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规则》抱义私

5、田螺父子

　　“阿绪，你怕打针吗？”李复愁再次挽住褚绪的手臂。褚绪装作嫌弃地甩了几下，没甩动：“不打应该会得狂犬病吧，然后会挂掉。你长得人高马大，也好意思学人家挽胳膊。”李复愁紧了紧那只挽胳膊的手，朝褚绪狡黠一笑：“我就喜欢。”
　　李复愁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规律。他发现只要自己距离褚绪越近，褚绪倒霉的次数就越少，受的伤害也越小。像昨晚在宿舍里，隔壁宿舍的同学给他送了一瓶冰可乐。当时李复愁还在教室，是褚绪代接的。没想到可乐掉地上了，捡起来时发生了爆炸，褚绪被炸肿了手。再例如有一次他们走在街上，李复愁搭着褚绪肩膀走路，走着走着一辆小车碾到水泥块，水泥块裂开几块朝他们飞溅而来，李复愁下意识给褚绪挡着。最后两个人都没受伤。
　　诸如此类的事前前后后发生了有十几二十件，让他总结出规律来了。之后李复愁好几次搭着褚绪肩膀走路，但褚绪说他胳膊太重，频频避开。
　　李复愁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换成了每天腻腻歪歪地去挽褚绪胳膊。褚绪一开头表现得有点不自然，后来貌似习惯了，他似乎并不反感自己这样的行为。李复愁也就挽得更心安理得了，倒霉弟弟就该由幸运哥哥来守护！
　　俩人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打完疫苗回来吃饭洗澡，之后是晚自习。还有两天就模拟考了，班里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平时聊天和递纸条的都收敛了许多。华侨中学高一没有实验班，但是高二开始就有了。
　　李复愁最近奋发图强地学习，其中一个原因是想要进入高二的实验班。而分班机制是根据往年每次考试的平均分，去分配的。按褚绪目前的排名，只要保持住，是可以进去的，到时留自己在普通班。
　　李复愁闷闷地想，我的好弟弟，你都不知道你老哥为了你付出了多少汗水。把笔都写秃了，书都翻烂了，还是上不去年级100名，可能真是太蠢了……
　　随后他又暗自安慰自己，可是我才认真学了没几天，就是天才也不可能短时间把成绩提得这么高。我自问学习基础也不差，只要再拼点，总有出头日！我晕……走神了，别想太多。先来看看这个log怎么解……
　　褚绪不像李复愁想得多，他只是觉得自从最近转学后，学习环境安全了很多，不用老是往医院跑，动起笔来都是愉悦的。一道题一道题刷过去，刷得神清气爽，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下了晚自修，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睡觉时间。以前李复愁是雷打不动地天天打球，打四十多分钟再回宿舍简单冲个澡，趴床上玩游戏或者是群聊，玩到关灯就睡觉。
　　最近他改了，周日晚修放学后在宿舍看电影，周一周三下晚自修用来打球，周二周四则用来跑步，不但自己跑，还拉上褚绪一起跑。
　　他总觉得褚绪纤细薄弱极了，像是随便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得锻炼锻炼。跑二十分钟再慢走二十分钟。慢走的这二十分钟里，俩人也不闲着，要用英文对话，一路对话回到宿舍，简单冲个澡，再看几十分钟的课外书，堪称时间管理大师。
　　这样过了两天，明天就要模拟考试了。今晚要清教室，一摞一摞的书和卷子已经绑好了，走读生的书放在存储室，住宿生的书要搬到自己宿舍里去。
　　“你别动，我来搬。”李复愁按住了褚绪的手。
　　褚绪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只是搬书而已，又不是要搬地雷。”
　　李复愁态度坚决：“不行，书这么重，万一你搬书时扭到右手，那怎么考试。”
　　旁边正在收拾书本的陆嘉琪闻言，用吃瓜的眼神来回扫视这两个男同学。
　　褚绪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只用左手提一些轻的卷子，右手空出来不用了。重的都给李复愁搬了。书又重又多，两人份的书来回三趟才全部搬完，累得李复愁趴床上缓了半个小时。
　　褚绪：“我就说很重，下次别这样了。”
　　李复愁：“下次还这样。”
　　褚绪：“无f*ck说。”
　　李复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哈……”
　　褚绪：“……你笑点真低。”
　　李复愁：“哈哈哈哈哈哈……”
　　考试进行得很顺利，期间有两支圆珠笔坏了，但褚绪准备了二十支笔，所以没受到影响，考了三天终于结束了。
　　褚绪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宿舍，老袁叫住了他，说是一起出去聊聊。
　　老袁没带褚绪到办公室，而是来到阳台末端，这边视野开阔，可以防止别人偷听。
　　“褚绪，你现在是在阿蒙奶茶店兼职吗？我看了你提交的工作时间和工资，我认为以你的成绩，不应该把那么多时间消耗在那份兼职里，尤其是寒暑假，居然要每天去工作10个小时，简直是剥削劳动者，浪费青春。高中三年是改变命运的关键时期。”
　　“可是……”
　　“我这儿有一份兼职，是给卤鸭脖店做收银员的，也在夏街，就在那个何氏超市旁边，周末里每天工作三个小时，一个小时给50块钱，两天可以赚到300块钱。钱不是很多，胜在有时间回家学习。我私人关系找的，你看把民政局给你找的那份奶茶店兼职辞掉了，做我这份吧。到时候备案你就写是自谋职业，别把我捅出来就行了。”老袁像个皮条客般，滔滔不绝地说道。
　　褚绪想着现在阿蒙奶茶店周末要做八个小时，但因为中间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所以实际是有九个小时要在店里的，薪水的话，一天160元，算成时薪就是20块钱一个小时。而鸭脖店收银员每天只需要做三个小时就能收到150元，虽说一天的总收入比奶茶店少10块钱，但能空出时间来学习……可是又觉得班主任有点太过热情，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新型传销？只说先考虑考虑，便返回教室收拾东西去了。
　　李复愁一直在教室等褚绪回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老袁和你说了什么。”
　　褚绪单手提着书包出了教室，拉着李复愁往宿舍方向走去。见周围没人，他把刚刚的谈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其实李复愁早就知道了，这事还是他和老爸一起想的主意。弟弟在念高中，周末要工作那么长时间，成绩还要保稳不跌，肯定是牺牲了睡眠时间，长久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健康。
　　想来想去，不如就让弟弟去老爸新开的鸭脖店兼职收银员，工资给高点，时间缩短点。他们连他寒暑假的兼职都安排好了，老爸的朋友里有开辅导班的，塞一个成绩优秀的高中生进去给初中生或者小学生补课完全不成问题。而且工作时间也不用像奶茶店的那么长……
　　“你觉得怎么样？老袁热情过头了吧。”褚绪问道。
　　李复愁笑道：“你别看老袁平时只会骂我们，其实他一直很关心我们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
　　褚绪纠结地说：“可是阿蒙奶茶店还可以在寒假暑假做兼职。我要是辞了就只能在寒假时另外找兼职了。”
　　李复愁提议道：“有得必有失，寒假的兼职多找找总能找到的，要不我们明天先去看看那家鸭脖店的环境，有着落了再答复老袁？”
　　俩人聊着聊着就回到了宿舍里，收拾了行李，打扫完卫生就一起下楼。
　　刚出宿舍楼，没走几步，褚绪就觉得不对劲，鞋子像是没了什么东西，走起来松松垮垮又带点清凉感。低头一看，是鞋底掉了一半，还能看见穿了袜子的脚趾头露在外面。
　　李复愁也看见了，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态度，把褚绪拉到路边，用行李箱遮住了那只穿着脱底鞋子的脚，带了点安抚意味地拍拍褚绪的背，声音轻得像羽毛：“等我一下下。”随即飞奔回了宿舍楼，再下来时，手里拿了个纸袋——是褚绪平时在宿舍里穿的拖鞋。
　　李复愁太温柔了，本来掉鞋底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给自己送拖鞋，就特别想哭。褚绪深吸了一口气，憋住眼泪不让它流下来。装作若无其事般给李复愁道了句谢，蹲下来换鞋。
　　李复愁低头看到面前的少年那双含了一泡泪的杏眼在胡乱眨着，鸦羽般的眼睫毛轻轻扇动，圆润的嘴唇也被他抿成一条直线。粉嫩的脸庞带了点婴儿肥，一滴泪水没憋住，顺着脸蛋滑到了下巴，宛如雨露滑过蜜桃，随即又被褚绪胡乱抹去。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李复愁突然特别想要抱紧他，亲自帮他脱鞋子脱袜子……打住！这想法也太奇怪了。李复愁被自己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年各自管理好了表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并肩而行。到了校门口，李复愁让褚绪一起上车，顺路送他回家。
　　他们不知道有几个同学组了个徽信群，专门用来聊八卦。今天的主角就是他们两个。
　　子非余：刚刚我看到褚绪被老袁叫出去谈话了≥﹏≤
　　细不细：我也看到了，最近十二老围着他转，和我们打球时间都少了，你说会不会是老袁发现了什么。
　　kolo琪：你们也觉得吧？！［图片］［图片］
　　细不细：噫……你还偷拍。说不定人家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我和十二算是关系很好的了，也不见他这样对我，我都没搭过他车回家。褚绪每个星期搭车来搭车走。
　　李鹤励：震惊！有这回事？
　　子非余：@李鹤励你山顶洞人吧？你都没看到吗？
　　李鹤励：真没留意，我们又不同班。
　　细不细：……那谁拉你进来的。
　　kolo琪：我我我(*?︶?*)
　　子非余：你不是他堂弟吗？
　　李鹤励：远房堂弟而已，过年都不来往的，重阳拜祖宗时会见一下。
　　子非余：你们不清明拜祖宗吗？
　　李鹤励：你不是本地的吧？本地人都是重阳拜的。
　　子非余：嗯嗯，我湘南长州人。不过我来这里十几年了，就过年和中秋这些日子回去一下。
　　细不细：羡慕@子非余，我都没看过雪。
　　子非余：没什么好看的，又冷又无聊。
　　kolo琪：褚绪转学来的第一天，十二就反常得很。我问过十二，他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无可奉告⊙_⊙我们的逗比十二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细不细：［表情］
　　子非余：你们看没看到十二最近的疯狂劲，他都不听歌了，听BBC，他还提前做完了物理练习册，《霸总恋上学神奶狗》？
　　细不细：褚绪上次模拟考好像是全班第九名？
　　kolo琪：嗯嗯，是第九名，人家从C大附中转过来的，我觉得他比十二还要帅，本来我都想追他的。
　　子非余：帅哥都内部消化了，花痴嘉琪痛失两枚帅哥。
　　李鹤励：……
　　kolo琪：别提我伤心事了，我经常看到他们手挽着手去厕所，唉，心都要碎了，平时下课才10分钟，也要挨在一起。昨晚十二还帮褚绪搬书。。。
　　细不细：@kolo琪，考虑一下我呗，我帮你搬书～
　　kolo琪：滚(*￣m￣)
　　……
　　两张照片里，一张照片是李复愁和褚绪手牵着手似乎要去哪里，另一张是李复愁细心地拿手挡着褚绪头顶的车框，褚绪上车的照片。谈不上有多暧昧，但也不像是普通男同学之间的正常社交距离。
　　两个主角不知道徽信群里的热闹，这时他们已经各自回到家里，像往常那样洗漱、吃饭、做作业。
　　今天是中秋节学校放假，奶茶店也在中秋这天给兼职的学生放假，褚绪难得睡了个好觉，直到被信息声吵醒，拿起手机一看，才八点钟，是李复愁发来的信息：“开门。”
　　随后褚绪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褚绪打开一条缝看清楚真是李复愁才开门，开门时忍不住抱怨道：“困死了，不是约了九点在车站等吗？”
　　李复愁像一堵墙似的站在门口，闻言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褚绪的头旋说：“想见你就提早出门了，褚弟弟，我离不开你了。”
　　对于李复愁满嘴似弯而直的话，褚绪早就免疫了。
　　“褚个鬼的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在放假时赖床。”
　　“好吧，其实是我家搞装修，太吵了。提早一个小时上门打扰，抱歉啊。”
　　李复愁在心里补了一句，其实搞装修才是骗你的。
　　今早七点多的时候，李复愁听到李愁突然狂拍他的房间门说是发生了大事，吓得李复愁差点从床上跳下来。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一名持刀杀人的通缉犯今早在夏街出现了，但又没被找出来。李愁担心褚绪出事，只得让自己儿子上门去照看一下。
　　神奇的是刚刚在楼下，李复愁看到有一个人被押上了警车，通缉犯似乎被捉住了。过了没多久，他接到李愁打来的电话，确实是已经被捉住了。虚惊一场。
　　这背地里的惊涛骇浪，褚绪一无所知。要细究起来，警方向李愁报料其实是违反规定的，所以李复愁也不敢把这些事说给褚绪听。李复愁好不容易爬上了七楼，又不想坐在门口等一个小时，只当是自己没礼貌，没按约定时间就擅自上门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