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炽吻：双王冠冕》昭明辞

19、第十九章：废弃中转站的幽灵

　　“破晓号”派出的是一艘经过伪装的、线条流畅的轻型突击舰，通体哑光黑，引擎经过特殊调校，运行时的噪音极低，如同滑行在宇宙幕布下的暗影。它悄无声息地脱离母舰，向着凌玄提供的坐标——那个废弃的联邦资源中转站K-77驶去。

　　舰桥内，光线昏暗，只有控制面板和各色指示灯散发着幽微的光芒。江曜坐在主驾驶位，双手平稳地放在操控界面上，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舷窗外那片越来越近的、如同巨大金属残骸般的阴影。他的侧脸在微光下显得愈发冷峻，每一根线条都透着绝对的冷静和控制力。

　　叶凛斜靠在副驾驶座上，一条腿随意地曲起，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他指尖把玩着一枚能量币，那金属块在他指间翻飞、扭曲、复原，循环往复，如同活物。

　　“啧，开这么稳，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来送快递的。”叶凛瞥了一眼江曜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调侃，“放松点嘛，长官，又没观众给你打分。”

　　江曜的目光没有离开航线数据，声音平稳无波：“不必要的风险规避是基本准则。中转站外部可能残留有早期预警探测器。”

　　“行行行，您老说的都对。”叶凛撇撇嘴，OS：‘死板得要命。’

　　突击舰如同谨慎的猎食者，缓缓靠近中转站。正如江曜所料，几个早已失效的早期预警探测器如同沉默的墓碑，漂浮在站体周围。舰船灵巧地避开它们，寻找着合适的接入点。

　　根据蓝图，他们选择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辅助对接舱口。舱口早已失去动力，江曜利用突击舰的工具臂，配合精准的切割，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通道。

　　气密门滑开，一股混合着冰冷尘埃、金属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能量泄漏产生的臭氧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死寂。

　　两人穿上简易的防护服，戴上装有强光探照灯的头盔，踏入其中。

　　中转站内部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金属墓穴。宽阔的通道向黑暗中无尽延伸，地面和墙壁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宇宙尘。巨大的管道如同僵死的巨蟒，从天花板和墙壁上垂落、断裂。部分区域还有极其微弱的应急灯光在闪烁，投下惨淡的、忽明忽灭的光晕，反而更添几分诡谲。空气凝滞冰冷，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空间中回荡，传出很远，又被更大的寂静所吞噬。

　　“真够瘆人的。”叶凛压低声音，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墙壁上早已褪色的联邦标识和一些模糊的警告标语，“感觉像闯进了什么巨型机械怪物的尸体内。”

　　“跟紧。注意脚下和头顶结构。”江曜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器传来，依旧冷静，他手中的环境探测器不断扫描着前方的稳定性和能量残留，“根据蓝图，优先前往能源晶体储存库。数据中心在其路径后半段。”

　　他们按照江曜规划的最优路线，小心翼翼地深入。途中，不得不绕过一些因年代久远而彻底坍塌堵塞的通道，或者利用工具攀爬过断裂的金属桥梁。每一步都需要极度谨慎。

　　然而，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在经过一片似乎曾是生活区的广阔空间时，四周的阴影里，突然亮起了数十对猩红色的光点！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履带转动的噪音！

　　数台、数十台……原本如同雕塑般静止在角落或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自动防御机器人，它们的传感器突然亮起，僵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纷纷从待机状态中被激活！它们型号老旧，身上布满锈迹，但手中老式的脉冲枪和旋转锯刃却依旧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哦豁，欢迎仪式来了。”叶凛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能量枪瞬间抬起，“看来这破地方还没完全死透！”

　　战斗瞬间爆发！

　　脉冲光束如同红色的毒蛇，撕破黑暗，射向他们！老旧的机器人移动缓慢，但数量众多，火力交织成网！

　　“自由开火！优先清除正面威胁！注意规避来自上方的攻击！”江曜的声音冷静地下达指令，同时他自己也拔出了“寂灭”，但并未冲上前，而是利用精准的点射，远程清除着那些试图从高处或死角发动攻击的机器人！每一枪都命中能量核心或关键关节！

　　叶凛则长笑一声，如同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逍遥步在堆积的杂物和断裂的墙体间施展得淋漓尽致，躲避着光束！他的异能再次大发神威！

　　并非直接破坏机器人坚固的外壳，而是作用在它们脚下的地面、头顶松动的管道、甚至是它们武器系统的供能线上！

　　一块巨大的、悬吊在半空的金属广告牌连接处突然锈蚀断裂，轰然砸下，将三四台机器人压成了铁饼！
　　一台机器人脚下的金属网格地板突然扭曲塌陷，让它直接掉进了下方的深渊！
　　数道射向叶凛的脉冲光束在接近他时轨迹莫名偏转，反而击中了旁边的同类！

　　他的战斗方式充满了不可预测的暴力美学，将这片废弃的生活区变成了他的主场！

　　“左边三点钟方向，那只比较丑，交给你了长官！”叶凛甚至还有闲心在激烈的战斗中喊话，语气带着戏谑。

　　江曜面无表情，抬手一枪，精准地将那只型号格外老旧、漆皮脱落的机器人头部传感器打爆，让它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转起来，回敬道：“你的审美需要矫正。”

　　OS：（叶凛）‘啧，居然接梗了？有进步啊冰块脸！’
　　OS：（江曜）‘无效对话。但有助于维持其战斗情绪稳定。’

　　两人背靠背，在这片充满死亡光晕和金属残骸的战场上移动、战斗。一个如同精准的狙击手，冷静点杀；一个如同狂野的风暴，制造混乱。风格迥异，却配合得越发默契，仿佛能预判对方的每一步动作和意图。

　　清理完这批防御机器人，他们继续深入。终于，按照蓝图指示，找到了能源晶体储存库。厚重的安全门早已失效，江曜轻易地破解了备用机械锁。

　　库房内，一排排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许多标准规格的高纯度能源晶体。虽然大部分因年代久远已经能量流失，但仍有不少依旧散发着稳定的幽蓝光芒。

　　“搞定！这玩意够我哥乐一阵子了。”叶凛吹了声口哨，开始熟练地将那些还有能量的晶体装箱。

　　江曜则站在门口警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面的通道。他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松。

　　就在叶凛忙碌的时候，江曜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储存库对面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门上的标识已经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军官休息室”。

　　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或者说“绝对解析”对异常细节的本能捕捉，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休息室内更加凌乱，桌椅翻倒，杯盘碎裂，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还贴着一些早已褪色的舰队宣传海报。

　　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张被压在碎裂相框玻璃下、半露出来的合影照片上。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卷曲。上面是几个穿着联邦军校学员制服的年轻人，脸上带着青涩而充满朝气的笑容。

　　其中两个身影，格外刺眼。

　　一个年轻些，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已经有了如今那冰冷的雏形，紧抿着嘴唇，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是少年时代的江曜。

　　而站在他身边，手臂随意地搭在他肩膀上，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一口白牙的另一个人——

　　是裴宣。

　　他曾经的副官。他以为的、可能依旧在暗中协助他的……唯一联络人。

　　江曜的动作瞬间僵住。仿佛有一股冰冷的电流，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大脑！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只剩下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在头盔里咚咚作响。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有些颤抖地，拂开碎裂的玻璃，将那张照片彻底拿了出来。

　　尘埃簌簌落下。

　　照片上的笑容，此刻看来，无比刺眼。

　　就在这时，叶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喂，冰块脸，你蹲那儿挖宝呢？搞定了没？该去……”他的话音在看到江曜手中的照片时戛然而止。

　　叶凛凑了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照片，目光在年轻时的江曜和那个搭着他肩膀的俊朗青年脸上扫过，挑眉，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哟？老照片？这谁啊？你老朋友？笑得挺开心嘛，原来你也有不是冰块的时候？”

　　江曜猛地回过神，几乎是下意识地，手指收紧，将那张照片攥入手心，迅速站起身。他的脸色在头盔面罩后显得有些苍白，但声音却强行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没有情绪起伏：

　　“过去的事。”

　　他绕过叶凛，大步向外走去，将那张紧攥着的照片，深深塞进了防护服的内袋。那坚硬的相纸边缘，硌在他的胸口，仿佛带着某种滚烫的刺痛感。

　　过去，从未真正过去。

　　它如同幽灵，在这废弃的站台，给出了冰冷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