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向潇湘我向卿》WriteMore

8、第八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夜市里摊位众多，两人选了个烧烤摊坐下，外面风大，但坐在外面喝酒吃肉的人却不少。

　　两人边吃边聊，姜升然吃过晚饭还是陪着吃了点，返家途中还有些胀。赵一凛见姜升然戴着围巾，抢来一半给自己围上。

　　回到姜升然家，两小孩立马抢过电视的掌控权，躺在沙发上拿电视节目当背景音先是打游戏后面开始闲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不知是凌晨几时，两人才被叫醒回卧室床上重睡。

　　姜升然迷迷糊糊只感觉赵一凛贴在他身上，室内空调温度开得也不低，靠近之处发热冒汗，他只得用手推开，“唔……热。”

　　轻推了两下没推开，姜升然一睁眼，就感觉自己被赵一凛手环腿绕，两人身形相近，他又贴得紧，姜升然怕稍微一动就扰醒了他。缓缓挣脱之时，姜升然眼神不离赵一凛，上了高中戴了眼镜他起初不习惯，取下眼镜的样子他最为熟悉，跟一年前一样，细看却有不同，嘴角下颌长了些许胡茬，是青涩的成熟。

　　姜升然现在知道了，没有相拥入睡的那段时间里，赵一凛睡着了还会下意识地抱着他。

　　姜升然推也推不开，也就作罢，眯上眼睛接着睡。

　　赵一凛热醒了才起身把空调温度调低，搂着姜升然入睡。

　　翌日，两人睡得四仰八叉，被家长叫了两遍才叫醒。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两家人都在打年货，小朋友不用管这些，玩得开心就好。

　　记得除夕夜里，新闻满天但万家灯火通明，焰火来得早，就是要驱疫祈福。赵一凛和姜升然坐在社区附近的公园里，今夜无风，烟花跟星光争奇斗艳，无人更胜一筹。

　　零点时分，烟花更盛，彻夜之下，姜升然心有所属。

　　“新年快乐。”

　　晚上赵一凛又留宿姜升然家，姜升然本想拒绝，父母倒是把赵一凛留住了，说是明天早上给他送回去，再去赵家拜个年。

　　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年过完没几天，学校就通知假期延长，在家里自学，赵一凛没跟着父母去市里，在县城更安全些。

　　赵一凛没带多少教材回老家，就和姜升然共用。姜升然家里人硬是要求他领着赵一凛去文具店买点文具，他也只好照做。
　　在书店里逛了一圈，姜升然在一堆手帐本面前停留。

　　“这些哪个更好看？”

　　“绿色吧，绿色有生命力，像你一样。”

　　“有吗？”姜升然心里很喜欢，但还是没有买。结账的时候赵一凛还奇怪，明明很喜欢怎么没拿下。

　　线上买同款，更便宜。

　　高二分班，姜升然一年交友成果一次性打了水漂，他也觉得厌烦，他不太想维持超过同学之外的关系。高中三年，只跟同桌和室友的关系算是不错，社交什么的，已经就很少，现在硬来他也不会。

　　高考出成绩的时候，姜升然被接到了赵一凛在市区的家，他们已经在市区玩了一圈了。姜升然选科全文，排名全省前九百，赵一凛选科全理，排名也是全省前九百。

　　姜升然说想留在省内，这个成绩也够。录取结果出来的时候，姜升然倒是惊讶，明明能去更好的学校，赵一凛也选择了留在省内。

　　当然，姜升然更多的是惊喜，知道两人是考上了同一所大学，立马就抱在了一起，久久未能分开。

　　上了大学，姜升然以为自己的心结可以解开，他能鼓起勇气跟赵一凛表白。但是他觉得对方木讷，或许自己也害怕，出格的感情会让二十年的相处化为乌有。

　　姜升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赵一凛吗？之前的分离其实他也接受了，虽然戒断了很长一段时间。分开一段时间姜升然就能放下一切，但他就是不舍得。

　　要是他舍得分开，也就不会把心事写到纸上。

　　有时候，他在想，他到底喜欢赵一凛什么？

　　就快中考的那段时间，姜升然心里早就对赵一凛有了想法，觉得自己年轻气盛，实际上乳臭未干。他跑到赵一凛家里，问他：

　　“你觉得我们会吵架吗？”

　　赵一凛笑着跟他讲：“好像我们没有超过架一样。”

　　“不是斗嘴，是吵到绝交、分开，永远都不见面的那种大吵架。”姜升然还比了一个大大的手势，“我好难想象。”

　　赵一凛赶紧把他乱飞的手给钳住，“不会有那一天的。”

　　姜升然低眸，“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明白。”

　　“你脑子一根筋，根本不明白。”

　　“我超懂你的，好吗？”赵一凛自信极了，陪着他十五十六年，还能不懂他？

　　“你不懂。”

　　“我跟你保证，如果我们俩分开，百分之百是因为你。”

　　姜升然挣脱赵一凛的两只手，“少说屁话，你能不能保证，一辈子待在彼此身边？”

　　赵一凛保证，一辈子待在姜升然身边。

　　姜升然觉得好幼稚，打了包票没几个月就跑到市里面去读书了，丢下他一个人在县城里。当时赵一凛也有难处，他也不怨，只是觉得心缺了一块。

　　高中三年，赵一凛性格一点没变，姜升然变了很多。到了大学，他越发觉得赵一凛直得不能再直，自己也不能一直深陷其中，他有意克制，慢慢抽离。但，姜升然刚把自己剥离出来，又再次陷入，感情循环往复、螺旋上升，反倒越来越好了。

　　大二的这个正月十六，是姜升然二十岁生日。湘江水纹拓着落日残影，橘子洲头落叶沁透了晚风。约是冬末春初，江边一家烤肉店总是人满为患，徐徐烟火气从店里飘向外头，正好叫号到他们。

　　赵一凛裹着羽绒服，头发微卷，肤色明润。他扶了下半框眼镜，起身抓住旁边还在玩手机的姜升然连忙进店。

　　“几位？”

　　“就我们两个人。”赵一凛快速指了指自己和他身旁的男生。

　　服务员把他俩领到一个靠窗边的位置，这里正对着湘江中路，往远处眺，就是湘水岳山。十八岁那年的元宵节，自从两人一起在这家店吃过以后，每年都会来这里小聚一次，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

　　赵一凛把外套脱下，系上围裙，又整理了一下卫衣帽子，刚想开口说话就注意到对面那位不知道在和谁线上聊天，还聊得特别起劲。

　　“谁啊，比我的诱惑力还大？”赵一凛微微起身去看，却被一巴掌拍回去了。

　　“保密。”

　　只见他放下手机，店里暖调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却感眼眸深邃，眉宇凛然。姜升然系好围裙之后发现赵一凛一直盯着他看，“咋了？”

　　“有啥秘密瞒着我？”

　　“没事。”姜升然掩着笑，头稍一偏，光把他的五官照得更为立体，深黑的头发衬得他皮肤更像青白的玉。

　　元宵一过，《潇湘》编辑就上班捉人，来向姜升然询问后续章节的安排。姜升然就想着，自己现实生活结局可能不是那么美好，想要给虚构的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局。

　　正好聊着聊着，肉菜都慢慢上齐。姜升然拿着夹子把一大块牛肉翻了个面，而赵一凛只顾着闷头吃肉。

　　姜升然饮了一口啤酒，向窗外望去，江水北上，风向南吹，行人络绎，路灯昏黄。再转过头来打量眼里只有肉的人——好不识趣。

　　姜升然瞧着这人，啤酒越喝越多，自己的酒量就那么三罐，喝着喝着就醉了。

　　果然，烤肉最下酒了。

　　姜升然神志虽然不清，但是没有发疯。赵一凛就多吃了两口肉，转眼间坐对面的人就两眼发昏了。

　　“看我干嘛？”赵一凛被姜升然托着腮注视着，还有些害怕。

　　“你小子，长开了还挺帅。”

　　赵一凛被夸爽了，嘴都咧到天上去跟月亮并肩了，“还是然然有眼光。”

　　烤肉一块一块被夹到姜升然碗里，赵一凛叮嘱：“多吃点，缓缓酒劲。”

　　“我还想喝。”

　　绿罐啤酒空了五罐了，到底是谁拿了这么多酒？

　　“不准。”

　　赵一凛赶紧结账拖着姜升然离开，打了辆车把姜升然带回了家。

　　司机师傅接到这两人一看，先是说了句，“吐车上两百。”

　　“他很乖的。”赵一凛把姜升然抱在身上，姜升然眯着眼，嘴里在说些胡话。

　　司机师傅见怪不怪，在这座城市，夜生活是常态，酒是夜生活的主角，醉鬼是夜生活最有隐患的定时炸弹。

　　司机师傅把两人送到赵一凛家小区门口，一路上姜升然确实安静。赵一凛不知道姜升然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似乎是分开的三年让姜升然有了很多的变化。

　　赵一凛拍拍姜升然的脸，“别睡啊，睡了后面我可不好办。”

　　赵一凛蹲下来，让姜升然趴在他背上，赵一凛驮着姜升然回了家。家里常常没有人在，赵一凛习惯了，赵一凛给姜升然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定要趁他还醒着送了。

　　“头晕。”赵一凛把姜升然放在沙发上，姜升然嘴里嘟囔着，“头好痛。”

　　“你等着啊，我去给你买蜂蜜水。”赵一凛赶忙下楼，去楼下商店寻寻觅觅，因为太急没有找到蜂蜜水，干脆买了瓶蜂蜜。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姜升然已经睡了过去。赵一凛稍微收拾了一下，刚买回来的蜂蜜也用不上便扔冰箱了。后面的事情姜升然也没有印象了，那天晚上的事大部分都是赵一凛的转述，小部分靠姜升然模糊的记忆。赵一凛跟他说，他睡了之后很安分，赵一凛给扔床上就没后续了。

　　生日礼物到底是没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