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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诸子夺嫡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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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梧逸寻了个由头请将军进宫。
今天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和冷绞缠着这世界,落得个清清静静。
院中的小亭里烹着茶,小炉子噼里啪啦,茶香气渐渐散溢,白雾一团团。林梧逸没等将军到,先自饮了一杯,冬天喝点暖的总是舒舒服服。
看将军到了,林梧逸给他倒了杯热茶。
没等将军喝,林梧逸开门见山:“你要求娶我。”
宗隨手里的茶晃荡了两下,他拿稳了。看他闷头就要喝,林梧逸笑:“还烫着,等等。”
茶又不是酒,还能壮人胆啊?
宗隨放下茶盏,他皮糙肉厚,但唇舌不一定耐烫,在公主面前呼哈呼哈的,能不能逗乐公主不一定,不知礼节不敬公主比较有嫌疑。
宗隨道:“是。”
他老实承认了。
林梧逸问:“为什么。”
宗隨想了很久,林梧逸默默等着,林梧逸想出了很多个委婉的答案,无外乎是可怜他的其他说法。
但宗隨道:“臣喜欢公主。”
宗隨说这话时,垂着目。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凝视公主,神情真挚。
林梧逸怔了会儿。
“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宗隨不知。
今天之前,他与公主只见了两面,说一往情深,他自己都不信。
“我找不到缘由。”宗隨说,“臣只是很自私地以为,宫廷里的环境不适宜殿下生长。”
“这里密不透风,而臣无能为力。”想要公主殿下拥有平静而开心的日子,宗隨道,“在宗家,臣能竭力。”
“夫妻之名是给外人看的,在臣这里,殿下永远是殿下,不逾矩,只相守。”
将军说着很真挚的话,林梧逸却觉得迷迷糊糊的不真实。
他看见将军红了的耳朵,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说了这样一串珍珠一样的话,羞得不行。
他没有回答他。
只说茶已温。将军可以喝了。
昭告公主回归的宴会在即,届时满朝文武携妻带子。公主殿里上上下下忙得不行,林梧逸只管做个傀儡人,任由他人给他试穿衣裳涂抹妆容。
钧抒公公送来许多珠宝首饰,其中不乏稀世珍品,公公说着陛下宠爱,开了私库,殿下还需什么,只管告知。
林梧逸想说几句场面话,但他连唇角也懒得勾一勾,钧抒公公识趣地离开了。
谢裳溟来的时候,宫女正捧着水,预备卸下殿下的妆容。
林梧逸瞧谢裳溟那神色,让无辜的侍从都退了出去。
谢裳溟在林梧逸的床边躺下,躺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三弟着急忙慌地查一件事。”
林梧逸没吭声,他什么都不说,谢裳溟也会展示。
“当年皇后娘娘掐太子,抱走扔掉的孩子颈间毫无伤痕。留下的那一个,看似没痕迹,却有奶娘曾在其颈间摸到一把的粉。”谢裳溟笑,“跟你现在脸上的粉一样,京都不少女子喜欢。”
谢裳溟又叹:“皇后娘娘到最后,竟后悔了,没扔亲儿子,留了下来。那被抱来的,又叫人抱了出去。”
皇后娘娘当年母家被抄斩,许是抱着报复皇帝的想法,意图李代桃僵。
谢裳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迎回了长姐,匆匆忙忙搞死太子。谁知皇后做事没做绝,临到了后悔,还给他留下了这些祸患,真是废物。
“三弟找到了证人证据,要在你回归的宴会上昭告天下。”谢裳溟道,“派人去杀了,要是杀不尽,你的命也到了尽头。”
这一出分明是为谢裳溟准备,林梧逸在其中不过一枚棋子。
当初谢裳溟用他逼死太子,现在三皇子用他拉谢裳溟下马。
林梧逸道:“只可怜了太子。”
谢裳溟道:“你可怜他什么?你不可怜你自己,不可怜我,去可怜一个已经死掉的人,阿姊,你不想活,我可舍不得你死。”
林梧逸侧头看他:“你是不是忘了,你对我异常粗鲁、残暴。我可怜三皇子,也不可怜一个仇人。”
谢裳溟静静地望着他,半晌说:“阿姊,你是不是在勾引我。”那张脸美得让人生恨了。恨这世上有这个人。
林梧逸冷淡地回望,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谢裳溟道:“你不是真的阿姊,事情会变得很奇怪。”
很多事都因此变得离奇。
谢裳溟抱住一个枕头,看着他说:“如果你不是一个真的男子,我会饶恕你的。我们生一堆的孩子,人世间的亲情围绕着我们,我会爱你。”
跟一个疯子较什么劲呢。
林梧逸回过头来,沾湿了帕子,慢慢擦去金色的粉,红色的粉,一张脸变得素净,冷冷清清,像早已披麻戴孝。
谢裳溟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榻,从背后把头搁在他肩上。
“如果有朝一日,我死了,”谢裳溟说,“记得把我的头颅做成酒杯。”
“你喝下的每一口酒,都沾着我的气息,我和你一样的醉了。”谢裳溟说,这是他爱他的方式。
林梧逸只觉被个水鬼扒上了。
阴湿湿,慢慢笼罩他。
谢裳溟谦卑地吻了他的侧脸,像一条毒蛇开口前的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