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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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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顾清城!
北城的雪下了一夜,将这个冰冷坚固的城市点缀的多了几分温柔和多情,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街道上不再是行色匆匆的成年人,每一个人终于露出骨子里的天真和孩子气,堆雪人、打雪仗,北城的街道上洋溢着幸福和祥和。
如风支了一个架子,依然一身素白,坐在雪白的世界里,依稀爱是只能够望见那一头乌黑的浓密的长发,皎洁的脸蛋上被冬雪染上几丝粉黛,更衬得如风圣洁如雪。
如风总是这样,安静的守在自己的世界里。
“砰”一个雪球砸在了如风的身上。
“姐姐玩雪呀”如风抬起头,昨天刚刚见过的男人领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雪白的脸上有一对小小的酒窝,甜甜的冲着如风笑着,男人和小女孩都穿了一身雪白的羽绒服,脖子上系着一条艳红色的围巾,他们比如风更像久居这座城市的人,也更像这个节日里的主人。
不像如风,她总是像一个旅人,一个遥远的游客。
等如风从小女孩身上回过头来,顾清城已经走到了如风的前面,还是那样的清朗如风,没有了黑夜的遮掩,如风感觉自己好像瞬间失去了直面这个男人的勇气,还是那样的熟悉,却又相隔十年的陌生,岁月只在他身上留下了积淀和稳重,与黑夜下的男人不同,白天的他更像一杯值得品味的浊酒,如风望着男人,忘了自己。
“是我太迷人了吗?”,顾清城看着如风的痴呆,轻轻笑着,他没有打断如风的凝视,似乎早已习惯这种目光,与一些人害羞的打量和嫉妒不同,顾清城不知怎么他并不讨厌如风的目光,即便那束目光里包含一种赤裸裸的占有,但满含深情。
顾清城也不明白一个年轻女孩的眼里总是疏离冷漠的,这是从他遇见这个女孩,见过的这个女孩眼里流露出的别样情趣,即便是对自己,他竟也舍不得破坏。
他没有告诉如风,其实在他徘徊在这座城市时,他早已遇见过如风很多次,女孩或是背着画板,穿一身素衣,倔强的向前走着,从不回头张望,也从不低头停留,又或是坐在城市的某一角,低眉执笔,眼里总是平静的,生不出丝毫波澜,而除夕那天并非偶遇,是他故意为之,所幸她从女孩的眼里看见了另一种光芒,只是未曾想到竟是因为自己。
“有事吗,大叔” ,如风望着男人和小女孩平静的问到。
顾清城觉得稀奇,一晚上女孩又恢复到生人莫近的态度,好像昨夜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也不是,至少女孩还会记仇般的叫他大叔。
“你猜”,顾清城看着如风顽劣的说道,说完顾清城自己却愣住了,好似来到这座远离首都的小城,遇见一个有趣的女孩让它都变得幼稚了,生动了,怪不得愿愿都说我爱笑了,顾清城兀自失笑的摇了摇头。
“幼稚”,如风看着顾清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作画。
“啪”,打雪仗喽,顾清城站在小女孩愿愿的身边拿着雪球跃跃欲试。
如风看着他们两个洋洋得意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加入了这场雪战。
在2021年这场初雪里,他们忘记的自己,忘记了身处何处,只记得他们在一座小城的公园里,尽情的、肆意的、快乐的,像孩子一般天真的玩耍着。
如风的雪球又猛又急,似乎在发泄刚才被打断的不快,顾清城迎着如风的雪球,没有还手的打算。
公园里有一座小小的堤坝,如风站在堤坝上面,看着顾清城抱着小女孩冲着他摇头失笑,,眼里盛装着细碎的光芒,包含了温柔和一丝宠溺,她不知道那束光到底射向哪里,是那个他怀里的小女孩,还是站在堤坝上的她,亦或是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她曾经以为时间怀带走一切,包括曾经懵懂的爱恋和仰慕,慢慢的他就会变成他生命中一道一闪而过的光,可是上天让她再次遇见,却没有告诉她她应该怎样做。
如风突然觉得无趣极了,无论曾经还是现在他们都是陌生人而已,小女孩咯咯的笑声还在不断地从顾清城的怀里传来,如风不再望着他们,转身打算离去。
小城的雪越积越厚,打湿了人们的发梢,迷乱了人们的眼睛,如风又回到了她的画中,远处男人动听的声音和小女孩的吴侬软语不断传来,而如风的耳边却归于无寂,顾清城在和愿愿的雪仗中脱身,总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他抬头望去那个站在山坡上的了了身影已只剩下被风雪将快掩埋的半足脚印,小女孩愿愿那张苍白的脸再放雪中有了几分神采,笑容也终于展现出几分真意,可是,顾清城知道他们该回去了。
当他们踏上堤坝,雪地上只剩下一幅画,在那白雪皑皑的天地下,只有男人和小女孩,他们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意,好似谁踏入那个世界就像染了污名一样。
“舅舅,这是如风姐姐画的吗”,愿愿看着画中的自己问到。
“是呀,你看,如风姐姐做好事不留名的呢”
小女孩咯吱咯吱的笑了,“如风姐姐挺好的呀”。
“你才见几面呀,你就说她好,舅舅不好吗”
“舅舅是最好的,可以把画送给我吗”,愿愿抱着顾清城的腿天真的说道,那一刻顾清城才真正感觉到愿愿的天真和快乐,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却被病痛折磨的过早的体会着人间疾苦,她甚至变成了城堡里的囚犯,他忘记了多久没有在愿愿脸上看见这种独属于孩子般的笑了。
顾清城收好画,交给了这幅画的真正主人,他想也许这也是那个女孩的意思,他们渴望自由、向往自由,不愿意再拘泥在某一个地方。
就像如风的名字一样,自由如风。
顾清城收起画架,希望下次遇见如风时,能够归还,顾清城久封的心;心里竟生出微微的涟漪,期盼再见。
在回去的路上,愿愿牵着顾清城的手,声音中忐忑又多出几分期盼,
“舅舅,我可以去长白山看雪吗”
“可以”。
“我可以去日本看樱花吗”
“可以”
“我可以去迪士尼看白雪公主吗?”
“可以”。
“那我可以不回医院了吗?”
“好”,顾清城望着愿愿盛满期待的双眼,沉默良久怎么也说不出拒绝。
“舅舅,你最好啦,那我可以学画画吗”
“可以”
“那可不可以让如风姐姐叫我呢?”,小女孩愿愿继续问到。
“得寸进尺啊,小不点,不过那要看你如风姐姐啦”顾清城看着愿愿开心的笑脸,轻轻地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尖。
北城的风雪里留下一串串脚印,一大一小,渐渐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如风从喧闹的街市中离开,踏进了另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医院的病房里坐着一个满头灰发的小老婆,眼睛怔怔的从窗户向外望去,如风知道,老人在等她,也不是在等她,她在等一个未归人,那个人是她的女儿,如风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向老人走去,轻轻地将衣服搭在老人的身上,轻轻呼唤“外婆”。
老人看见如风,布满皱纹的脸上瞬时笑开了花,只是嘴里却叫着“妮宝妮宝,妈妈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糖果”,老人伸开那双皱褶的手上,一把糖果已经粘稠不堪,不知道老人藏了多久,等了多久,如风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从老人手里拿过糖果囫囵的放在了嘴里,老人笑的更开心了,可是如风知道老人等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那些糖果再也不会有人吃了,如风剥开糖果,把那个女人最爱吃的糖果喂给了了老人。
“您也吃”。
“你吃你吃,都是给你留的”,老人把糖果推到如风的嘴角。
“我已经吃了两颗了,你不是告诉我吃多了容易长蛀牙吗,这一颗你帮我吃掉,好吗?”如风耐心的对老人规劝道。
老人听见如风的话,终于舍得张开嘴吃下糖果,如风把剩下的糖果为老人包好,放进了老人的包里,老人似乎很喜欢下雪,她望着窗外的雪,望着窗外还在嬉戏打闹的孩童,和如风倾诉者那个女人的过往,那个女人从小就长得漂亮,性格野辣,打雪仗时从来没输过,那些男孩女孩总会让她几分,她自己又从不肯服输,便一直是常胜将军,老人絮絮叨叨,沉浸在那个女人过往的岁月中,可是如风却总也不明白那样的女人后来又怎会遇见那个男人,甚至肯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如风更不知道那个女人又到底是否爱过那个孩子,没有谁再能够告诉她答案。
老人睡下,如风轻轻地离开了,老人早已不记得她,她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