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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长路漫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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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臭小子......你等下我就来!”
苏琰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收回差点碰到季云帆面庞的手,尴尬的转了个弯在他身后加了个靠枕,想让他靠着更舒服一些,安顿好本人又嘱咐了侍女几句才转身离开。
翠翠在一旁听着殿下事无巨细的嘱咐点头如捣蒜。
三日前夜里祁大人来时只说六殿下身受重伤,需自家公子前去照料,让自己抓紧收拾点贴身用的,然后便是三日不见人。
她被勒令留在营帐不能一同前去,她的心也随着公子离去悬了三天,生怕照料不到回头被祖母念叨。
只是看眼前这样子,她怎么感觉受伤的是自己公子才对?
白日里殿下一队人马回来看着都没有大事,自家公子却是被“受伤”的殿下抱进帐子里的,虽然祁大人说自家公子并无大事,但是翠翠可是真的吓坏了。尤其见太医来了那会,整个人都快急哭了。
少爷走时好好的,回来时面色苍白,昏迷不醒。而殿下反而大步流星,来去匆匆,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好在公子人醒过来便好很多了,也能主动要吃食,觉着饿还能吃东西,应该伤得不重吧。
不过传说中的冷面殿下看着真是好人啊,对公子的叮嘱要比自己这个做婢女的还心细,公子真是遇上好人了!
栓在塌边的团子已经伤势大好,活蹦乱跳的。
小家伙发现在这里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它实现了用餐自由!
随时随刻叫唤两声便能获得美味的生肉和果子,还不用自己去猎去找,短短三天整个狐狸都圆滚滚了不少。
狐狸本就机灵,属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还在,苏琰在时对于这个射伤自己的人类它还是有所畏惧,但是在季云帆跟前确是安静装萌扮可爱。
此时见敌人欲走便一个跳跃盘在季云帆怀里,却被转身杀回来的苏琰提着后脖颈上的皮毛丢在小塌上。
季云帆看着这一人一狐斗嘴不禁笑出了声。
掀开营帐门帘,苏琰一手揽住坏了好事破坏氛围的祁恒,当胸给他一锤:“怎么什么时候都是你啊!太子哥哥的人说什么了,不是说好了十万火急再来找我,不急稍后我会找你,你怎么还颠颠自己跑来了?”
祁恒一个白眼恨不得翻到后脑勺:“是急从权,等你来找我?!我今晚还能等得到吗?”
即便看出苏琰此刻欲|求不满的愤怒,祁恒还是飞快地说出了刚刚得到的消息:“方才太子殿下着人来信了,南诏那边这次来果然不怀好意!”
“今年北方大雪,如今天渐渐要冷起来了,镇北侯来了消息,草原那边不太平,怕是今年冬天不好过。得到消息的不止我们,南方的这些蛮子也坐不住了,怪不得圣子圣女同时来我朝,这次来竟是要和亲。”
苏琰闻言面色如常,他对此倒不是很意外。
南诏国国主如今病重,与大庆朝立嫡立长不同,南诏向来是立幼子即位,因此只要还有孩子出生,圣子的储君位置就永远不稳当。而如今的国主已经年逾六十,想要再有孩子怕是很困难了,但是他一日不死,储君的位子嘉晔就一日坐不稳当。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比他早出生五日的兄长,这兄长的母妃可是南诏最富盛名的世家大族之一,嘉晔于他而言绝对是最大的威胁。
只要他死了,别人的位置才是真正坐稳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和亲是和给谁了,那圣女今年不过十三,难不成嘉晔准备自己娶?”祁恒嗤笑一声。
虽然嘉晔此行的理由是为了学习大庆朝的经商之策,保证南北两国商路畅通,明着是为百姓谋福利,实际上他们南诏物品丰富程度远不及大庆,想要茶叶、布匹和先进的工具武器,又无法大规模购买,便想出了畅通商路的主意。
一旦商路畅通,有些不想透露出去的先进生产方式,想必迟早是瞒不住了。
再说回嘉晔本人,他自去年被立为圣子,不可谓不兢兢业业,不但使闭塞的南诏打开国门,促进商路。
对于邻国大庆王朝的看法更是与主战的现任国王不同,他则是彻彻底底的和平主义者,主张和大庆积极交互往来,为此不少受贵族诟病。
幸好有王后的亲弟弟,南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一力扶持才没有更严重的后果出现,但是一些政策的推行也受到了阻碍,因此他一日不登上帝位,一些设想就永远无法成为现实。
正也因此,今年他一满十六便亲自出访大庆,正是因为过去的示好和联络,才能在光明正大在京都待了三个月之久,不过确实一直处在太子的监控之下,若不是朝中还有一直力挺他的摄政王在,早要出事了。
“他现在还没娶正妃吧。若是我们公主嫁过去,他难不成是要让公主当侧妃?但若是给的位置太低,圣上和太子也不会应允吧。”
如今的庆帝最是重视家庭,尤其喜爱几个粉雕玉琢的女儿,除去已经结婚出宫的,身兼官职的,余下的也不多了。
若和亲的是嘉莉......前世就没有这个和嘉晔圣子异母同胞的公主一共出访啊,谁知道这公主是哪里来的。
苏琰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气,这次重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与前一世一模一样,就像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曾经说过的那样,蝴蝶扇动翅膀都可能带来海啸,更何况自己这个知晓未来事的人来过呢?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带着重重心事回了帐子,苏琰不禁有些头疼。
和亲也并不能解决一切,该打的仗还是要打,而且和南诏也算是老邻居老对手了,自己一双眼睛也是幼年时交代在南方战场的毒瘴里,导致此生再也离不了琉璃镜。
而这一仗之前两国还约定停战十年休养生息,还不是说反悔就反悔了。
想到琉璃镜他便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年纪看上去其实大不了他多少,但是极为高深莫测,不但功夫奇高,见识也不同凡人。
初在南方受伤,整整三月他的眼睛都包着白绢,一旦见光迎风便会流血泪,仅能在黑夜中勉强视物,到了后来便看什么都十分模糊,近乎睁眼瞎。
正因苏琰作为先锋带队打了南诏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除了他本人身受重伤,损失整体还在预料之中。正是因为他们出其不意的突然攻击吸引了火力,才能让大部队直捣黄龙大获全胜。
那时镇南将军也就是他的舅舅,恨不得能够以身相替。自家幼弟好生将儿子交待到了手里,却中了埋伏受了重伤,若是此生残疾他真的是无言回去面对弟弟,面对圣上,面对老父老母。
作为奠定了南方战场胜利的大功臣,战后论功行赏时苏琰也顺利开府出宫独自居住,而他后续的主要任务便是治好眼睛。
为了治好眼睛,别说整个太医院,当时庆朝境内能找到的大夫全部都试过了,只能有所缓解,并不能让他的视力恢复如初。就在苏琰准备接受命运时,他在自己的卧房里碰到了转机。
为什么说碰呢?因为他的师父是不请自来的。
苏琰也没想到当时围坐铁桶一般的皇子府还能有江湖人士不惊动一兵一卒便出现在他的卧房里。他只当那时三个月来络绎不绝的大夫,只是有点好奇怎么今天这大夫居然是半夜来的,还没有人提前知会。
眼盲之后他的感知灵敏了不少,能感到眼前之人并无恶意。那夜他师父仅仅是替他把了脉,看了眼睛,没有开药,也没有任何医嘱便飘飘离去。三日后再来便为他带来了琉璃镜。
“你的眼睛基本也就这样了,离了外物怕是再无办法,所以你只能习惯这样模糊视物,或者将自己就当作一个瞎子,有的时候也会有意外之喜也说不定。”
师父走时留下了琉璃镜,揉了揉他的脑袋。而后偶尔来过,也只是指点指点他的功夫,并无多余的交代。但是就这简单的指点也够他收益良久。
“若是能再早回来几年就好了......”苏琰有些遗憾。
他重新睁眼时已经是今年年初,离他在南方受伤也已经过了好几年,想避免这场景里已经没有可能,不过转念想想,若不是自己受伤想必也不会碰到师父吧,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你说什么?”
季云帆迷迷糊糊睁开眼,苏琰刚洗漱完身上还隐约带着水汽,因此并没有急着躺在床上,只是靠在床边想事情。
几乎不可闻的自说自话还是惊醒了本就没睡踏实的季云帆。
此时两人也算心意相通,毕竟都已经坦诚相见过,还有什么说不了的话?苏琰见季云帆醒了,想起他和嘉晔、嘉莉兄妹的过往,便将和亲之事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就看父皇和太子哥哥怎么决断了。”
季云帆闻言更加苦恼了,他一边庆幸和这对兄妹的不期而遇已早早告知苏琰,而且事后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至少现阶段还好。
但是本以为只是私下里认识的朋友,却没想到不但身份不同寻常,更是可能早就在皇家的监视之下。
“唉。”皇家难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