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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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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渡的手术结束,是在龙崎终于肯乖乖去打针的半个小时之后。
当医生疲倦的扯着自己的口罩,推门走出来时,冲上去询问病情的是夜神月。而那个口口声声说很担心自己管家性命的男孩却呆呆的缩在角落里,咬着他那棒棒糖一样的手指。
夜神月比手划脚的和医生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龙崎,然后他转过身,对那个呆望着他如同塑像一般的人,露出一个微笑。
龙崎垂下了眼。
“你们还应该再等一段时间,虽然失血过多给我们的手术造成很大的困难,但这位老人的身体似乎非常的健壮,不管怎样讲,他还是坚强的从鬼门关闯了出来,真是值得庆祝啊——对了,你是他的家属吗?”
月摇了摇头,“我……恩……我算得上是他养子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可以了。”
“他没有家属吗?”医生惊讶地说,“我是说,联丄系不上吗,连一个也……”
月扭头看了看龙崎,他正脚步摇晃的向自己走过来,以他惯常的那种随时都会缩成一团的姿势。
他们还需要等些时间,直到麻药的效力消退了,才能去见那位老人。月和龙崎在观察室的大玻璃后面站了一会,心满意足的看着老人安详的逼着眼睛。这种时候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温柔而细长,月站在龙崎的身后,只要稍微侧侧头,就能看到他贴在玻璃上的额头,把光洁的镜面晕出一大团水汽,他的脸似乎也没有往常那样僵硬了,嘴唇甚至也翻出一点血色。
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渡脱离危险期而松一口气,还是在看到这个男孩少有的娴静一面而不自觉被其感染了心绪。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他所有的烦躁不安或者莫名其妙心血来潮的快乐,似乎都与眼前这个人有着该死的关联。
那个人难得的娴静果然没能维持多长时间,注视着他的月很快就发现,L在用余光谨慎的打量他。他不打算戳破这种被审视的气氛,因为他知道为了取得这个人的信任,适当的妥协是必须的。
他们在沉默中对峙了许久,以各自的方式互不相让,但是这仍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L原本盯着病床的眼睛突然转了个方向,玻璃珠一样的瞳孔定定的望向他,然后L笑了一下。
我们时常听到别人说,微笑是女人最好的化妆,是男人最得体的礼节——一般来说,笑容的确可以加深人的某种特质,比如一个可爱的人,她微笑的时候会让她的脸庞容光焕发变得更加可爱靓丽。当然这种情况在L这种怪人身上同样适用,只不过因为他本身太过于奇怪,笑容只能让他越来越古怪,甚至到了让人不舒服的地步。
而站在那个人面前近距离目睹的夜神月,显然对此深有体会,他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你要那样子恐怖的对我笑?”
“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醒,我们出去走一走吧。”L没有理会他,径自插着手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他所谓的“外面走一走”其实就是去了一趟医院食堂。
因为我们另一位主角在此之前已经吃过了近3个月的病号饭,所以夜神月一闻到那股夹杂着没刷干净的洗洁精味道的饭菜就直摇头,他本能的就想拉着L转身走开。
“我想尝尝医院的蛋糕,你说会不会味道很独特呢?”L咬着手指一脸(在月看来是装出来的)期待着说。
夜神月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硬着头皮听那个人的摆布,因为如果你稍微提出一丁点异议,L——世界著名的疑心病患者就会咬着他该死的手指胡乱扯一堆歪理,从而指证你其实是想妄图谋害他。夜神月明白即使L现在什么都没说,他也对自己正抱有着极其敏感的戒备。
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并且拒绝了L掏出来的那张金卡,让他先去座位上等着。
“你找一个角落的座位好吗?我不想因为你的坐姿而引人注目——哦……信用卡就算了,我有钱,请你吃就可以了。”
他在餐盘前面挑来挑去,决定给L买了一个最便宜的奶酪蛋糕,自己则添了一杯咖啡。
他端着这些找到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对方正摆弄着月的手机——刚才L看过邮件之后,就厚脸皮的直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虽然那个手机里面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但月对他目中无人的态度甚为不爽。
“那个是我的东西,现在可以还给我吗?”月放下托盘,直接对L伸出一只坚定的手。
“哦……这个呀……”L慢吞吞的说。“因为我觉得是难得的证物,所以想暂时扣押,相关的法律文件我可以随后补给您。”
“证物?”月冷哼了一声,“我是作风正派的优秀公民,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把柄在您手里——龙崎。”
L既没有搭理月的挑衅,也没有把电话归还的打算,他只是摆出一副无辜的脸去瞧餐盘里的点心,但在看到了那个模样粗制滥造的蛋糕后,L不太高兴的眯起了眼。“恩……谢谢您。”
——很明显的不情不愿。
月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有点暗爽的开始喝自己的咖啡。他们之间一时弥漫起某种电闪雷鸣的微妙气氛。L一边不留痕迹的观察着月,一边皱着眉头享用他廉价的甜点。显然这个家伙已经被他的手艺高超的管家养刁了嘴,只吃里几口,他就推开盘子不肯再瞧一眼。
“我不知道日本人都是怎样互相称呼的。”L舔着手指上的蛋糕屑说,“但是我听说东方人都是姓在名的前面,然后再在称呼后面加一个‘君’字。”
“是的。”月把咖啡放下来,他很熟悉L这种闲聊的口吻,把探听的意图隐藏在千篇一律的闲话家常之后。他优雅的笑起来。
“龙崎也是一个日本的姓氏——虽然有点稀少。你和我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我还以为龙崎很了解日本的文化——甚至是喜欢、有所钻研——毕竟你特意选了这样一个名字不是吗?”
“夜神君。”L认真的看着他,“你说过你很熟悉我,对吧?”
“我只说我认识你。”月矫正他。
“我想夜神君应该会明白,我也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们的谈话应该有最基本的信誉做保证。”
月笑着点头,“当然。”他轻快的说,“我既然首先对你承认我认识你,就说明我肯定会把自己坦诚给你,这一点请务必放心。”
“不,我认为夜神君把‘我认识你,你就是L’当作开场白,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L不为所动的说,“你可以在我们谈话之前,对我发誓你所说的话,至少有80%必须是真话吗?”
月一瞬间感到好笑,他不觉得自己长了一张憨厚的脸,誓言这种东西比玻璃还容易打破,但是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告诉L,他发誓他会说真话。
“很好很好,”L不再咬手指,他抱住膝盖,身体向前倾过去,“我就问几个问题,不会故意刁难您,如果您的回答让我满意——”他歪头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怎么也舍不得吃的糖果——“让我满意的话,这个就送给夜神君。”
月在心里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龙崎把用来吃蛋糕的一次性塑料叉子发在手里来回的把玩,问道——
“第一个问题,夜神君……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问这个干吗?”
“知道你的生日,成为朋友以后就可以互赠礼物了吧。”
“那么我不是也得知道你的生日才行?”
“当然不可以,”他大言不惭的说“L的一切都是秘密。”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你给我的回礼,可以在你生日转天交给我——夜神君,您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2月28日。”
“那么年份呢?”
月刚想张口回答,理智的警戒线立刻开始刺耳的嗡鸣起来。
他不能告诉L他正确的出生日期,因为这个时代的夜神月,真实年龄应该是13岁。他现在还不打算对龙崎全盘托出。
可是就在他微微皱着眉头,准备说出一个符合23岁的出生年份时,龙崎却抢先开口了。
“您犹豫了,夜神君。”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个是不能说真话的其中一件事吗?”
“我想我大概与你同龄。”月眯起眼睛。他讨厌龙崎得逞的表情。
“第二个问题,你认识Victoria.Brithday这个人吗?”
月露出冷笑,果然,维多利亚是与L有所联丄系的。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女孩子却是L安插在市井中的眼线,而毫无疑问,L所监视的人并非是夜神月,而是被夜神月替换掉的乔治.伍迪——他是不是该赞叹L真是严谨过人?
“是的我认识。”他说。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朋友,十分要好的。”
“难道她不是你的妹妹的吗?”
L若无其事的突然问道——“你的身份登记上唯一的血亲,就是维多利亚.巴斯蒂。”
“是的,并且身份登记上面,我的名字应该是Beyond.brithday。但是我对你的自我介绍确实夜神月。你想知道原因吗,我可以告诉你。”
“不,其实我不想,巴斯蒂先生。”L讽刺的说道,“我觉得挺您的自白还不如我自己猜得更有些可信度。”
夜神月做了一个“您请便”的手势,然后插着手舒服的依靠进座位里面。
“最后一个问题,渡在给您发送了一封邀请见面的邮件之后,您是立刻就决定与我见面吗?”
“怎么可能?”月嗤笑他。
“那么渡与您定的见面日期与地点呢?”
“就是今天以及这家医院。”月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他原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就像您的管家先生老早已经知道自己会受伤住院了一样。”
龙崎低头思索了片刻。把那颗牛奶糖推到月的面前。
“感谢您的合作,我从中知道了很多。”他楞楞的盯着那颗糖,咬着手指问——“您不吃吗?”
月无奈的把那颗皱巴巴的糖块重新推了回去。
“我不需要谢谢你。”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龙崎厚脸皮的用怪异的姿势剥开糖纸,然后心满意足的把牛奶糖扔进嘴里。“为了报答你把糖果让给我——这样吧,我也对夜神君说一些有趣的事情怎么样?”
他装模作样的竖起一根手指,对月摇晃着,
“第一件——夜神月这个人不能说出他的正确出生年份。因为他的出生年份与他的实际年龄是不合理的。”
月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L会突然自说自话的开始推理,不,他并不觉得L能简单凭借这三个问题而有什么实际性的收获,实际上他在每一个问题上都给自己留了后路。
“第二,”L又竖起一根手指,“夜神月不掩饰自己冒充beyond.brithday这件事,因为冒充事件不是你策划的,而是那位维多利亚小姐,倘若我问起为什么你会顶替一个人的身份,你就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维多利亚小姐的身上。”
的确是这样。
月微微攥紧拳头,尽量不让惊愕表现在脸上,但不妙的预感却像绳索一样,与L那干涩的声音一同勒紧他的脖子不放。
“第三,渡在给你发邀请函之后,你没有立刻决定见面——这件事我暂时无法推理,但是我知道你的迟疑并不是不是在为自己提供“衡量与渡见面利与弊”的时间,而是有一件事拖延了你,你必须等这件事办完再与他见面。所以,见面的时间并不是渡提出来的,而是你提出来的。”
“这又怎么样。”月压低了声音说,“一切不过是你的假设。”
“的确是我的假设,但是如果我再加上最后一点实事补充,我们就会得到一个很有趣的结论。”
L保持着他古怪的蹲坐姿势,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与桌子的夹缝间,就好象黑暗能有助于让他思路清晰一般,他冷静的声调通过凌乱的头发在空气中嗡闷的响起来——
“我想您一定知道乔治.伍迪这个人,乔治.伍迪由于一些私人原因对我怀恨在心,一直与某些组织联手,妄图刺杀我,很显然,这一次他总算是成功了。
维多利亚小姐,她虽然不与我有直接的联丄系,但是我的手下一直密切的注意着这个女孩的动态,她是个很有趣的人,她与性格古怪的乔治关系很不错,甚至还为乔治介绍了一份工作,简单来说,乔治的一切生活几乎都是她在照料,无偿的——我们现在这里省略对这位女性乐于助人的崇敬——重要的是,乔治的行踪从今年10月底开始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一直与他关系密切的维多利亚小姐,她的照料对象也从乔治变成了夜神月——我是不是可以从中推测你与乔治有某些关系。”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墨黑的眼瞳映带出淡薄的杀意——
“现在我们把这3个假设和一个真相放在一起,夜神君,我想问你一下,你与这次黑手党刺杀事件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