯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所以‘不看’我笑纳了。”
　　玻椰说着摘下自己的美瞳，“你猜对了，我从来没有主动看过‘我’，还要感谢路易斯对我的命令从未阴奉阳违，对着我这样的人，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收藏帮我打埋伏。”
　　贝鲁达没有意外：“那是当然的。毕竟你也是能直接进入‘无间狱主’终极投票的人，我从没有小看你。”

　　看着眼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影子分身，玻椰伸出手指点了点伪人的头颅。
　　“真是不堪一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