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重绘》拿伞戳你

7、摸不到头脑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第二天，柏絮便毫不拖沓地将六名新生分成了三组，开始轮流带领他们亲身处理真实的灵异事件。
　　第一组正是花延年和沅醉，其余人则留在宿舍，通过一部悬浮在半空的相机形灵器——全自动追踪记录仪，观看他们的实时行动直播。
　　据柏絮介绍，制造这灵器的胡酒是学校里一位极有天赋的灵器师，专攻各种功能奇特的灵器。
　　“绝境的危险，是激发潜能、逼迫你们最快掌握自身灵术的催化剂，”出发前，柏絮便这么对他们说，“不过也请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他们此次的目的地，是位于首都远郊的一家精神疗养院。疗养院名为幸福之家，坐落在青山绿水间，因其地理位置与世隔绝，算得上一处精神疾病患者疗养的好去处。
　　根据院方提供的信息：每当凌晨十二点整，整栋疗养院大楼内，便会回荡起一句清晰而执拗的、仿佛蕴含无尽痛苦的呼喊。
　　“Return my heart！”
　　花延年读到这句记录时，心里还嘀咕了一下：居然还有外国友人住在这家疗养院？我们的首都果然国际化，虽然这诉求听起来实在有点惊悚。
　　柏絮换上了一身正式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将那头罕见的蓝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愈发俊逸出尘，却又透着一股专业的严谨。
　　他亲自驾车，载着两名忐忑不安的新生，驶向被夜色笼罩的郊区。
　　抵达疗养院时，已是深夜十一点。整栋大楼所有房间都陷入了黑暗，只有一楼大厅和楼下的路灯还亮着零星灯火，在一片寂静中透出几分森然。
　　花延年看着这过分安静的景象，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老师，我们为什么非要这么晚来？白天不行吗？”
　　柏絮的目光扫过那些漆黑的窗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恶灵肇事，本就不该是普通人所能知晓的。恐慌本身，有时比恶灵更具破坏性。而我们这些身负灵力之人，首要准则之一，便是绝不能轻易在普通人面前显露力量，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好他们。”
　　简单的话语，却蕴含着沉甸甸的责任。
　　沅醉眨了眨眼，好奇地追问：“那……如果要救被恶灵追杀的人，不小心被普通人看到了怎么办？”
　　柏絮耐心解答：“琼湖王家，传承着能洗去特定时间段的记忆的灵术。每个大区的猎灵局都会坐镇一位王家之人，他们会在必要时，消除无辜目击者的恐慌，确保世界的正常运转。”
　　花延年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厅里那个正打着瞌睡的保安，换了个更实际的问题：“那……老师，我们现在该怎么进去？总不能走正门把保安叫醒登记吧？”
　　柏絮抬手指向二楼楼道一扇敞开着透气的窗户：“从那里翻进去。”
　　花延年看着那距离地面至少六七米高的窗口，倒吸一口凉气：“那么高！怎么可能跳得上去？！”
　　“这便是你们今天需要学习的第一个技巧，”柏絮平静地解释道，“将你们的灵力，不仅仅是凝聚于掌心，更要尝试引导至四肢百骸，作用于你们的动作，进行瞬间的强化与爆发。看好了，像这样——”
　　话音未落，柏絮身形微沉，脚下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汇聚，接着他轻描淡写地纵身一跃！ 身影如一道蓝色的轻烟，轻松拔高，悄无声息地便跃上了二层楼高的窗台，灵活地翻入了楼内，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甚至没有发出多大响声。
　　沅醉看得眼睛发亮，他胆子本就大，加之昨天初步尝试过灵力，此刻更是跃跃欲试。
　　他学着柏絮的样子，努力调动体内那团黑色的、带着漩涡感的灵力集中于双腿，猛地发力向上跳去！
　　或许是天赋，或许是运气，他竟然也一次成功，虽然落地姿势略显笨拙，但确实稳稳地落在了二楼的楼道内。
　　只剩下花延年一个人在楼下，他深吸一口气，暗自给自己加油。他回想着昨天掌心凝聚灵力的感觉，尝试将那力量引导至双腿，感觉到双腿似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盈后，他奋力向上一跳！
　　身体猛地向上窜去，然而，预想中直接抵达二楼窗口的画面并未出现。他只跳到了大概一层楼的高度，上升的势头就此戛然而止！
　　“哎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失重感猛地袭来，他疯狂甩着胳膊腿脚并摔落下来，屁股重重砸在柔软的草地上，虽然没受伤，但巨大的惊吓和挫败感让他的心脏狂跳，他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全是后怕。
　　就在他惊魂未定，胸腔剧烈起伏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的摩擦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地上爬行，花延年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脖颈，看向自己的右侧——一张男人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脸颊！
　　那张脸苍白浮肿，毫无血色，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眶——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两个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窟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男人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然后，一股带着浓重怨念和腐朽气息的低语，直接钻入花延年的脑海。
　　“Return my heart……”
　　下一秒，那布满尸斑的头颅猛地张开了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恶狠狠地咬向花延年的头！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花延年甚至能闻到那口中散发出的、如同停尸房般的冰冷恶臭！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或反应！
　　就在那冰冷牙齿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花延年只感觉自己的大脑猛地一热！仿佛内部的超级计算机瞬间超频运转！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猛地从他眉心爆发！
　　那颗凶狠咬来的头颅，连带着它那狰狞的表情和滔天的怨气，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黑洞捕捉，瞬间扭曲、缩小，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嗖”地一声，直接被吸入了花延年的眉心之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只是幻觉。
　　花延年呆呆地躺在草地上，半晌，才猛地坐起来，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额头和太阳穴。
　　“……我的天呐？”他低声惊叹，再次对自己这奇葩的异能感到震惊，“我这大脑……还真的是个万能吸入式硬盘啊？连恶灵的头都能吞？！”
　　只见计算机发出纯白色的光芒，净化掉头颅的怨气。
　　这时，柏絮的身影从二楼窗口轻轻落下，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刚才看到你摔了下去，没事吧？”
　　花延年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强作镇定：“没、没事老师！就是没跳好，摔了一下，我再试一次！”
　　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的惊吓激发了潜能，他集中精神再次起跳，身体异常轻盈，精准地抓住了二楼的窗沿，利落地翻进了楼道。
　　楼道里一片漆黑，声控灯并未因他们的到来而亮起。
　　花延年正疑惑，柏絮在一旁低声解释道：“为了最大程度减少对普通人的影响，行动前我们已经与院方高层沟通妥当。在我们进入后，整栋楼的非必要电源会被切断，所有患者和医护人员的房门也会被临时锁闭。现在，这栋楼里除了我们，不会有任何人出来活动。”
　　花延年想到了一楼的保安，问道:“那保安呢，为什么不让他们也直接休息。”
　　柏絮道:“这世间事，总要有人做个见证，是非好坏全凭人言，所以需要留两个保安证明，今晚没有人闯入过疗养院。”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清晰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请你……帮我找到我的身体……”（此处由大脑超级计算机自动翻译成花延年的母语）
　　是那个被吸入的头颅！ 花延年心中一惊，尝试在意识中与它沟通，他心中默念：“你的身体？在哪里？”
　　他本以为会得到和梦里那个上世纪青年一样的答案——“不知道”。
　　然而，头颅却给出了一个极其明确、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的回应： “在……你的……下面！”
　　下面？花延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脚下冰冷的水磨石地面——难道在一楼？或者……地基下面？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自己这诡异的人脑通讯得到的信息告诉了柏絮。柏絮闻言，那双平静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右手虚空一握—— 嗡！ 一柄通体流转着清冷光辉、造型古朴修长的银色长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又是剑！又是姓柏的！
　　花延年嘴角微微抽搐，把更多的疑问咽回了肚子里。柏絮握紧剑柄，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跟紧我，保持警惕。我们下去看看。”
　　三人不再多言，屏住呼吸，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如同融入阴影的猎手，悄无声息地向着通往一楼的楼梯口摸去。
　　柏絮几乎带着他俩把一楼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所谓的身体，他们来到了电梯间休息片刻，花延年一搭眼看到了电梯间告示。
　　1、一号电梯仅上行，二三四五号电梯则可上可下。
　　2、一号电梯多用于运输手术患者，如果看到有医护人员在推手术床，请自动绕行并不要追问。
　　3、本院仅有十层楼，并没有楼下停车场，如果电梯间显示到了-1楼，请待在电梯里不要动，并呼叫工作人员来救你。
　　4、本院为精神疗养院，请不要相信除医院人员外所有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