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炽吻：双王冠冕》昭明辞

20、第二十章：硬盘与背叛序曲

　　能源晶体储存库的金属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将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发现重新锁进尘埃与寂静。江曜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比之前更快、更冷硬，仿佛要将那张突然出现的旧照片所带来的所有波澜，彻底甩在身后，重新用冰冷的理智将自己武装到牙齿。

　　叶凛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紧绷的背脊，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追问那张照片的事。OS：‘啧，反应这么大，肯定有鬼。冰块脸的过去看来也挺精彩？’

　　两人沿着蓝图指示的路径，继续向着更深处的数据中心前进。越往里走，环境越发破败阴森。巨大的服务器机柜如同沉默的黑色墓碑林立在通道两侧，许多已经东倒西歪，线缆如同枯萎的藤蔓般垂落、断裂。空气变得更加冰冷，只有他们头盔上的探照灯光柱是这片黑暗死寂中唯一活跃的东西。

　　“绝对解析”全力运转，江曜不断报出安全的路径和潜在的结构风险。叶凛则依旧依靠他那野兽般的直觉，时不时提醒某个阴影里可能有隐藏的传感器或者不稳定的能量源。

　　他们的配合在沉默中变得越发流畅，仿佛两台精密咬合的齿轮，一个提供绝对理性的计算，一个提供不可理喻的预感，竟硬是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弃之地中，开辟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

　　终于，他们抵达了数据中心的主控室外。厚重的安全门同样早已失效，江曜利用工具和之前破解的经验，很快打开了入口。

　　主控室内更加混乱，大部分服务器机架都已经倒塌损坏，各种存储设备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绝缘灰尘和冷凝产生的冰霜。只有最深处一排看起来防护等级更高的服务器阵列，似乎还保持着相对完整，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

　　“分头找。注意型号标记，优先寻找可能存储生物基因数据的硬盘单元。”江曜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冷静地下达指令。他自己则走向那排相对完好的服务器，开始快速检查接口和标识。

　　叶凛在另一堆废墟里翻找着，嘴里嘀咕：“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联邦这帮人就不能把东西放得明显点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废弃站台死寂得可怕，只有他们翻动金属和尘埃的细微声响。

　　突然，江曜的动作停住了。他的探照灯光柱锁定在服务器阵列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半脱落的标准军用数据硬盘，型号和标识与他记忆中联邦早期基因研究项目使用的规格高度吻合！而且，它看起来损坏程度似乎并不严重！

　　“找到了。”江曜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他小心地拨开挡路的线缆和碎片，伸手探向那个硬盘。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硬盘的瞬间——

　　“小心！”

　　叶凛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在通讯器里响起！几乎是凭借那不讲道理的野兽直觉，他猛地从侧面扑了过来，狠狠将正在专注取硬盘的江曜撞开！

　　嗖——！！！

　　一道灼热到扭曲空气的高能激光束，几乎是擦着江曜刚才所在的位置射过！无声无息，却蕴含着恐怖的毁灭性能量！它击中了江曜身后的一个服务器机架，瞬间将其熔出一个赤红的、边缘还在流淌金属液体的恐怖大洞！

　　冷汗瞬间浸透了江曜的后背！如果不是叶凛……

　　攻击并非来自站内原有的、已被他们清理或规避的防御系统！而是来自暗处一个极其隐蔽的、后期加装的隐藏炮台！它的伪装完美得不可思议，直到开火的瞬间才泄露出一丝能量波动！

　　“操！有埋伏！”叶凛低骂一声，和江曜迅速翻滚寻找掩体，能量枪瞬间指向激光射来的方向！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曜手中那个刚刚被他触碰到、还没来得及取出的硬盘——突然自行激活了！

　　嗡——！！！

　　一股强大而诡异的电磁脉冲混合着某种极其恶毒的数据病毒，如同无形的海啸，从那小小的硬盘中猛然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主控室！

　　江曜手腕上的微型终端屏幕疯狂闪烁，冒出大量乱码，随即黑屏！头盔内的显示界面也受到剧烈干扰，雪花一片！甚至连防护服内部的维生系统都发出了过载警报！

　　更可怕的是，这股脉冲病毒仿佛拥有生命和目标，不仅试图瘫痪他们的装备，更如同跗骨之蛆般，顺着数据接口和能量线路，疯狂涌向他们停靠在外面的突击舰！

　　“是陷阱！硬盘本身就是个□□！”江曜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遗漏的数据，而是精心布置的、针对可能前来搜寻基因数据之人的致命杀招！

　　“妈的！凌玄那王八蛋！”叶凛也反应过来了，怒火瞬间冲昏了头脑，“他给的什么狗屁情报！”

　　“冷静！”江曜厉声喝道，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双手如飞般在几乎失灵的控制面板上操作，试图切断病毒链接，隔离冲击，“叶凛！解决那个炮台！”

　　无需多言！叶凛怒吼一声，异能全力爆发！不再追求精细控制，而是将狂暴的力量狠狠轰向激光射来的阴影处！

　　轰隆！那处墙壁猛地扭曲、爆炸！隐藏的炮台被硬生生从墙体里撕扯出来，零件四散飞溅！

　　而江曜这边，情况极其危急！病毒的攻击模式刁钻而熟悉，带着非常明显的、属于联邦最高安全部门——甚至可以说是审判庭内部才有的技术特征！尤其是其中几个绕开防火墙的编码习惯……

　　他的心脏如同被冰手攥紧！

　　有一个编码习惯……他太熟悉了！那几乎是裴宣独有的、带有他个人风格的小技巧！当年在学院时，他还曾就此与裴宣争论过其安全性！

　　怎么会……？！

　　难道裴宣……？！

　　这个念头带来的冰冷和刺痛，甚至超过了此刻装备被入侵的危机！

　　但他没有时间深究！求生的本能和强大的意志力强迫他集中精神！他的手指快出了残影，额头青筋暴起，利用“绝对解析”疯狂计算着病毒的攻击逻辑和漏洞，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操控着一艘即将沉没的孤舟，进行着绝望的反击！

　　叶凛清理掉炮台，立刻回身守护在江曜身边，用异能和能量枪击退着从其他阴影中被病毒激活而冲出来的、寥寥几台残留的防御机器人！

　　混乱！惊险！生死一线！

　　终于，在突击舰的系统即将被彻底瘫痪的前一刻，江曜猛地找到了一个病毒协议的微小漏洞！他毫不犹豫地注入一段反向指令，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切断了病毒的传播链路！

　　嗡鸣声和干扰骤然停止。

　　主控室内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服务器被熔毁的刺鼻气味和能量过载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两人靠在倒塌的机柜后，剧烈地喘息着，头盔面罩上全是呵出的白气。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刚才那场短暂的、却极其凶险的伏击，以及其中蕴含的可怕信息，让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们艰难地清理了剩余的防御单位，带着那些未完全损坏的能源晶体和少数几块在爆炸中幸存、但不知是否还有数据或是否安全的硬盘，迅速撤回突击舰。

　　返航途中，舰桥内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

　　叶凛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毫无生气的星辰，脸色阴沉得可怕，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我哥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凌玄会如此彻底地算计他们，甚至想要他们的命。

　　江曜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驾驶位上，目光看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导航星图。

　　但他的手中，正紧紧攥着那张从军官休息室里找到的、已经有些皱巴巴的旧合影。

　　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将照片捏碎。

　　照片上，裴宣阳光灿烂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信任，如同精美的瓷器，在这一刻，布满了裂痕，濒临彻底破碎。

　　而远在“破晓号”上，凌玄在自己的船长室内，看着屏幕上传来的、由那个隐藏炮台最后拍摄到的模糊战斗画面——特别是江曜应对那联邦特有病毒时，那熟练到令人心惊的手法……

　　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接通了一个加密通讯。

　　屏幕另一端，身影模糊，只有经过处理的、非男非女的声音传来：

　　“计划顺利？”

　　凌玄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悠然回答：

　　“鱼饵已吞下。”

　　“就看‘鱼’，什么时候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