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队》劳谦

11、第十一章 结实周钰

　　他们这些孩子一天学也没有上过，如果能够借着施桉的关系有学上，那再好不过了。
　　李兰终于对他的搭讪起了兴趣，她回答：“还没有找好学校，我们，没有上过学。”
　　施桉感到惊讶，他接着说：“那你们想上学吗？”
　　李兰有点悲伤的说：“想，我们做梦都想。施老师，您能够将孩子们都带到学校里，让他们有书读吗？”
　　施桉有点犹豫，如果只是一两个小孩，他也能安排，但现在是18个小孩，光学费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他感到为难，正想和她说，没想到听到了更加让他震惊的话。
　　他听到李兰接着说：“其实，我们并不是去春城找父母，而是去逃难。对不起，我骗了您。
　　我们是林泉县长河村的人，两个月前，日本鬼子杀进了我们村，村里的大人将我们藏在地窖里逃过一劫，可是，村里所有的老人和妇女都被日本人杀死了。
　　我们十八个孩子，在地窖里躲着鬼子时常的搜村。地窖里虽然暂时安全，可是很快就没有吃的了，我们就带着孩子，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回村里的地里挖红薯，就这样撑过了一段时间。
　　不久，鬼子开始搜山了，为了活命，我们从地窖出来，逃到了另一座山上。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于是我们只能学着打猎，有一次，我们在山上碰到了狼群，差点被咬死。
　　好景不长，前段时间，鬼子发现了我和春红，他们又在搜山，于是我们又从山里逃了出来，才来到了这里。听到老乡们说春城还没被占领，于是我们才打算去春城。”
　　旁边的周钰听完后久久不能回神的问道：“你们就这样躲躲藏藏的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活了2个月？”
　　李兰回答：“是的。”她看到施桉正擦着眼角的泪，明白施桉的心更软。
　　她继续说道：“您看，周医生，施老师，孩子的身上全部都是逃命时磕到的伤”，
　　她拉开某个孩子的衣服，继续补充道：“所有的孩子身上都是伤，他们都没有了父母，这次去春城我们也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在那里。在山上还好，我们是村里人，在山上勉强能活，可是去了春城，这些孩子如何能够活下去呢？
　　我们能活到现在已经很艰难了，我们不敢死，我们还要留着命找到我们的父亲，还要给亲人报仇。施老师，周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们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说完，李兰就要跪下。
　　周钰赶忙将李兰拉起来，他是真心觉得这些孩子活的不容易，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这战乱时代，如果没有人拉他们一把，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死亡。
　　况且，李兰也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理当报答她。
　　周钰和施桉互相打了个眼神，两人决定帮助这些孩子。
　　施桉说道：“我想办法，把9个孩子放到学校里，让他们上学。”
　　周钰接着道：“我可以将剩下的孩子放在医院里，让他们做医生的学徒，帮忙做些杂活，由医院管吃管住。”
　　李兰听罢，不断的鞠躬，对周钰和施桉说道：“谢谢，谢谢。孩子们终于有着落了，他们可以活下去了。
　　这样，周医生，施老师，眼看马上就要到县城了，我先去和孩子们商量下，看怎么分配，待会就跟你们说，好吗？”
　　施桉与周钰自是同意。
　　李兰将孩子们聚集到一起，对她们说起了自己的安排：“刚才我和施桉老师和周钰医生商量过，他们决定同意各自带着一部分孩子去学校和医院里。
　　现在，我打算将你们分成两批人，一批人去学校，一批人去医院，只要你们去了那里，不仅能够学习到知识，而且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现在，你们愿意去学校的就坐在我的左手边，愿意去医院的就坐在我的右手边。”
　　结果，没有一个孩子选择。有个孩子说道：“兰姐，那你呢？你去哪里？”
　　李兰说：“我不留在春城了，我打算去井冈山，那里是革命的地方，我想找到队伍，我要去打鬼子。”
　　没想到孩子们更不愿意了，他们都不愿意和李兰分开。
　　李兰劝说道：“你们忘记了自己亲人惨死的模样了吗？你们还想报仇吗？想报仇就要有本事报仇，你们现在有吗？
　　让你们去学校和医院，就是让你们长本事，在学校能够学习到知识，你们以后会识字会看得懂兵书，在医院能学习怎么治病怎么救人，这两样手艺都是在打鬼子时最需要的。
　　你们如果还想着报仇，那就得去学。
　　我现在和你们约定，三年后，我在井冈山等你们，等你们一起抗日。
　　现在，你们还不愿意去选吗？”
　　孩子们才明白李兰的良苦用心，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坚定着报仇，他们陆陆续续坐在了左边或者右边。
　　春红和大柱却没有做选择，大柱说道：“年纪小的孩子们都已经有着落了，我和春红都放心了，李兰，我和春红决定跟你一起去井冈山，一来，我们可以路上有个照应，万一我们中间哪个人发生了意外，其他人也要去井冈山，等着大家汇合。
　　二来，18个孩子全部都去医院或者学校，施老师和周医生他们的目标和压力也太大了。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我和春红年纪都比较大了，再去学校或者医院，并且我们啥也不会，会显得非常扎眼，我们怕到时候连累了周医生和施老师。”
　　听大柱的分析，李兰觉得很有道理，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此时，还有一个人没有做选择，那就是长福。
　　只见他脸憋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咬着嘴唇，显得倔强。
　　李兰拉着他的手，对他说：“长福，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在三年后教会我识字，教会我怎么治伤救人。
　　我需要的是三年后的你，而不是现在只会憋着眼泪的你。
　　现在的你，在我的身边，只会让我分散精力保护你，而你，真的想做我的绊脚石吗？”
　　尽管这样说显得很残忍，可是，这也是最快斩断长福对她依恋的心理，她真的需要长福成长起来。
　　长福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成为李兰的绊脚石，他想让自己快点变强，他想成为保护李兰的那个人。
　　可是，他也非常舍不得离开她，这两个月的经历，早就让李兰像个钉子一样钉在自己的心里，他不知道这股像誓言一样的决心是何时产生的，但他知道，他这一生，都会陪伴在李兰的身边。
　　他选择了坐在右手边。
　　李兰看着她左右围着的孩子，正式宣布了一个影响他们一生的决定：“我决定，将我们这十八个人的队伍，组成一个抗日小队，就叫十八队。
　　我们所有人，今后的身份，就是抗日救国的一员了，所以，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学好本领，三年后来井冈山与我汇合，重聚十八队。”
　　所有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现在的他们有的并不完全明白今天这个决定对他们一生的影响，可是，他们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是一名战士了，一名光荣的革命战士。

　　李兰将孩子们的选择告诉了周钰和施桉，也告诉他们自己和春红、大柱就不去春城了，他们要去新的地方，剩下15个孩子跟他们回春城安顿。
　　周钰和施桉看李兰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不再劝说她改主意，他们不担心李兰的安全，对她有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很快，众人到了春城的城门前，城门的守卫看着这么多难民一样的人涌进来，想关上城门，却被村民们推开城门，进入春城。
　　周钰和施桉先带着李兰他们来到学校，学校位于春城的东边，是一栋两层楼的楼房，看起来又大又明亮。李兰让选择了学校的孩子们留下来，跟着施桉去学校宿舍安顿，有8个孩子留在了这里，包括周俊他们。
　　李兰一一和孩子们拥抱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