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成狂》双角蟹

7、第 7 章

　　“掌柜的！不好了！”第二日天方见亮，街道上还静静的没有人气，小林攥着手中的抹布，一溜小跑着来到自家掌柜的房门前，“掌柜的！您起了没？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屋内有轻微的响动，不多会儿的功夫，房门大开，赵忌穿戴整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满脸慌张的小林，问道：“何事惊慌？”
　　“店外来了一群衙门的人，说是要把妙香小姐带走！您快去看看吧！”小林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的嘈杂之声逐渐大盛，几乎盖过了他的声音。其中最响亮的居然是一位年轻女子的说话声。
　　“人犯妙香何在？如果让我亲自动手搜出来可是罪加一等！”
　　赵忌眉头一紧，快步走至大堂之上，见堂内已站满了人，多是衙役，还有几个被吵起来的住客。人群中间站着一个蓝衣的年轻女子，手上提着把钢刀，指着周围大声吆喝着。赵忌踏步上前，向着那女子行了个礼，说道：“在下姓赵名忌，是一笑楼的掌柜，不知诸位到此有何贵干？”
　　蓝衣女子微微一怔，眼中似乎有莫名的光泽一闪而过，语气缓和了下来：“赵先生，我是梨花镇的巡捕穆霆。”她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继续说，“梨花镇丢失孩子的案件一直由我负责，昨日谢泉谢镇长亲自到府衙提供线索，妙香姑娘嫌疑重大。我们要带她去衙门走一趟，这是公文，请诸位过目。”
　　赵忌伸手接过公文展开，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官府的批文，最后一行吩咐着人将妙香带回衙门候审。“穆捕头，关于梨花镇的事，昨日我二人已和谢老镇长解释清楚，赵某以为，这其中必是有所误会。”
　　“赵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只是要带妙香姑娘回去协助调查，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早日查出事情的真相。”穆霆不慌不忙的解释，语气中充满了与年龄并不太相符的沉稳。她的长发高高束起，令原本清秀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英气。
　　“谁……谁找我呀……”不明就里的妙香被嘈杂的人声惊扰了美梦，完全不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揉着眼睛从内堂走了出来。
　　小林一见，偷眼观瞧衙役的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妙香的身边，把她往里面推，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快回去……别出声……”
　　“妙香姑娘！”穆霆忽然在外堂朗声而呼。妙香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小林见势不妙，拉着她就往后院跑。
　　“赵先生，我们公务在身恐怕是要得罪了。”穆霆上前一步，厚重的枷锁已然攥在手里，喝令手下众衙役，“来人，给我带人犯！”
　　赵忌未及反应，几个差官已经从他身旁跑进了后院，吵嚷着追捕小林二人。“穆捕头，你这样做，可是要搅了住客们的清静？”
　　“带人犯要紧，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穆霆看了赵忌一眼，“倘若先生的伙计协助案犯拒捕的话，我也要一并带走！”
　　后堂接连传来打斗的声音，几个客人仓皇跑了出来，生怕被误伤。穆霆刚要向后堂走去，里面又“轰隆”一声摔出一个人来，竟然是个捕快，哼哼唧唧的站不起来。
　　赵忌一见目光微凛，侧头瞥了一眼后堂的方向，闪身将正欲上前的穆霆挡在后面，眨眼的功夫不见了踪影。
　　穆霆一惊，上前扶起那捕快，问道：“怎么回事？”
　　那捕快“咿咿啊啊”的不能说话，显然是被人封住了穴道，全身麻痹，连喉咙也瘀滞了。
　　穆霆皱了皱眉头，起身冲入后堂。
　　天井下，赵忌一手握住衙役持刀劈来的手腕，一手按住小林的肩膀推到一旁，妙香则被小林紧紧的护在身后，周围站着一圈捕快正提刀相对。
　　此时，妙香已明白穆霆的来意，手中紧握着银锁链大喊：“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抓我！”
　　“妙香姑娘，衙门的公文在此，有什么话跟我回衙门里再说吧！”穆霆语毕，将手一挥，周围的捕快一拥而上向妙香扑去，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到利器碰撞的声音，十几个捕快竟然一齐退了回来，表情痛苦，无人能再上前一步。穆霆面色渐渐凝重，说道：“赵先生，贵府上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但我今天一定要带妙香姑娘回去，她清白与否自有公断，如果像现在这样，只会增加她的嫌疑，一点好处也没有。赵先生是生意人，与官府作对，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吧！”
　　妙香一时哑然，小林听了这话也转头望向他的掌柜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忌沉默不语，看看周围的捕快，此时后堂的客人们已纷纷起来了，各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看着这里。他上前一步，将小林和妙香两人挡在身后，拱手向着愠怒的穆霆问道：“穆捕头，官府既然说妙香姑娘与此事有关，那赵某此刻便要讨个说法。妙香姑娘自幼与其师相伴，暂住此地不久，如何掳得梨花镇的孩子？”
　　穆霆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却是反问：“那么，我也想请问妙香姑娘，令师到底是何许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为何要到梨花镇外建造那座无名小楼……”一连串的问题同时摆在眼前，妙香只是咬着嘴唇，吐不出一个字。
　　一旁看热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立场大多倒向穆霆一方，然而她却缓和了语气，向赵忌说道：“在府衙当值多年，我深知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好方法是配合而绝非抵抗。”她话音刚落，几个捕快已然再度向前，向妙香靠近。“咔嚓”一声，枷锁重重落下，妙香没有出声，她望了赵忌一眼便被强行带了出去。此时穆霆也长长地出了口气，正要离开，却又停步，回头坚定的说道：“赵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证，倘若妙香真的与此事无关，我会将她毫发无损的送回一笑楼。”说完便转身出门远去。
　　小林见状，甩开毛巾正欲追上前去，却被一只手臂生生的拦了下来。他惊讶的回头看向身边的人，将那人的样子牢牢锁在眼里：“掌柜的，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妙香姑娘带走吗？”
　　赵忌放下手臂，看了看衙差们消失的方向，眉头深锁，又向周围望了一圈，客人们回屋的回屋，留下来的也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这里。他抬脚走上大堂，身后的小林却一直追问刚才的话，直到堂内慢慢上了客人，赵忌偏头看看门外，淡淡的吐出：“下去忙吧。”
　　小林闻听此话先是一怔，刚要开口，却见自家掌柜的已负手回了内堂。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去，一个黑影迅速闪进了二楼的地字一号房，将房门紧紧关闭，确定无人跟来后，黑影低声道：“刘公公，出事了。”
　　肥胖的刘公公正在收拾行李，跟着在一旁忙活的还有阿金。听了这话他俩齐齐一惊，刘公公连忙起身问：“苏骤，怎么了？”
　　苏骤的脸色有些阴暗，让人难以捉摸，铿锵的脸庞看起来严厉的紧。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两人的面前，道：“他们的人，被抓了。”
　　“谁的人？”阿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公公却是倒吸了一口气，脱口言道：“他们还没走？不是昨日交易过后，就连夜坐船去了那边？”
　　苏骤不住的摇头，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刚才官府的人将店里的那个叫妙香的姑娘抓了，说是与梨花镇丢失的孩童有关。”
　　“那姑娘是他们的人？”显然已经听出了事情的原委，阿金也焦急起来，“要真是那样，可就要出大事了……”
　　刘公公用手摸着肥厚的下巴，思虑良久也没有开口。
　　一旁的苏骤静静的等着，却是阿金再也耐不住了，随口道：“哎呀，别再耽搁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
　　“不行，如果她真是他们的人，若供出咱们，岂不是要出大事？”
　　“可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是他们的人呢？也许只是官府办事不利，抓了个替罪羊，这种事儿可都是司空见惯了的。”
　　苏骤看看说话的二人，僵持了半天，不见任何结果，方才低声说道：“此事不得马虎，要以绝后患。”
　　“没错……”刘公公应了一声，转而对着阿金道，“你带着药先走，进了城自会有人接应。”
　　“那你们呢？”
　　“我们留下，处理这件事。”
　　“那丫头的身份尚不明确，要不要核实一下？”
　　“来不及了，从这里坐船到江那边再回来，起码得三四天，这三四天的功夫里，再拖沓的事儿也该了了，此时需当机立断。”刘公公用手指在桌上重重一击，语气坚定。
　　“你们都走，我留下。”苏骤缓缓开口，“主子的药要紧，你们按原计划火速回京，不要管我。办完了事，我自会赶上。”
　　顿时，房间里安静下来，久久没有人再说话，刚才还在争论的三个人相互间对望了一眼，而后默默的打点了行装，各自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