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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4】

      一个人怎样才能摆脱束缚成为一只野兽?手持尖刀,面露狞笑?不不,并不仅仅是这样,或者他也可以是一个有着痛苦隐忍的表情,被蹉跎的境遇折磨得身心疲惫的可怜人,他可以是任何一种人,就好象野兽也同样具有各种各样的性格一样——

      无论一开始是什么样的人类,成为野兽之后,嗓子里都会滚出相似嘶哑的咆哮——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无论他是睡着醒着吃着饭喝着水,还是愉快的与人交谈,对朋友露出和善的微笑,抑或是咬紧牙关声嘶力竭、据理力争,无论是那种时候,至少有一种相似的东西暴露出他野兽的真面目——只要一个人拥有它,他就再也不能算作是人类了。

      胜利者是雄狮,失败者则是丧家之犬——无论是哪一种都极尽讽刺的指出,人类是多么容易堕落成动物。而理智,那不过是我们强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种文明的牢笼。

      ——龙崎防备的眯起眼睛,他的拳头不知不觉就在暗处悄悄攥紧,那个男人只不过与他对视了一刻,一瞬间他竟然有了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疯狂的眼神,是的,这个男人拥有已经成为野兽的证明,从此理智和道德将会以最微弱的姿态束缚他,当他发起疯来无人可敌,只要他想要,他能杀掉一切惹怒他的人——因为他对此毫不在乎,没有什么能比发泄他心中的怒火能值得他去竭力而为了。
      ——一瞬间,L的脑袋里全都是诸如此类的幻觉,那个男人强大的气场让他一时间乱了阵脚,虽然他在一秒钟之后很快的恢复了神志,并且以同样坚毅的眼神狠狠的回瞪着对方。
      他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准备一旦那个男人开始发疯,就出其不意直接捣碎他的鼻梁骨。

      只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推理就惹怒了他,龙崎立刻明白了这个人——夜神月——并不像他总是表现的那样隐忍内敛,而且——显然夜神月一点都不介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真正面目,是的一点都不介意,他甚至不介意立刻用手里的咖啡勺捅漏他的心脏。

      不过你最好别以为我是个好惹的角色。

      龙崎恶狠狠的想。

      当你抛弃了束缚理智的缰绳,成为彻底的野兽之时,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回以反击,这就是L的做法,我可以很清楚的警告你——L是制裁‘异常’的‘怪物’,虽然我更喜欢被称呼为是世界的墙壁。

      “你以为我在和你玩理游戏吗?”夜神月嘶哑地说,“很抱歉的告诉你,L,那种游戏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已经过时了!我玩够这种游戏,而你也再不能威胁到我一丝一毫,因为你那些该死的推理,和所谓铁证如山的证据不能在我身上起作用——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所以也没有人能逮捕我杀死我——”

      他压低声音嘶吼着让龙崎莫名其妙的话,露出猖狂的狠笑,一边不礼貌的伸直手臂指住龙崎的鼻尖,好像要把男孩高耸的鼻梁戳塌一样。

      “我恨死你那副自以为是装模作样的冷静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双手撑住桌子猛地把脸贴近那个瑟缩的男孩,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表情是否已经扭曲到脱离人类的范畴之外,他甚至都懒得控制自己暴躁脾气和脱离缰绳的理智,他狠狠的等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对方以同样恶狠狠的方式回应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L,你认为是我设计了一切,刺杀你,谋害渡,然后我出于某种极端变态的心理特意跑到医院来观察你们的丑态从而满足我强烈的好胜心——你猜的很对,我不介意你这么想,实际上,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那么我会很高兴向当初一样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我也得警告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但是我却对你了若指掌,我杀过你一回,就能杀死你第二回——可是我现在不想杀你了,我觉得厌烦了,你瞧……”

      他阴狠的对着L笑了一下,“这一次的计划我安排得多么天衣无缝,我甚至预料到你根本不会做什么航空局安排的专属客机回伦敦——我很了解你那构造迥异的大脑里都想了些什么,所以你不过是我手掌中的一只可怜的小虫子。是的,我明明已经预料到了一切,我明明应该在这次行动中完美的杀死你——但是我失败了——你知道渡是怎么该死的在他给我的邀请函里面预言的吗?”

      夜神月的嘴角裂开一个几近丧心病狂的笑容,他越说越急促,也越来越缺失话语间的逻辑
      ——他甚至开始抛弃英语转而以他的母语作为表达的方式。龙崎知道,此时他已经不是在与L对话,他甚至不是在与自己对话,这个男人的精神已经开始逐渐崩塌——

      “他说,这是命运的安排……”夜神月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句子,自己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龙崎不知道是“命运的论调”让这个感到好笑,还是因为他自己不得不经历这些而爆发的声嘶力竭的讥讽——他抓住L的衣领更加拉进彼此的距离,狂暴的呼吸喷薄在L的脸上,L却冷然的哼了起来。

      “夜神君,你没有在说英语呢——很抱歉日文我不是很熟练。”他故意泼冷水一般的开口。

      “我管你熟不熟练?!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男人依然固执的用日语说到,“你大概以为我疯了,其实这不太可能,我没有疯,我只不过不想对你做没有必要的掩饰——你惹怒了我,L。所以我在用我的态度告诉你,我很生气,为什么要说些自以为的推理,干嘛要露出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的内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不,我好想扯远了,我们说回去渡的那些狗屁论调——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我……”

      ——他突然住口不说了,连贯如同喷薄的火山一样的思维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截断了——狂暴的情绪使他的思维产生了混乱,他僵硬在那里徒劳的张着嘴,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我……”他支吾的说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龙崎眯起眼睛体醒道,“你刚才说到这里了。”

      他敏感的察觉到男人如同岩浆一般滚烫炙热的情绪,瞬间冷结在他不知所措的眼神中。
      ——他像是得了瞬间失忆症,或者人格分裂——管他是什么,总之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不……”夜神月惊恐的说,“我没说这些,我记得我刚刚说的话是‘这一切都是你的假设’……呃……等等,为什么我会站起来……”

      他哑然的看着龙崎黑沉的眼中所倒影出的自己,他的手还勒着那个男孩的衣领,后者对他天差地别的转变,表现出一股装出来的漠然以及骨子里深深的戒备。

      夜神月放开了龙崎的衣领,茫然的坐了回去。

      “你情绪很不稳定。”龙崎说,“但是多亏了这些,我听到了你冷静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实话。”

      “我很抱歉……”夜神月把脸埋进手掌中,“我……”龙崎很怀疑他这句道歉到底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的自言自语。

      “如果我说不在意——那一定是假话”

      龙崎重新把手指含在嘴里,对夜神月的自暴自弃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他径自思索了一会,就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那个不知所措的还仍然把脸狠狠的捏在双手之间的男人身边,他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拍了拍月的肩膀。

      “我不认为你还能为你自己刚才那段激情四射的自白掩饰什么了——如果你现在正在思考怎么给自己掩饰的话——”男人的肩膀很不明显的抽动了一下,龙崎立刻知道自己又一次猜中了这个人的心思。他忍住想冷笑的欲望,淡淡的说,“很明显你和这次的刺杀事件脱不了了干系,但似乎事情也没那么简单——说实话,你让我对你产生了兴趣。你说的没错,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推理,而你也几乎将所以你的犯罪记录都抹去了痕迹——我相信不是完全的,但我再找出蛛丝马迹还得花很多的时间——并且我也不打算原谅你对渡造成的伤害。”

      “我可没想恳求你的原谅。”月低着头冷冰冰的讽刺。

      “是的,那也无妨,”龙崎不为所动的说,“即使你暂时的不能被法律制裁,但我也要单方面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当他看到夜神月神色古怪的抬头瞧上他一眼时,L撇了撇嘴狡辩道——

      “我是L,我有这种权利——虽然你也可以逃跑,这请便,但是相信我,如果现在马上跳起来给我一拳,并且成功逃脱的话,你也顶多能跑过医院对面的那条马路,然后立刻被我的人抓回来。”

      龙崎在这么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点得意,“我想你一定认识杰邦尼警官吧。”
      月的脸色变暗了几分。
      “他就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们,他是空手带黑带外加中国武术6级……如果你不愿意和平的同意我的建议,我想杰邦尼先生一定不介意与你切磋一下。”

      他目光挑剔的瞪着月,“所以请务必仔细的考虑清楚吧——夜神君。”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夜神月依然用那种古怪的神色瞪着他。“用手铐把我们两个铐起来?”

      L侧头想一下,“这倒是个好办法。”他赞同的说,“那么我一会儿就可以向杰邦尼警官借他的手铐使一使。”

      龙崎说完了他想说的,就转身慢吞吞的朝着餐厅的门口走掉了。

      月呆呆的注视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再控制局面的能力——刚才如同鬼上身一般的行为到底是怎么引起的?他只记得他对L自高自大的推理感到愤怒,然后记忆就一下子莫名其妙的中断,好像有谁在他不知不觉间偷走了他的知觉。
      他几乎记不清楚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能从L那空无一物的眼中所酝酿的东西判断个大致。

      这种好像癔症发作一样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在L面前首次展现出来的,坦白来讲,夜神月决定同意渡的建议,来与L见上一面,和他的这种情况不无关系。

      他第一次发作,是在接到渡来信的3天以后。那个时候他还屈身于老乔治廉价肮脏的公寓里面,满脑袋想着怎样把L置于死地剥皮抽筋。

      那天晚上维多利亚敲开他的房门,满脸的倦态和深皱的眉头暴露了她的心烦意乱。她把寐罗像推麻袋一样一把推进月的怀里,急匆匆的交代了几句就消失在浓厚的夜色中。

      她没说原因,月也没有问,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维多利亚已经是一个敌人。

      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女孩的身影就扭过头,把寐罗往屋子里赶。

      他承认那天他的心情本来就很烦躁,但是之后事情就像被剪掉尾巴的山雀——开始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吃着速食罐头,一边饶有兴趣的问了一个问题。

      “之后渡又与你联系了吗?”他大嚼特嚼一边故意大声的说话。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是对于精神高度紧张,在拼命的思索出一个尽善尽美计划的人来说,即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响,都有可能混淆他的逻辑,打破他的思维,让一切灵感与构想付之东流——成为压断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月当时只记得自己突然感到恼火,就好象他对龙崎那番贴近事实的推理感到恼火一样——之后他就大脑一片空白,那种感觉就好像将身体交给了另一个魂魄,他自己反而成为了行尸走肉,麻木不仁的承受着这一切。

      等他再次反映过来的时候,那个黄毛儿的小鬼头正缩在角落里阴狠的瞪着他,孩子的头上开了一个恐怖的血口子,月侧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寐罗的一部分鲜血,正狰狞的流淌在他紧握水果刀的手指之间。

      他惊呆了,但无论他怎么拼命的回想,他都想不起自己究竟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那一瞬间,夜神月是仓皇而无措的——他看着寐罗从墙角站起来,狼狈的夺门而逃。
      他甚至也想学着那孩子的样子就这么逃走,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让什么L让什么计划让什么新世界都给我见鬼去吧——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正在崩塌,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当他真正冷静下来之后,他甚至对自己失控的理由感到莫名其妙。

      ——他想起来渡的那封信,老人曾在里面预言过将要在他身上发生的种种悲剧。

      在这之后,相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好像在故意向夜神月证明这一切并非偶然。

      月会对莫名其妙的产生一股破坏的欲望,这种欲望来得快,去的也快,当它席卷了他思想时,月就会觉得好像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无所不能,他有足够的精力做任何事,任何可能、不可能的事,他甚至相信自己做上一段助跑就能像飞机一样腾空而起,但一旦这种冲动离开了他,他又开始感到自己的无力,开始想要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一下子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可能办到,深深的恐惧着自己所处的境地,大脑间可怕的盘旋着与死亡相关的欲望——他被这种状态折磨得近乎疯了,而这一切都是渡的那封信寄来之后不久才发生的事。

      他的这些表现很像是犯毒瘾的癔症,所以一开始月怀疑自己可能被人下了药——一定是他打工的那间来历不明的酒吧,月因为一些原因被那里的老板娘赏识过度,难免有人会想要报复,警告他少得意忘形。

      所以他去医院做了毒品鉴定,但化验报告单上却奇迹一般的写着一切正常。

      对于那时候的月来说,几乎已经听到崩坏的脚步声向他临近,无奈之下他开始病急乱投医——于是在他辗转反复思考着要不要去一趟渡在信中所说的医院。

      终于在某一天,他从各种交易情报的信息中找出那封不长不短的信,怀着宿命一般的空虚情绪读了起来——

      【亲爱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现在所处的可怕境况,我相信你已经——或者即将开始(那不会让你等太久)走在崩坏的边缘,你脚下将是万丈深渊,那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状态。
      请原谅我无法在信中做过多的说明,事实上,我怀疑就算我们面对面的探讨这个问题,我都无法用语言直接传达给你。

      我不能解释这其中的原因,因为我自己也不是非常的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阻止崩坏的方法。】

      月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的紧了一圈,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读下去——

      【我知道你的天资聪颖,你一定料到我将要说些什么了吧。
      作为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你的灵魂——如果它是存在的话——是一种十分不稳定的状态。它的不稳定你一定深有体会。

      为了你自己好,也为了这个接纳了你的这个宽容的‘时代’好,我希望你能来国立医院与我的养子见上一面。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一定可以帮助你,因为他就是那样帮助的我。

      我相信你需要的正是一个你真正认识和熟悉的人。这样的人能够带给你心理上的安慰,否则你就会对这个时代产生诸多幻想,你的幻想对于这个世界是多余的,也是致命的,因为你一旦开始妄图改变历史——比如杀死一个不应该死的人——你就会把无法估计的灾难强加与之后的时代,也加之于你自己身上——我想说的是,为了让将要发生的事情正常发生,某种力量会不择手段不近人情。很可惜,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但是你可以暂时把它当作‘命运的力量’……】

      命运的力量,没错

      夜神月苦涩的想。他正是被那种等死一般的感觉逼迫着,对这股力量低了头。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竟然背叛了他,虽然这种背叛在现在这种状况来看并不是太糟糕,至少——龙崎刚才还愿意拍一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是吗。

      想到这里,月就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龙崎还愿意安慰他——先不去管那个安慰的动作有多么敷衍——是不是就说明龙崎已经从渡那里得知一部分自己的真实状况?

      渡说他可以救自己,可是他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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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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