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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诸子夺嫡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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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前一日,三皇子大醉着闯进了公主殿。
“不公平,不公平,”谢危启捉住林梧逸,嘶哑着嗓音,“都是父皇的儿子,难道我就是不如谢裳溟吗?为什么他害死大哥,父皇却还替他遮掩!”
谢危启神情癫狂,攥得林梧逸手腕生疼。
在他痴魔般地絮叨里,林梧逸得知,皇帝派人把证人和证据都带走了。
“我也是他的儿子,我也是啊……”谢危启无力地瘫软下来。
谢危启抬头,仰望着公主:“长姐,我真的糟糕到了,不值一提的地步吗?为什么我所有的谋划,全是一场空。只要父皇在,二哥就永远——”
林梧逸打了他一巴掌。
谢危启偏过头去,清醒了几分。
林梧逸道:“你的谋划里,也包括害死我。伤心了,来到我这里求安慰,求抱,总得付出点代价。”
谢危启嗤嗤地笑了起来。
林梧逸没打算让谢危启的黑化对准自己。
他拿来那火红的大氅,披在谢危启的身上,从身后抱住谢危启。
“冷宫很冷吧,”林梧逸道,“从小时候一直冷到了今天。以后,我给你做冬衣,热乎的,厚实的,三弟。”
“在我这里,”林梧逸轻声道,“你不会再冷了。”
谢危启怔怔地落下泪来。
假的。
他告诉自己。假的啊。
一个假公主,害怕死亡,想靠这种方式笼络他求一个活路。
谢危启怎么会信呢。
林梧逸覆上他的手,搓热乎点。
谢危启闭上眼。整个世界不都充斥着谎言吗,他一定要求一个真假,好累啊。
谢危启瘫软在林梧逸怀里。
他闻到长姐身上的香气,淡淡的,勾着人,好温暖啊。
长睫润湿着,他睁开眼看着公主,祈求:“长姐如母,你真的会爱我吗。”像阿娘一样爱我。
阿娘不是病死的,阿娘为了让他出冷宫,自尽了。
阿娘用命铺出来的路,他没资格做一个废物。
林梧逸想让自己入戏点,但看着谢危启,他只有空空荡荡的冷漠,挤不出多少情感。
“睡吧。”林梧逸覆上谢危启双眼,“好好睡一觉。”
至于做冬衣,拿金子让内侍做些衣服,送去即可。
把谢危启哄睡了,林梧逸让人抬走了他。
耍酒疯的疯子。求爱的傻子。
傍晚的时候,钧抒公公来了一趟。
“先前的珠宝殿下不喜欢,陛下又送了份礼物。那些不该存在的人关得严严实实,不该被人知晓的,也全都封存。”钧抒公公赔着笑脸,“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有陛下在,您只有享福的份,断断不会受罪了。”
林梧逸听了,怔了半晌。
皇城里发生的事,皇帝竟都知道么。想看的戏,坐台下隔岸观火;不想看的,插插手,换一场戏给他瞧。
假公主得知真皇帝的偏爱,该怎么表演?
在轿撵上,林梧逸掐自己挤出两点泪,坠着可怜的两滴泪步入了皇帝的寝宫。
谢藏缺看了,点评道:“哭不出来。”
林梧逸跪坐下来,低下头:“我尽力了。”
谢藏缺蹲下看他,林梧逸脸往左边偏,他往左边挪,林梧逸脸往右边转,他往右边移。
林梧逸累了:“父皇,你看着我,我真哭不出来。”
谢藏缺笑:“谁逼你哭了?”
咦,不需要哭吗?这样一桩大事,落在他身上变成小事化无,怎么也得感动得掉点泪珠,说些父皇真好啊,要陪父皇一辈子之类假假的话。
谢藏缺开始拔林梧逸头上的发簪,林梧逸心里微紧,啊,来了,要用发簪捅死他。
一根又一根,谢藏缺还上手把发髻弄开,林梧逸头发散完了。
谢藏缺找啊找,找到那缕短的。
“你把头发给谢裳溟了,不怕他行巫蛊,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皇帝什么都知道,宫里到底有他多少暗卫眼线。
林梧逸轻声道:“我不是您的孩子,您让我求生不得,我也毫无怨言。”
“傻子。”谢藏缺说完,又改口,“装傻子。”
嗳,不知道为什么,林梧逸鼻尖一酸,泪也掉了下来。
这个世界都是些疯子,痴痴癫癫的,他只想过些安乐日子,平平静静,吃好吃饱。
谢藏缺伸出手,抹林梧逸的眼泪,不是擦去,只是抹,把一串泪抹得林梧逸满脸都是。
“傻子哭成大花脸。”谢藏缺这么说着,却见眼前人又哭了,泪水滴滴答答。
谢藏缺把傻子抱了起来,让钧抒送点鸡腿来,他喂傻子吃鸡腿,吃饱了就没心情哭。
啃鸡腿的时候,林梧逸在想要不要得寸进尺,问问阿弟阿妹的事。
先得寸进尺的是谢藏缺,他问林梧逸:“你做我好儿子们的阿娘,这辈分是不是乱了。”
鸡腿不香了。笼络皇子杀父亲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这老父亲摸到线头。
谢藏缺道:“做他们的娘子,别做阿娘。”
林梧逸眼睫颤了颤。
谢藏缺笑得灿烂:“骗傻子的。什么都别管了,做朕的恶崽子吧。”
宫廷里飞来一只鸟,皇帝不想玩蛐蛐了,现在只想养养飞不走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