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耳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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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核面向西塞罗全校，以抽签方式分配考核地，由于考核地有限，所以一个考场里各年级学生都会有，当然，同样的考题，不同年级学生的指标亦不相同，比如三级以下的学生就没对机甲作要求。
顾瑜抽到的是有“万港咽喉”之称的麦朵尼肖星。
一批批西塞罗军校生被送至麦朵尼肖，才下星舰，就被这里的热辣打败，那炎日的荆棘垂直下落，钉在虫裸露的肌肤上，疯狂叫嚣着炙灼，黄沙为驼铃驱使，一声叮铃，便扑面而来。
考核前他们有一个短暂的缓冲时间，适应的同时，等待校方公布考核内容。
顾瑜考核当天，坐进考场护送车时才收到了自己的考题——攒积分，文件袋里附赠了一积分手环，将积分手环额度刷满便算考核通过。
西塞罗的期末考核并不难。
麦朵尼肖，族络列里沙漠集市。
“老伯，您这草不错啊。”一个军校生与小贩搭话道。
白胡子小贩睁开眼，说：“哪不错？”
“你看这叶子，额，又大又绿。”
“不识货，走开走开。”
白胡子冷笑着把军校生赶走，军校生尴尬捂脸，破罐子破摔道：“老伯，我说直的啊，您这有没有物资啊，就那个物资。”他搓了搓手，不知道怎么让白胡子领会这个抽象的物资。
“换积分的那个？”白胡子回了一个看透一切的表情。
“对对对，”军校生激动道，又小心翼翼捂住嘴，就怕自己动静太大被其他军校生注意到，低声说：“您就是我们的接应吧，我发现您身份了，您把物资卖我呗。”
“五千星币。”
“我没钱。”
“五百积分。”
“……也没积分。”
白胡子中气十足道：“滚，没钱没积分问个屁，净会影响我做生意，一边去，别拦在前面。”
“哎，老伯，您不能啊，我考完试给你钱成不？哎哎哎，你别砸我啊。”
这样的情景在集市各处发生。
顾瑜观察这白胡子小贩许久，总算看出了点门道，走到他面前，也不看地上摆的那一堆草，直接道：“您这哪个最贵？多少积分？”
白胡子拐杖顿了顿：“你有那么多积分？哟，雄子哦，”他犹豫了一下，“就你脚下那个，两千积分，卖不卖？”
“我用积分买它去换积分，您卖我两千，我能换多少？”顾瑜一副自己手里真的有两千积分的口气，和白胡子商量着。
白胡子眼睛转了转，道：“这就得看你运气了。”
顾瑜起身要走，被白胡子拦住，“等等，给你透个底，我这都是上好的物资，你两千积分买了，兑换到的肯定不止。”
还有这种好事？
顾瑜折回，拈起他前面的一棵草，“可是那虫只告诉我，你这真假混卖。”白胡子说他不会亏本，前提是他买的是真物资。
这一堆草里，哪个是真物资可还有待商讨。
“胡说八道！”白胡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谁坏他生意？！
顾瑜心中另有打算，他知道去哪赚积分了。
见他又要走，白胡子在身后吆喝，“回来！我告诉你还不成。”
“买这株，保你稳。”
顾瑜笑得一脸纯良，“老伯，我没积分，”他侧身闪过白胡子甩过来的拐杖，继续道：“谢谢您啊，告诉我这么多。”
“但这物资我还是要的，您告诉我，雄虫补给站在哪，我赚了积分马上来和你买。”
白胡子恼羞成怒，他还想坑他？！“没积分赶紧滚。”
“明天，这个点儿，我还来这里找您。”
“明天我在城东。”白胡子为了业绩折腰道，他累了，他觉得他像官方卧底。
“好，明天我去城东找您。”顾瑜笑容更深，没想到小贩每天摆摊的位置还不一样，这又是在暗示什么？
为了让雄虫顺利毕业，像这样普通的期末考核军校一般都会为雄子广开后门，白胡子的反应也验证了这一点，既然他肯定雄虫能快速拥有数额庞大的积分，那说明考场里定有类似补给站的地方，且这个地方要让大多数雄子都能找到，想必不会太难找。
纵有心理准备，顾瑜真正看到补给地点时，还是震惊了，只见集市尽头，一装潢额外不同的双层大洋楼屹立于此，门口挂了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雌虫勿入”。
简直是把雄虫当傻子。
他目不斜视走进这洋楼，内里画风都和外头是两个极端，没有漫天风沙也没有费尽心机和小贩讨价还价的军校生，这里开着空调，摆着瓜果，放着音乐，服务者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顾瑜打算和服务员先生聊聊天。
“哥？”
没等他过去，先有虫将他叫住，是顾瑾，他和他被分到了一个考场。
顾瑾显然很惊喜，“咳，我们在一起考试啊，你的任务也是攒积分吗？”
他露出了他正红色的手环，积分手环颜色越深，说明积分越多，顾瑾差不多要攒满了。
他兴致勃勃拉着顾瑜坐下，“每次的期末考都好无聊，哎，我告诉哥怎么拿积分，到时候我们一起交卷，一起回家。”
顾瑜也想，但，他无奈道：“三级及三级以上学生不允许提前交卷。”
顾瑾扼腕，“为什么啊。”他还想说什么，忽然。
“呜————”
震耳欲聋的警笛倏然响起，令所有虫动作一止。
【隔壁星域发生恐怖袭击！所有考生立刻进入防空洞！考官原地组织撤退！重复一遍，隔壁星域发生恐怖袭击！所有考生立刻进入防空洞……】
广播一响，原来温柔端庄的服务员迅速变了脸，他们将围裙一扯，高喊道：“我们是考官，比赛中断！为了大家的安全，所有雄子现在立刻跟随我们撤退！”
所幸考试才开始不久，考生还没散开，组织阻力小，考官们很快便将考生集结。
雄虫绝对不能出事，众虫决定将仅有的几辆车全都让出来，让雄虫先走，考官挨个清点雄虫数目，确保都在后才示意驱车前来的军官离开，剩余考官则带领雌子步行赶往防空洞。
抵达目的地，雄子们配合落座，没谁多问，只听几个军官交谈。
“报告，都来齐了，好在来得及时，不然还真搞不了这么快。”最后进来的军虫语气叫虫听了皱眉，轻浮得完全不像是从一位军虫口中说出的。
一位大尉军衔的军虫问：“雄虫都到齐了？把门关上，抓紧时间，去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
什么意思？
更让虫心里一咯噔的是，又进来了七八只军虫，考场考官有那么多？
何况现在不应该和军方汇报情况么？驾车的军官根本不是考官吧？顾瑜凝眉，他们好像中圈套了。
“哥。”顾瑾亦有股不祥的预感，他神态勉强镇定，偷偷攥住顾瑜袖子，现在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只有顾瑜。
顾瑜瞥见一军虫将肩上的紫荆花臂章撕下，踩在脚底，心情一阵下坠。
“你们是谁？”
一只被莫名揪住头发的雄虫惊怒交加。
“你们未来老板。”那“军虫”掏出枪就顶上了面前雄虫的脑袋，“听话点，我留你们一命。”
“都把头抬起来，哦，殷月时，卡列路，还有福里鮑宁的雄崽是哪几个？出来。”
无虫应答。
“军虫”对墙壁开枪，斑驳墙皮顿时落下大片，子弹刮过的痕迹触目惊心，“不出来是吧，等我亲自把你揪出了，你不要哭着求我。”
倏然响起枪声是恶狼，冲进了不设防的羊群，叫雄虫们忘了傲慢，惊疑不定地打量他们。
“哼。”那军虫随手提起一只雄虫，扣动扳机。
“等等，嗝，”被提起的金发雄虫惊惧到打嗝，他颤声道：“他们不在这个考场。”
“什么意思？你们不都是西塞罗的吗？”
“就是，嗝，就是考点有很多，麦朵尼肖只是其中之一，啊。”
“唧唧歪歪，尽说些我听不懂的。”雌虫凶横地把他往地上一扔，换一个继续问，总算搞明白了。
“晦气。”
几个“军虫”拿着仪器，麻利给他们挨个“分类”，雄虫很快意识到，那是个检测信息素的仪器。
仪器似乎不太灵敏，检测一只雄虫就要半分多钟。顾瑜和顾瑾站在了最后，对视一眼，都望见了对方眼底的沉重，这实力差距，何止是悬殊啊。
那些“军虫”个个健壮如牛，提起雄子和提小鸡崽一般轻松，还配备武器，反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快点快点。”
防空洞外传来声响，是真正的考官到了。
“真他爹的快。”
“有多少只高级的了？”
“四只。”
“好，带走，其他的不要了。”
其实这批雄虫的平均质量比他们以往的都要好好很多，奈何虫手不够，带四只也勉强够数。
那四只被他们精心挑选出的雄虫挣扎得厉害，一个刀疤脸“军虫”将他们捆在一起，他居高临下问：“议会长殷月时的雄子是不是在这？”
四只雄子继续扑腾自己的。
刀疤脸强调道：“谁给我指出来，我放谁走。”
“……忒，垃圾！”
“啪——”开口的雄子被扇得脸高高肿起。
“你在耽误什么？”刀疤脸同伴不理解他在发什么疯，“他们西塞罗考场多，没有你要找的虫。”
“不，他只是藏起来了。”
他走进虫群，望向抖得最厉害的那位雄虫，在他面前蹲下，用极度嗜血的眼神盯着他，“你是吗？”
“啊！！！”被盯住的雄虫崩溃了，“我不是我不是！”
“他在哪？”刀疤脸凶狠咧嘴，血腥得让虫大脑一空。
“他，他在那！”他指向顾瑾。
刀疤脸顺着他的指尖锁定顾瑾，回眸疯笑，几步跨至顾瑾身前，逼得顾瑾不住后退。
“找到了。”
他显然是所有雄虫贩子里实力最强的那个，只见他完全不把顾瑾的突袭放在眼里，瞬间钳住顾瑾脖子，将顾瑾往上提。
“咳咳。”顾瑾感到窒息，双腿止不住乱蹬，顾瑜见此神色愈沉，悄无声息附身沿着墙垣挪动，余光紧盯别在刀疤脸腰上的枪。
他不得不赌一把了。
“这滋味怎么样？你雌父当初就是当着我的面，这样对我的孩子的，他比我可过分多了，我的孩子求他别杀他，他答应了，哄我的孩子说喝下哑药就算了，可是最后呢，他放火，把我孩子活活烧死。”
“他那么痛，却一声都叫不出。”刀疤脸眼底的恨水恶脓几近溢出。
“拜你雌父所赐，我这么多年都像老鼠一样活在阴沟，我对他发誓，要让他的孩子也尝尝我孩子的苦痛，他怕不是忘了？”看着涨红了脸的顾瑾，刀疤脸愉悦地舒了口气。
“他是不是看不起我？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你。”
顾瑾挣扎着想去咬刀疤脸，无果，又下意识去寻顾瑜，他一定不会不管他的，想到此，顾瑾溃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发现已潜至刀疤脸身后的顾瑜，眼底有期待划过。
也就是这一眼，让刀疤脸眯眼，逃窜多年练就出的敏锐让他身体瞬间往旁边一闪，完美与顾瑜错过。
“耍小心思？”
刀疤脸一手拿捏顾瑾，一手把顾瑜拽起，而时间也就此定格——他死死盯住顾瑜。
“操！”刀疤脸松开对顾瑾的钳制，一脚狠狠地踹在顾瑾腹部，让他硬生生横飞了数米，“殷月时那个婊·子！哈！差点被他糊弄过去了！”
“你才是殷月时的宝贝雄崽吧。”他不容顾瑜反抗地捏住顾瑜耳垂，在那银白古朴的耳坠上，流动的殷字暗纹似在无声证实着什么。
“这耳坠，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刀疤脸声音怨愤，“殷月时居然还给他雄崽找了个挡箭牌，他倒是算得清。可惜，他也有失策的一天。”
他强横地将顾瑜从后方拖出，“我会让你和你的雌父通通付出代价。”
“我们走。”
他们要把顾瑜和四名高阶雄虫都带走。
顾瑾捂着腹部，瞪大眼盯着顾瑜渐远的背影，喉咙里发出急促的气音，双唇一张一合。
他不是，我才是殷月时亲子，我才是啊！
然而到最终，这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他曾经还羡慕过顾瑜有雌父的耳坠，自己却没有。
真相的残忍冷得他牙齿打颤。
顾瑜是无辜的。
他有罪。
所有虫都有罪。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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