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十八（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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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就这么被沈觉安排着坐在了沙发上，他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个房间，一亩三分地的，他好像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去避开所有的障碍物。他看着沈觉从某个角落的小柜子里翻出了些什么东西攥在手心里，又绕进了洗手间翻腾了一通，过了会又出来，接着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找出了那本相册夹。他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沈觉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个，是我告诉你我会弹吉他的时候，你送给我的，你说我很有天赋。”沈觉摊开了右手的掌心，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吉他拨片，陆时眼神猛地一颤，他还记得这个，和自己曾在洛杉矶用的是一起买的，交给沈觉的时候只当是随手送人的小礼物，谁知道被完好无损地保留到现在，他听到沈觉继续说道，“这算是，热爱和工作的起点。”
接着沈觉伸手拉过了他的手，将这个吉他拨片放进了他的手心。
“这个，和你第一次闹矛盾的时候去打的钉子。”沈觉又从左手里捻起来一颗银色的小玩意，一根细小的金属杆两头连接着两颗银色的珠子，“这算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痛苦。我以前告诉你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去穿孔，不过你说不许后就没有再穿过孔了。”他把这颗舌钉放到了吉他拨片的旁边。陆时入神地盯着手心里的这两个小东西，一时间无法辨别沈觉将其交到他手里的用意。
“这个，”沈觉翻开了放在腿上的相册夹，接着调了个方向后放到了陆时的腿上，“是你记录的，所有和你在一起时候的我，但我补上了一张，这算是，我们的过去。”陆时看向相册夹的瞬间顿时觉得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脊柱一窜而上，浑身瞬间僵住——相册夹的封面背后，贴着一张他的照片，是他坐在那个房子的玄关凳上，正在等待沈觉出门时被偷拍的一张。那可能是沈觉唯一一次用自己的手机拍他，此时的震撼他无法言表，像是一切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四年的空缺被一扫而空，心脏中某一部分开始慢慢复苏，那个他早就不敢，不愿，不想再去触碰的地方。
沈觉深呼吸了一下，接着抬手从脖子上解下了那根项链，拎起项链的尾端，那颗始终挂在项链上的戒指瞬间顺着链条滑下，落在了他的手心。他将那颗戒指用力攥在了手心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在漫长的沉默中逐渐平息下来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没告诉你我要走的事情，是因为我确实还在犹豫，我在犹豫这一切是否真的值得我这么冒险，我在犹豫你是否还是像之前一样…爱我，我在犹豫你有没有改变，你是否会腻味，又是否还记得有关我的一切，但我又突然觉得这一切不重要了，陆时，你我都无法再一次经的起那样的折磨。”
“宋宴晟一定没告诉你我要去的地方，否则你也不会难受这一遭了。我现在告诉你，你听清楚，想清楚，我到底该不该去，这个地方值不值得我去。”
“陆时，我想去洛杉矶”
“什么……？”陆时瞬间睁大了眼睛，在此之前他的脑子疯狂地处理着沈觉的每一句话，像是一个快速运作的高功能算法，却在这一秒钟突然一下全部当机。
“所以我问你，我该不该去呢？”沈觉拿起那颗戒指，放进了陆时的手里，用指尖轻轻摁下，“你知道要做什么的，对吧？”
陆时几乎屏住了呼吸，盯着手里的戒指出神，指尖因为绷紧而微微发颤。他将手里的其他物品小心地搁在一旁，像是生怕打扰了什么神圣的东西。下一秒，他缓缓拉过沈觉的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根熟悉的指节。
他太熟悉了——这个手指曾在深夜的枕边扣着他的掌心，也曾在分别后出现在他的梦里，隔着千万公里地紧紧攥住他不断跳动的心。
戒指被他捏在指尖，悬停在指节前，几乎要贴上去时，他却突然停了一下。
那是一种近乎战栗的迟疑，他的喉结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
沈觉垂下眼，看着他的动作，声音轻得像落在羽毛上的风：“你怕什么？”
陆时低笑了一声，那笑里藏着一点颤抖。
“怕你收回去。”他说。
说完，他终于小心翼翼地、像是雕刻一件只属于他们的纪念品那样，把戒指一点一点地推了上去。
直到那枚戒指吻住了无名指根，像是终于回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
接着陆时突然觉得肩头一沉，有什么东西撞上了他的胸口，他茫然地低头，却蹭上了一片柔软的面料，背部感受到了那人指尖的压力，鼻尖是一片柚子洗发水味。他几乎没有思考，伸出手就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脑海里一片空白，只依靠着心脏跳动的本能用力收紧了手臂，指尖攥紧了衣服，像是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都过去了，陆时，都过去了。”沈觉将下巴搁在陆时的背上，靠在他的耳边呢喃着。他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抽动，却安抚似地用手顺着陆时的背轻抚，“我回来啦。”
刚刚就在心头悄然复苏的区域瞬间翻起一灼烧感，陆时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那是什么了，是他束之高阁的那个装满回忆的盒子，是他不愿再提起的京都过往，是他从未再说起的有关他们一切的曾经——像是仅剩一丝火星，却在这一瞬间骤然的爆发，燃起一片燎原的烈火。
“你不只是回来了…”陆时终于平了口气，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他轻轻松开了沈觉，又捧起他的脸，这可能是他看他的脸看得最久的一次了，这绝对不是沈觉最好看的时候。因为眼泪早就爬满了整张脸，眼睛微微泛红又有些浮肿，他像是想挤出一个微笑，却又紧紧蹙着眉头。陆时知道自己一定也是一样的一塌糊涂和狼狈，但是这才是他们，见过最真实的彼此——
“你不只是回来了，是我们都选择了一样的路。”
“傻子，去了洛杉矶我要吃你的住你的，我要你把四年欠我的都还给我。”沈觉撇了撇嘴，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语调有些紧张又急促，“算了，实在不行我也能养你，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有钱了，可能比你还有钱吧。就算哪天你要分手，我也可以过得比你还好……唔。”说了一半他的嘴突然被捂住，抬眼就对上陆时那双温柔的像是要溢出水的琥珀色眼睛。
“不可能，分手你想都别想。吃我的，住我的，我给你买私人工作室和所有的设备，你把驾照考了，喜欢什么车我就给你买，想去哪里旅游我给你租私人飞机，想吃什么家里的菜我亲自给你下厨，洛杉矶是我的地盘，你到了那还以为你跑的掉吗？”陆时笑着说道，又突然凑近了他耳朵，“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愿意再跑掉了。”
话音一落，陆时终于俯身吻了下去。不是急促的，不是占有的，是一种“终于可以”的、长久压抑后轻柔却炽热的碰触。他的唇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带着太多颤抖，小心翼翼得像在亲吻一段失而复得的命运。可沈觉却没有退，反而伸手绕上了他的后颈，像是给了一个无法更明白的回应。
陆时像是得到了信号，吻突然加深了。他扣着沈觉的后脑，加重了力道，唇齿相贴间几乎带着一丝溃堤般的热烈。他们彼此气息交缠，呼吸渐重，却谁也不愿先松开，像是这四年的失而复得全都化进了这个吻里。
“我爱你。”
四年前的那个夏天京都的烟火落下的火星，熊熊燃起后又陡然的消逝，却在这一刻，余烬复起，生生不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五十八（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