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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雷鸣祭(上) ...


  •   爆破计划暂缓后,矿场停工了,所有人进入待机的休假状态。

      只有鹿西贝一人在为请神仪式的事忙碌,忙活了几天都没见那人的踪影,那人经常神出鬼没的,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回来。

      好在之前看他居无定所的,鹿西贝便把自己曾经的房子借给他住,等他回来一定会回到这里。

      况且,骨钟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雷鸣祭,不几日就到了,到时那人一定会回来的。

      得闲休养了三天,薛衡的病终于好全了,来骨钟那么久还没出过营地,他决定带周茉到附近热闹的集市逛逛。

      得知老板要带着妹妹去镇上,鹿西贝主动要求成为他们的向导,反正他也无事可干了,顺便带他们逛一逛,介绍自己的家乡。

      一见到周茉,鹿西贝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但今天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怎么会有如此灵动的女生,不由得看呆了。

      周卓飞会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收一下表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跟外来人相处久了,鹿西贝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想说不是那样的,但又不知怎么说出口。

      之前实行爆破时见过周茉一面,但那会鹿西贝对她没什么印象,心都放在爆破上了。今天的周茉穿了件背心吊带,下身搭配卡其色工装裤,显得整个人特别小巧,露出的臂膀细细小小的,最主要的是她的皮肤无比白皙,放在骨钟是相当罕见的肤色。

      “薛小姐,你到镇上一定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周卓飞大受一惊,他实在没想到鹿西贝这小子只是表面看起来老实,一遇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竟油嘴滑舌起来。

      他偷看了眼薛衡,人哥哥都没说什么,他便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了。

      周茉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话夸得真有些拙略,她又不能当面驳了人家的美意,打哈哈过去算了,“谢谢你的夸奖。”

      鹿西贝愣了愣,说:“骨钟人崇尚健硕的力量之美,当地人无论男女,从小开始就要锻炼出一身强壮的肌肉,以及接受日晒雨淋的风俗习惯,长此以往大家都拥有粗糙而黝黑的肌肤,骨钟人以此为荣,几乎没有像薛小姐这么白皙的皮肤。”

      “并不是夸奖,对吧?”

      薛衡眼带笑意接过话来,鹿西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周茉瞪了他一眼,说:“我也只是客套回了一句。”

      周卓飞心想还好刚刚没说话,还以为这小子突然开窍了,原来不是。

      原本周卓飞打算罚自己留在营地里守着,老板外出了,更要守好营地,绝不再让陌生人随意进入的情况发生,但薛衡主动找了他,说什么都要他一同去镇上,最后以缺少司机为由,终于说动了他。

      “周组长,那件事情不能只怪你。”

      闻言周卓飞抬头,老板只留给他下一个伟岸的背影。

      难得出门一趟周茉兴致很高,她很十分好奇当地的风土习俗,在去往镇上的车里,拉着鹿西贝问个不停。

      “雷鸣祭是个什么节日?”

      “雷鸣祭是骨钟祖先那代流传下来的节日,每到一年一度的雷雨多发期,人们就会聚集起来,举行一场特别的庆祝仪式,以祈祷来年雨水充足,作物丰收,同时展示族落个人与集体的力量,向自然之力致敬。其中最受欢迎的是在河边进行的角斗比赛,无论男女都可以参加,孩子也会加入当中来,以证明自身强大足以迎接挑战,每年都会从中选出一位角斗王。”

      周茉坐在车后座,半个身子都要扑到前面去了,她把手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接着问:“成为角斗王有什么奖励吗?外人可以参加吗?”

      鹿西贝一转头就看到那秀亮的锁骨,独属于女孩子的香气隐隐飘入鼻中,他稍稍往后靠了靠,开口舌头时有些打结:“奖励是......是一枚骨饰,骨饰本身没什么价值,最主要的是获胜者能在人们心中获得崇高的地位吧。可以是可以,但一般很少有外人来参赛。”

      想想也是,谁愿意挨打啊?

      周茉想起那晚来刺杀的女人,那一摔是真的疼啊......还好两人打斗时间没有持续很久,不然她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骨钟的天气炎热而潮湿,这也是周茉宁可穿吊带背心的原因,他们到的时候天空铺满了厚重的铅灰色云层,整个大地如蒸笼一般闷热,镇上热闹的气氛并没有因炎热的天气而削减。

      一下车,周茉就闻到泥土受热蒸发而出的土腥味和植物汁液浓郁的青涩气息,如鹿西贝所说的那样,自她现身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

      能感觉到大家只是好奇这个人和自己不太一样,并没有包含恶意。

      鹿西贝说自从镇上来了一些商人,他们包下无数废弃的矿坑,招集人手筛检废渣,再把这些废渣卖给其他的外来人,据说有人从废渣中淘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石,从而一夜暴富。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有了名声,好多人外来人慕名前来只为买下一包废渣,也有人包下某个矿场的废渣,只为提高淘出宝石的几率。

      眼见外来人的做法赚到了钱,许多当地人纷纷效仿起来,收集废渣打包卖给这些外来人,骨钟最不缺的就是矿石废渣。

      如今,镇上的外来人越来越多,很多当地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就看吧,多看两眼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更不会因为觉得她长得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就要打她一顿,周茉现在好奇的是鹿西贝刚说的淘砂。

      周茉说:“那不就跟淘金赌石一样吗?”

      周卓飞说:“对,矿区的特色交易了,虽然一直知道有这回事,但我还真没有买过试一试呢。”

      周茉说:“听着挺有趣的,就是不知道一袋要多少钱?”

      薛衡说:“去试试?我给你俩一人买一袋。”

      周茉和周卓飞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不可思议,又怕他反悔忙不迭地点点点,点头。

      正好矿砂交易市场就在附近,鹿西贝说走路过去五分钟就到了。

      走到一半,薛衡才想起来问鹿西贝矿砂的价格,说是有贵也有便宜的,贵的是从矿场里运出来的矿砂,便宜的就是刚刚提到的,从废矿坑的污水潭里捞上来的废渣,出货的概率不大,图个新鲜可以试一试这个。

      薛衡想说没错就图个新鲜而已,被周茉抢先了,她说:“我们试一试便宜的就好。”

      周卓飞也说:“对,试一试,万一真淘出了什么就赚到了,淘不出就图个乐呵。”

      矿砂交易市场其实就是一条矿石集市小巷,这条小巷只有一面商铺,另一面靠着小溪,散商们便用一块布铺在地上,这就成了个小摊。

      走进小巷,脚步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里的石板路上沾满了泥泞,稍不注意就会沾上鞋子和小腿。

      一位身穿宽松葛布的当地人,肩上扛着一个重重的麻袋,从周茉旁边擦身而过,麻袋的重量使他差点收不住脚就往要周茉身上扑去,幸好鹿西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重新整理好麻袋,当地人有些埋怨地道:“当心点路啊,小姑娘。”

      “是你不长眼吧?”鹿西贝毫不客气。

      看是本地人,那人不再说什么,“切”地一声继续往前走了。

      那人经过周茉身边的时候,她听到了麻袋里的簌簌作响的石子声,那人鞋底裹了一层厚厚的泥,麻袋还在不停往下滴水。

      路边摊主看到他都热情招呼起来,“今天的价格怎么样?有买家了吗?没有我收了。”

      那人都一一拒绝了,说自己身上这袋可是骨钟矿场出来的,他们买不起。

      越往里走越是热闹,尽是摊贩主的叫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众人围在一起的七嘴八舌,观望他人淘出了什么。

      身穿纱笼的矿主盘腿踞坐树荫下,面前摊开油渍斑驳的塑料布;穿葛布套衫的骨钟少年游蛇般穿行,掌心稳稳托着缀满石头的圆木盘;一道刺目的光刀吸引了路人的视线,镂空的橱窗里切割师拧亮了手电,光束如匕首般刺向一颗葡萄大小的原石,霎时间,十几道目光紧聚于那抹幽蓝,空气似乎凝固了,世界仿佛被放慢了倍速。

      浑浊的溪流旁,几个半大少年赤膊蹲在水洼边,他们在用簸箕一遍遍舀起溪水,筛洗簸箕中的碎石矿砂。

      鹿西贝认识这里的老板,比市场价更低的价格买下了两袋矿砂,接着由工人把矿砂倒进簸箕,在溪水中筛洗干净,冲刷掉污泥。

      周卓飞和周茉蹲在一处比较干净的空地上,翻拨簸箕里的矿砂,筛洗后的矿砂不多,有没有宝石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茉的簸箕里尽是些色泽普通的矿砂石,她不死心地问薛衡:“我是不是分不清宝石和石头的区别。”

      ?

      薛衡直说:“不是,你就是没那种命。”

      一旁的鹿西贝忍不住笑了一声,但看到周茉失望的神情,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子帮她再筛选一遍,结果还真让他找出两颗橙色的石榴石。

      周茉摊开手掌给薛衡看,掌心上两颗小小的品相不怎么样的小石子,“看吧,我就是分不清。”

      薛衡玩笑地说:“还不如你脖子上戴的那颗。”

      “我这颗?”

      周茉拿出项链和石榴石对比,说:“我的项链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对我来说,它可是最宝贵的东西。”

      一时间鹿西贝感到有些恍惚,他从小在骨钟长大,见惯了人们为了争夺矿源的贪婪嘴脸,和对宝石的无尽欲望,从没见过如此朴实的女孩,比起宝石的价值连城,更在乎它非凡的意义。

      周茉想起来这颗宝石也是出自骨钟的,但她逛了这么久没见过什么旅游纪念品,都是货真价实的宝石买卖......

      这会儿,周卓飞也筛完了,周茉忙问他如何,“有淘出什么吗?”

      他摊开掌心给众人看,也只是三颗酒红色的石榴石。

      几人这一趟淘砂之旅就此结束,他们沿着集市一路走下去,商店摊贩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人群集聚在一起的闹哄声,还有一阵一阵的叫好声。

      湍急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巨石,发出沉闷的打击声,明显感受空气中的湿度变重,混合着一股泥土和汗水复杂气息。

      他们来到了河边的训练场,木架和藤网圈住一块湿润的泥土地,这是骨钟特设的泥泞角力场,时值节日庆典,往日的训练场变成了竞技场。

      此时竞技场外围了几圈人,身旁不时有人经过想要往里挤,他们只好站在外围远远观看。

      这里的男人大多赤裸上身,在肩臂处缠绕兽皮或藤环,女人则穿着束胸和短裙,强健的臂膀和有力的小腿都裸露在外,无不展示着身体的力量线条。

      周茉终于看到了崇尚力量美的传统骨钟人,从小孩到老人,很难找到一个身材干瘪或是脂肪肥胖的人。若把鹿西贝的身材放在普通人里,是那种能一眼习惯健身的类型,但和传统骨钟人比起来,他的体型算小了。

      训练场边的人越来越多了,周茉夹在高壮的骨钟人中,放眼望去都是健美的肌肉,她忽然瞥见一个独特的身影,那人披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宽大的连帽遮住了他的侧脸。

      似是感应到什么,他也转过头来,视线对上了周茉。

      她和他之间隔了好几道人形屏障,帽子遮住了他半张脸,只留下模糊的阴影,她无比确认自己看到了他微乎其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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