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文学，但靠直播卖CP爆红》水色诗

15、我去，我弟弟是猪啊！

　　钟柠这一觉睡得很沉，再睁眼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下一站了——德令哈市。

　　钟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窗外阳光刺眼，身上还裹着毯子，他懒洋洋爬起来，问前排的应青山：“教授？现在几点了，您怎么又不叫我？”

　　应青山没答话。其实他很想说，是因为害怕钟柠的起床气，会玩赖皮的人可真吓人，谁敢随便招惹他触霉头呢？
　　他透过后视镜看钟柠，说：“我叫了几次，只是你没起。”

　　“真的假的？”钟柠挠头，他睡得有这么死啊！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德令哈，”应青山答，“德令哈，柏树山。”

　　钟柠应了一声，看外面的窗景。昨天一路上都是较为苍凉的戈壁滩，偶尔见得辽阔的平原上有几点绿，或是孤零零伫立着几棵树，现在放眼望去，外面就全是山。葱绿的、生机盎然的连绵的山。

　　作为一个美术人，钟柠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绿色。
　　尽管它在网上的“名声”似乎有点糟，但钟柠就是喜欢，春时枝叶抽芽，夏时草木疯长，秋冬不见绿意的时候，他总会想念春夏的那一抹绿。

　　所以有一次他画画，窗外是光秃秃的树枝和飘雪，画纸上的树却绿意盎然。钟铭路过时看见他的画，问他不是写生吗，怎么不按实景画？
　　钟柠冷笑一声，说夏虫不可语冰。钟铭骂他有病，你还文艺上了？瞧瞧，多么粗俗不堪的一个人！

　　钟柠趴在窗边看了会儿，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像电影里的场景。湛蓝的天和洁白的云，他想把上半身都探出窗外，幻想自己是电影主角，远离城市的喧嚣，潇洒自由地呼吸高原新鲜的空气。
　　结果刚把手伸出去，车窗就升起来一点儿，前排的应青山看他一眼：“乘车行进时，头手不能伸出窗外。”

　　钟柠不服，这附近又没什么车辆，又不怕磕碰，有什么好危险的？但他拗不过应青山，又只能悻悻收回手。
　　唉，好麻烦的人，真是样样都要管！

　　“应教授，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停车啊？”钟柠问。
　　应青山：“可以，但你不考虑先去吃饭吗？”

　　钟柠笑：“哪儿有这么饿？一天天除了吃就是吃，我又不是饭桶……”
　　应青山回忆说：“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你还在说，如果不再让你吃一次羊肉烩饭和拉面还有烤肉，你的人格、灵魂乃至是一切都会被毁掉。”

　　钟柠：“……”
　　把您这好记性留着给上学抽背就行了呗？他随便说一句话还要被拉出来鞭尸是吧！

　　应青山还是停车了，下车看一下手机，周边信号还不错，便提议说：“再在这里开个直播怎么样？”
　　钟柠爽快答应：“可以啊，反正我没意见……哇，那边还有小坡！那边还有小河！！”
　　应青山：“……”

　　有个词叫做“乡巴佬”，本意是讥讽农村人到了城市，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样样件件都新奇。这样说的话，钟柠应该算是“城巴佬”，平时就窝在家里足不出户，阅历和见识增长全靠上网冲浪了。
　　难怪钟铭要把钟柠托付给他，说让他教教钟柠别的呢，总比一直呆家里无所事事的好。现在看来真是这样。

　　“应教授，帮我拍张照！”
　　钟柠利落地跨上了小坡，神气十足的样子。

　　应青山点头，用相机给他拍了一张，他跑过来看，应青山忍不住开口：“如果喜欢爬山的话，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爬一次日月山？”
　　钟柠尬笑两声：“哈哈，那就算了吧？有些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再去那边看看。”

　　像是在车上闷久了，给钟柠憋坏了，一下车就跟撒欢儿似的到处跑。应青山倒也没拦他，调试了一下直播，开始录制。

　　【哇，这边景色好漂亮！】
　　【好美好美，请问这是哪里啊？我以后旅游有机会也想去！】

　　应青山介绍：“我们现在正在德令哈市柏树山，祁连山脉的余脉，地处青藏高原，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如果考虑到这边旅游，请注意考虑防晒和高原反应等问题……”
　　“感觉主播好像人机？”应青山注意到这条弹幕，一字一句读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行了，这个是真人机啊。】
　　【主播主播，你知道别人介绍景点都是说这个地方有什么景色和特色，介绍美食什么的，只有你上来说地理知识。】
　　【笑得我不行了，我已经毕业了，这种知识不要污染我纯洁的大脑啊！】
　　【今天只有应教授一个人吗？我们蓝毛小主播去哪儿了！】
　　【我也想看蓝毛小主播，上次看一半他就关掉了，求返场求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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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青山看一眼弹幕，又看不远处的钟柠，说：“他在呢。”

　　钟柠这个城巴佬还在看小河。两岸水草丛生，河水竟然是碧绿色的，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在城市里已经很少能看见这样的水了。
　　地势从高到低，河水涓涓细流，他伸手去拨河水，顺手从河边捞起一小块石头。脑子一热，想要打水漂玩玩。

　　应青山举着手机走近时，正好拍到这一幕。日光明朗，映射得少年那一头蓝发颜色透亮，绿油油的草原上，很扎眼的一抹蓝。

　　应青山看见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什么东西，再是后撤两步，稍作观察，似乎觉得距离不够，又继续撤两步。这下距离够了，钟柠举起手里的碎石片，手臂几乎要抡圆了——将石片用力抛了出去。
　　“你是要打鸟吗？”

　　应青山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吓得钟柠一抖，他回头，发现应青山抬头望天，又说：“我看天上好像也没有鸟呢。”
　　“什、什么啊？”钟柠一头雾水，“谁在打鸟了！要保护生态环境懂不懂？”

　　应青山疑惑挑眉：“那你刚才是在……”
　　钟柠：“打水漂。”
　　“……”
　　第一次见有人在河上打水漂的，还是正在流动的小河，一眼都能看到河底的那种。

　　人怎么能没常识到这种地步？
　　应青山又把镜头转回来，发现弹幕果然在刷：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谁会在这种地方打水漂啊？！】
　　【打水漂？河呢，湖呢！原来在脚边啊！】
　　【有谁能懂应教授的冷幽默吗？一本正经地说“我看天上好像也没有鸟呢”，配合小主播一脸懵逼的样子，笑得我力竭了。】
　　【不要欺负我们小主播！你们不觉得他这样子萌萌的吗？】
　　【朕和蓝毛正太几时有过间隙？罢了罢了，傻点也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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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青山看着这些弹幕，一边觉得他们都是无聊，一边却又勾出一个笑，一瞬即逝。

　　之后他们又在附近坐了许久，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纯粹地回归自然，两个人露天席地而坐，一起晒晒太阳。

　　“啊，感觉平时宅在家都要发霉了，现在觉得晒晒太阳也挺舒服的。”
　　钟柠有感而发，应青山却怼他：“今天有涂防晒吗？”

　　上次钟柠手臂晒伤了，不知道嚎了多久，现在出门都得戴冰袖遮一遮。钟柠“哼哼”一声，自豪地说：“当然涂了！涂了三遍呢，难道您没有觉得我今天白了一个度吗？”
　　应青山左看右看，最后摇头，他还真没看出来。或许是因为钟柠本来就白？

　　“那就好，我担心你回头把脸也晒伤了，变成关公的话，恐怕要留下心理阴影了。”应青山说。
　　“……”钟柠低头，拿起他的手机看弹幕，毫不意外又被嘲笑，便说，“教授，在外面可以留点面子吗？”

　　真是底裤都被揭穿了。

　　——

　　呆了约莫两个小时，他们又重新启程了。
　　自称“不是饭桶”的钟柠，下车的第一顿就点了一份饭、一份拌面、一份炒粉，最后再来一碗水果冰沙。

　　他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应青山面前却只有一份饭。
　　应青山一边取筷子，用壶里的热茶水烫一遍洗净，一边对他说：“如果吃不完的话，我是不会帮你分担的。”

　　钟柠不屑：“呵呵，别的不敢说，吃饭这事儿您就别小看我了！”
　　说完，抄起筷子就风卷残云起来。应青山低头又抬头，一份拌面他居然就卷进去一半了，进食速度实在很惊人。

　　应青山便拍了一张照片，顺手给钟铭发过去。
　　好巧不巧，这个点钟铭也在吃饭，不过他是在公司加班，忙得脚不沾地，抽不开身，只能用泡面凑合。

　　等待泡面熟的时候，就收到应青山的消息，点开一看，钟柠埋头苦吃，面前摆了四五碗，全都是碳水。

　　钟铭：【我去，你们两个是猪变的啊！】
　　应见青山：【？】
　　【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有一份，其他的都是钟柠的。】
　　钟铭：【我去，我弟弟是猪变的啊！】

　　亲哥的评价就是如此犀利，应青山看笑了，又放下手机。对面的钟柠已经解决完拌面，开始吃炒米粉。
　　别看他吃得快，但一点儿都不脏，除了嘴角沾了些油渍，其他地方都干净，吃得大口但优雅。应青山忽然觉得钟柠很适合去干吃播。

　　顶着他直勾勾的目光，钟柠的速度慢下来，抬头看人，犹豫开口：“应教授……您也要吃炒米粉吗？”
　　说着，钟柠直接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给您。”
　　“……”

　　应青山好像是讨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