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我心》秋之翰轩

25、第二十四章 七毒山庄遇险（一）

　　两人牵手同心向七毒山寨迈进。剑卿这才诧异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我师兄出诊时听别人说有人亲眼所见的。”
　　“哦？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他……”书晨支吾着没有立即回答，剑卿便猜出大概，久违的露齿一笑是那么亲切又迷人。
　　“哎，在外受人冤枉，在内遭人嫉妒，你说我为何活得这般苦累呢？”
　　“剑卿……”虽知他在自嘲，而现实也的确让人心酸。看着她为己伤感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又失口了。
　　“哎呀，书晨，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可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若知道你是从子阳那里得到的消息，就不会问你了。”
　　“为什么？”
　　“我们俩个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不想提起他。”
　　“诶呦！我是看错了，还是听错了，堂堂李大侠在吃醋？可你若真的会吃醋，就不会把我往他的身边推了。”
　　“书晨，你以为我真的想那么做吗？我实在是没办法，我……”
　　“我知道，你为难，你无助，以后再也不要那么傻了，好不好？就当是为我。”
　　他们深情相望，他结实的臂膀又揽住她娇柔的身体。
　　已近寨落，周围越发阴森恐惧。剑卿将书晨挡在身后，二人小心翼翼前行。山寨静的可怕，可以清楚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甚至是呼吸声。说是尸体遍布，怎么一具也没有见到呢。正在起疑之时，他们发现远处竟闪着火星。“剑卿，你看！”
　　“嗯，我看到了，那里一定有人。”
　　“要去看看吗？”书晨还是有些胆怯。
　　“是，你怕吗？”“我不怕！”剑卿看着心爱的人为了自己这般勇敢坚强，感动到心疼。“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躲在我身后。”
　　“嗯。”两人走近闪着火光之处，定睛观瞧，不想生火之人竟是一名女子。
　　那是一名身着蓝色衣裙，盘着青丝发髻的少妇。她身材高挑挺拔，贴身配着长剑，正愤愤不平的燃着火堆。而朝她面前看去，竟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吓得书晨连忙低下头去，再不敢直视。
　　蓝衣少妇虽然心情低落，但警惕性却很高，同时也发现了他们。她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凶凶的对着二人。“你们是谁？来找死吗？这里正缺陪葬的呢。”
　　剑卿含笑道：“夫人真乃女中豪杰，不妨先报上名来，也好让我们死个明白。”
　　“哈哈！你难道不是江湖中人，七毒山庄的当家人都不认得吗？”剑卿奇怪，七毒山庄大寨主陆松不是已经惨死在此了吗？哪里来的当家人呢？“这山寨本是我父开辟，‘七毒’也是我父亲所创，只是多年前，我与陆松结为夫妻，也就把整个山寨交给了他。”她解释了剑卿的疑惑。
　　“原来如此！那夫人尊姓大名呢？”
　　“七毒仙姑蓝艳萍。”说着她已持剑来到剑卿书晨面前。“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是谁？来这干嘛？”
　　“在下只是不想被人无故冤枉。特来此查个究竟的。”
　　“李剑卿！原来你是李剑卿！”蓝艳萍本就忿恨的目光更加几分杀气。只见她柳眉倒竖，拔剑出鞘，直逼剑卿。“你居然还有胆量回来！那我就了了你偿命的心愿。看剑！”
　　“且慢！”剑卿后退几步，无论解释有无用处，他也要将实话说出。“蓝寨主，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在此之前，我从没上过七毒山庄。”
　　蓝艳萍冷笑几声：“自古杀人不承认者非盗即匪，没曾想你忠义大侠也有拒不认账的时候。”
　　“如果真是李某所为，那么我为何还要回来自找麻烦呢？我李剑卿虽然配不上忠义大侠，但也绝不是贪生拍死之辈，只是此事真不是我做的。”他的语气沉着冷静，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看着他浑身是胆一身正气的举止，第一次让七毒仙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产生了犹豫，接着冷笑道：“好。其实我与陆松早已没了夫妻之缘。五年前，我就离他下山，再没回来过，直至这次山寨出事。回来也只是念在曾经的夫妻情分，送他最后一程。山寨之人的死活已跟我无关，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连我儿笑云也不放过。”说着，七毒仙姑居然眼流热泪，悲痛欲绝。“他纵有错事，可毕竟是个孩子啊！你这么斩草除根未免太绝了吧！”蓝艳萍再次举剑直指李剑卿。
　　此话一出，正击剑卿软肋。“蓝仙姑，我……”
　　“你不要说我儿笑云也不是你杀的，我知道你们之前有过节，也有人在崎岳镇看到过你出现，我是不会信的。”蓝艳萍悲愤的双眼瞪得越来越凶。“笑云幼小时，我弃他而去，还没来得及补偿他，他就……所以，作为娘亲，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报仇了。李剑卿，即使你不来，我也会千方百计去找你，杀了你只是迟早的事。”
　　“他真不是我杀的。”剑卿此时也按捺不住为这位母亲难过，同时内心充满愧疚。
　　“除非你告诉我是谁杀的。”蓝艳萍手中的剑尖离剑卿的身体越来越近。
　　“我不知道。”他平生极少的说了谎话。这句怯懦发颤的声音又与之前的底气十足形成鲜明对比。
　　“你的谎话去对鬼说吧！”满腔怒火直袭心头，蓝艳萍再无心听剑卿解释，举剑便刺……
　　他一没闪，二没躲，仿佛侠肝义胆已然写在他清瘦的脸上，硬生生的忍下一道寒光刺进自己心房。
　　“剑卿……”一旁的书晨吓到失了魂儿，立即冲上前去抱住他的身体，声泪俱下。
　　蓝仙姑也被剑卿这一举动看傻了眼，名闻天下的忠义大侠，必然武艺盖世，本是要和他大战几合，怎么也想不到他能接了自己这一剑，莫非他真的不怕死？“你为何不闪？”她的声音同样激动到颤抖。
　　“只因你儿笑云之事，确实因我而起，我情愿吃你一剑。”
　　“你，你真是个怪人！”蓝艳萍的剑在李剑卿的胸膛停留片刻，既没有继续刺进去，也没有立即拔出来。
　　看着鲜血已然染红剑卿的前襟，书晨心疼得泣不成声，连忙跪下哀求道，“女侠，求求你不要杀他，他绝不会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绝不会！”
　　蓝艳萍轻蔑一笑，看向书晨，“我不杀他，那你替他死如何呢？”
　　剑卿立即紧张道：“蓝仙姑，我受你一剑，敬你是为儿报仇的女中豪杰，你可不要伤及无辜，此事与林姑娘毫无关系，请你不要伤害她。”
　　“哈哈，你杀了我儿子，我杀你爱的人，我们就两清了不是吗？”
　　“你……”剑卿听罢，浑身颤抖，目光闪烁愤怒的火焰，尽管伤口剧痛，也随时准备与她拼命。
　　书晨见她迟迟不肯收剑，焦急的跪爬到蓝仙姑脚下肯求：“女侠，若杀了我你就能放过他，那么好，我情愿去死，求你快点放开他，求你了……”她再不能见他的胸膛继续流血，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他的命。
　　“书晨，不要这么傻……”剑卿忍着伤痛大喊道。
　　“好一对儿不畏牺牲患难与共的生死鸳鸯！”不知何时，蓝艳萍眼角的泪水竟也流到腮边，她一直注视着对面二人，一个毅然英勇豪情万丈，一个又是柔弱中带着坚强，娇羞中夹着刚毅。关于侠骨柔情的佳话她只听过，从没见过，今日却被眼前二人的真情展现的淋漓刻骨。如果当年不是我负陆松另结新欢远走他乡，而是与陆松也能这般生死相随的话，那么笑云就不会死，山庄也不会成为这般模样，此时的蓝仙姑宁愿相信李剑卿所说的话全是真的。忍着内心的伤痛，忍着巨大的悲愤，忍着此生的遗憾，将剑锋从剑卿的胸口拔出。“你们走，远远地走！”大嚎一声，仰天哭泣。
　　书晨立即扶着受伤的剑卿，为他包扎伤口。看着鲜血从他胸口不停的往外流着，她的心已疼碎，恨不能将所带止血药全部注到他的体内。“你为什么硬要受这一剑呢？如果她再刺深一点，你就没命了知不知道？”她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他的身上，也滴在他的心里。
　　他深知又重重伤害到她。“书晨，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让你很担心，可是陆笑云的命，是我欠她的，就一定要还。”
　　“可你若有什么事，要我怎么办呢。”
　　他心疼的想要吞并她所有委屈，单臂揽她入怀。“你放心，我没事，也不会再让你难过。”
　　只要他一个坚毅的表情，一个浅浅的微笑，就可以给她满足给她安全。
　　但经过此事之后，她越发觉察他有难言之隐。“剑卿，我只想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杀死陆笑云的凶手是谁？”
　　他对着她无限温柔又诚挚的双眸不知所措。她莫非看穿了我？对一个从未怀疑过自己同时又是自己深爱的人去说谎，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我又怎能告诉她，是与她那般亲密的师兄所为呢。剑卿既不想用事实刺激书晨的心房，也不想毁掉卢子阳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无论怎样都不肯说出真相。“我，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的声音显然比刚才对自己安慰的时候低弱许多。
　　书晨知道，事已至此他怎样都不会再改口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血已被你止住了，怎会有事？”
　　“可是，伤口一定很疼是吗？”
　　“有你在身边还会感觉到疼的话，那我岂不成了木讷的呆子。”
　　“你呀！何时能忘了你所谓的风趣呢。”
　　“难道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剑卿揽着书晨起身，二人紧紧相依的画面让人艳羡。可他们看到蓝艳萍独自一人掩埋山寨人尸体的时候，又深感悲凉，不由得心生怜悯。于是二人决定帮助蓝仙姑一同为山寨人下葬。
　　尽管剑卿有伤在身，稍稍用力伤口就会渗出血来，但他依然不停挖着深坑，尽量为两名女子多分担。蓝艳萍为他的豪迈洒脱、宽宏大度自愧不已。而这时她也发现剑卿所用的长刀与山寨死者的刀口是不相符的，这下彻底洗脱了剑卿杀人的罪名。与此同时，她已从心里相信这位积德行善顶天立的大侠绝不会是杀害陆笑云的凶手。
　　“李大侠的英雄气概、豁达开明真让我蓝仙姑敬佩到五体投地，刚才多有得罪，我已后悔莫及。不知李大侠可否原谅。”蓝艳萍放下之前的凶狠强硬，向剑卿屈身道歉。
　　“哎，仙姑哪里话，李某也有错在身，能够澄清我的冤枉，已经感激不尽了。”
　　“李大侠放心，灭门七毒山庄一事，我定会向江湖豪杰为你洗白。”
　　“那李某可要多谢仙姑了！”书晨更为剑卿能够洗脱冤屈，被人理解和相信而高兴。三人开始将尸体逐一埋入坑中。
　　一个、两个、当埋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剑卿越发感觉死者所中的刀招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可怕。他惊恐的查看了每一名死者的中刀之处，不由得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瞬时双眼再无神气，目光愣直呆滞，惊立当场。真的是他，他先血洗七毒山庄而后又杀了陆笑云。最终的目的就是陷害我……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不去推想，却又越想越怕，越想越寒，自己的躯体仿佛已被眼下的风雪冻住。
　　看着他消瘦的身体如失魂儿般站在那里打晃儿，面色青灰毫无光彩，书晨惊恐万分，连忙扶上前去。“剑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伤口又流血了？”她紧张地观察他，轻抚着他的脸颊。
　　他难平心中已知晓的真凶，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于书晨。见他半晌无言，书晨更加惊慌。
　　“剑卿……”
　　“我，我没事。”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尽力捋顺着狂乱的心绪，勉强的笑对她。
　　三人将山寨所有尸体掩埋，蓝艳萍送二人下山，并告知他们另一条便捷的出山之路。与蓝仙姑告别之后，剑卿书晨携手出寨。

　　西江月——与君依
　　杀气风暴来袭，
　　吾欲挣脱无力。
　　四面毒害尽危机，
　　真情波澜不息。
　　满面焦愁泪雨，
　　一心痴恋为你。
　　宁愿玉碎与君依，
　　亦不忍道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