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借我靠靠，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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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安霁和谷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韩璐的心和胃都缴着痛。她从未见过如此冷着脸的安霁，甚至这些年安霁从未说过离她远一点的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谷雨出现的那一刻，安霁不再只属于她。
回家的路是沉默的，安霁不再拉着谷雨讲东讲西，只是安静地凝视前方。谷雨也不知如何开口，便专心开车，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神情。有些事，总要去面对。
“安……”谷雨终于开口，话还没到一半，被安霁打断：
“没什么大事，班主任有些误会，我会解决好，不用担心。不知道她道听途说了什么……”
说着说着，安霁低下了头，攥紧了手心。
谷雨看在眼里，不禁一叹，有些事对于青春期的孩子要怎么讲，开口或许不听反而会激起叛逆，不开口又不能如此放置不管引发更大问题，或许有些事要安霁自己去理解看清才是最好的吧。
安霁手机响了，瞥到是夏至来电，谷雨竖起耳朵听着俩人谈话。
“预计半小时下班，你们吃饭了吗？”
“没呢，正往家走，那晚上吃什么？让小雨一起吧！”
稍许沉默后只听夏至开口：“回家吃吧，我来做饭。安安可以帮我买点东西吗……”
谷雨没再细听之后的对话内容，满脑子只有：她不仅要进家门，夏至还要亲自下厨。她感觉这段时间像是做梦一样，说不上来的幸福感接踵而至，脚下的油门又加深了一点。
看着安霁小大人似的在菜市场游刃有余，一项一项按照夏至的要求买好东西，与摊位老板讨价还价十分老练，谷雨不由心一沉：这些年这个家庭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的小公主怎么会对生活琐事如此熟悉？他们……离婚了吗？还是年少的我太废了？
“小雨，别发呆啦！走啦！妈妈快回来了，我们回家提前做好准备。”安霁自然拉起谷雨的手向家走去。
坐电梯的时候，谷雨慌了神，心跳也乱了，此刻真切意识到她要踏进她们的家门了。
“你抖什么？”安霁疑惑。
“没……没什么……“谷雨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电梯数字不断上升，谷雨心底闷的十分难受，窘迫感抑制不住：辗转几年，原本萍水相逢的人，此刻却被她的孩子正大光明牵手走进不知是不是你们的家门。以为与你的交集会在9年前的夜晚终止，但偏偏又却让我再次遇到你。
钥匙拧开锁孔的一刻，谷雨后退，内心满是逃避：就此打住，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请你，也不要扰乱我的心。
“好巧。站在外面干什么，进去吧，外面凉。“身后是夏至的柔声，如山涧小溪，洗尽疲惫，唤醒思绪。
没有退路了——
如果进去，以后的生活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好像现在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谷雨思绪涣散之时，夏至攀上了她的背，轻柔拍抚，说：“怎么还愣着，嗯？你是客人，我来拿吧。”说完，一只手便探进谷雨手心，指尖轻触，一丝冰凉让谷雨本能收紧，谁知竟将夏至的手攥了进去。
“嘶，疼……”夏至轻嗔。
谷雨尴尬着松开，知道自己平时使劲没轻没重，连忙结巴着道歉：“对，对，对不起。我，我来，我来就好。你先进。不用客气。”
“你们在干吗？”安霁见自己换完鞋，俩人还没进屋，语气有点不高兴。
深知再这样下去会让气氛更加诡异，门口二人便不再客气，前后进屋。
夏家是精装的两室一厅，暖系色调，现代简约风，简简单单，干净整洁。除卧室外，所见区域除了必要的生活家电和物品，没有过多装饰，甚至没有一张照片。
“实在抱歉，平时家中就我们俩人，也不会来客人，没有准备其他茶杯，一次性纸杯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您太客气了。”谷雨匆忙起身，哈腰接过茶杯，尽显不知如何是好的局促。
“你先坐，让安安陪你。我去做几道菜，饭好了叫你们。”夏至来不及换衣服，身上还穿着衬衫，只见她将袖子挽起，穿戴好围裙，简单扎起马尾，便开始了忙碌。
谷雨朝着厨房的方向望眼欲穿，此时她不想吃什么，只想让这个女人不要太劳累，如果能再勇敢一点，她很想走过去帮她，哪怕只在一旁陪着她，与她说说话也好，但这样真的合适吗？
“你在望什么？”安霁突然出现在身前，挡住谷雨的视线，继续道：“小雨！你平时喜欢玩什么？有什么爱好吗？”
“啊？”谷雨的脑子还停留在身后之人，对这个问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尴尬，笑得不太自然。
“你喜欢打游戏？读书？看电影？还是？跟我多说一些嘛。还有还有，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安霁坐在谷雨旁边，拽着她的手，话题不断。谷雨应着回答，眼光仍不离厨房中的身影。
夏至手艺不差，奈何时间仓促，只做了一些快手菜，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清炒芥兰，宫保鸡丁，还有三人份的番茄意面，端盘上桌，抱歉道：
“今天太匆忙，随便两个菜，招待不周，多担待。尝尝看怎么样，希望味道还可以。”
话虽如此，但色香味俱全，引得谷雨抿着嘴唇才不失仪态，每样都夹起一筷细细品尝，来不及下咽就连连称赞：“好好吃！”
夏至的眼里不觉含起了笑，手自然抬起揉了揉谷雨的头，谷雨没有闪躲，尽享这一刻的温柔。
“我要吃这个！”安霁插话。
夏至给安霁夹一筷后，又夹起一筷想给谷雨，但感觉不妥便收回自己碗里。谷雨虽然一直害羞低头吃饭，却瞄到这个动作，内心漾起一股甜意，但只能私藏于心。
吃饭时，安霁继续刚才没问完的话题，说：“小雨，你的头发，在那之后就没有留长吗？“
谷雨一顿，夹了一口菜，边吃边笑着说：“当时为了养伤什么的就一直没留，后来觉得也不错，打理方便还帅气！你别光说话，快吃，你妈妈做饭真的好好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谷雨原本想打着哈哈跳过话题，毕竟她怕引起夏至的伤感，但夏至听到后还是停了筷，抬眸，凝视谷雨的脖子，眼底尽是悲伤。
“小雨……对不起……我……”
被这样的夏至凝视，谷雨又心痛又心动，可又能怎样，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其实她才是受害者。而她只不过是一见钟情后冲动的见义勇为，说到底，用‘见色起义’来形容也不为过，并不是什么英雄。
“你的伤……“夏至还想继续，但谷雨不想再聊这件事，她内心始终觉得自己猥琐不堪，便打断说：
“没什么大事，我这不是好好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对了，今天班主任说过几天要考试，记得让安安好好复习。”
夏至见谷雨转移话题，便会了意，但不知为何内心有一丝失落。
安霁倒没有察觉什么，依然拉着谷雨问东问西。或许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挖掘未知信息远比回望过去更能吸引她们的注意。
夏至在一旁听着，偶尔被谷雨无厘头的回答逗笑，时而被安霁过于私人的问题无奈到敲桌示意，但总归这顿饭在往好的一面发展，旧事没再提起。
饭后，安霁依旧缠着谷雨，但最终还是被二人勒令去写作业，而谷雨终于有机会以洗碗的名义在厨房过着二人时光。
“你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夏至拿过谷雨手中的碗碟，手肘朝客厅方向戳了戳，声音温柔。
谷雨倚在台面不肯走，看到夏至侧脸落下的发丝，不自觉地帮她撩起别在耳后，同时喃喃道：“自己一个人很辛苦吧……”
水流声还在继续，但碗碟碰撞声却戛然而止，之后只听夏至低语：“太累了，借我靠靠……好吗……”
谷雨不再犹豫，本能向夏至靠近，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香水的淡香搀着体香入鼻，不由地让谷雨心跳加快。
“你的心……跳的好快。”
“啊？哈哈哈，是吗？那我有空去看看医生，老这么咚咚跳，我可受不了。”谷雨摸着后脑勺全然不知自己在讲什么胡话。
“再借我靠一会，好吗？”或许是真的累了，夏至说话声略显无力。
“可以，你想靠多久都行。”头一次，谷雨正视话题。
“好像……你的出现，都是在帮我。而我，对你只有亏欠。”
谷雨嗓子一紧，轻咳一声道：“可能……只是正好你需要，正好我在场，说不来亏欠，也谈不来帮忙，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和合适的人。好啦，不说这个了。你，还好吧？看你最近挺忙，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跟我说就好。”
夏至挪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谷雨身上，半晌：“嗯，还好吧。”
“带一个吧字就是勉强，所以你不好。如果不好，就不要硬撑，现在我可以帮你，不要有压力，我愿意，也乐意。”谷雨此时的正经是因为心疼了，即便几个小时前还犹豫不要闯进对方生活的人也是她。
见色起义的毛病在夏至这里是改不了了，那就这样吧，一切交给时间，交给天命，人为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有一天这段缘分也好感情也罢，要被老天收回去，那时再彻底放手。
谷雨正想着以后该如何是好，夏至起身，害羞地浅浅说了一声谢谢。虽然只是侧颜，但这可爱模样也是被谷雨看了去，惹得又是一阵心跳加速。谷雨思量着：这个年纪，心脏总这么跳不行啊……
厨房时光总是短暂，没了由头，谷雨察觉再打扰下去就有些不礼貌，便主动离开。安霁吵闹着冲出房门说不要，却被夏至制止，谷雨只好善意安慰道：“好好学习，以后有时间再来玩。”
“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外面太黑，你早点休息。”谷雨转头看着夏至笑了一会儿，便带门离开。
谷雨虽然下了楼，却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走，便在路上踢着石子儿磨磨蹭蹭。
夏至住的楼层不高，如果回头望望，或许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带着这样的信念谷雨驻足抬头，谁知，真的看到夏至站在窗前往下望。
俩人同时愣了愣，同时看着对方，同时不由伸出手臂晃了晃。
谷雨展齿一笑，虽然不知夏至能不能看清，但还是说出了晚安的口型，便笑着跑走了，今晚是个好觉。
“晚安。”
同时，在楼上，夏至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借我靠靠，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