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鸾归处玉笼开》神悅之

80、蛮熊

　　那后来，看现在的局面也知道了，拔拓兰于后来再也没再去过雪国了。更让人诧异的是，拔拓兰于一回到勒迦便继位了，拔拓克斯像是消失了，新王一继位后，便以勒迦一带收成不佳，没有再向雪国进贡了。一年、两年……到了第三年，十兽族发生了内乱，哈维尔先是对当时另外两个兽族挑起了斗争，理由是不满他们过度开採三族共同佔有的魁雾森林，于是便发动挑衅，试图夺得魁雾森林的主有权。

　　然后，其他的兽族也开始因为一些阵年旧帐而发生冲突，慢慢演变成一片混乱，马卡也被哈维尔弄得无法安宁，以致鸾征留意到了不对劲。

　　雪王也是不明为何突然十兽族之间发生多处冲突，派人各处了解，试图平息各自的恩怨，可是却遭拒绝，更有兽族开始表明不受雪国的劝介、认为雪国没权替他们作主。

　　那一年混乱非常，雪王也一时措手不及，出兵镇压不是、游说不是，处理起上来两边为难，而大臣之间也不少提议和争论。

　　梨丘尔主张武力镇压，但很快被各大臣反对掉，主要是因为太浪费兵力了，何况原因不明，有的认为：既然大兽族之间的斗争，又不波及雪国，雪国根本无需理会。有的顺着这主张，开始了一些更激进的提议，趁他们最虚弱之际，把他们一网打尽。现时的雪国，在北方佔地最少，只守在这徵寒山盆地之中，有点儿画地为牢的感觉，不像别的大国，比如东夙那样，佔了一大片中原之地，坐享所有丰厚的资源，孕育更多的人口与文明。

　　儘管十兽族称对雪国俯首称臣，却仍是一方之主，雪王也没有对其绝对的掌控，才再次发生起现在的多处纷争，这样，北方又回数大年前的境况。

　　因此，若能趁此机会，成为北方真正的王，把整个地方都纳进雪国领土，才是让北方安宁的长久之计。

　　同年，鸾柔青与刚登基的慕则天如期进行了大婚，京城整整庆休了十五天。鸾征刚好回到镇北关，鸾飞向父亲报告了青鸾探勘回来的讯息，可能杀害优尔公主的人，正在北方。

　　但神奇的是，那群人似乎得到了某些力量，进出各国而不留痕迹，以致青鸾们较难追索。而之所以追索到这群人，皆因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一股不是青鸾们熟悉的气息——留下了在优尔遇害的地方。

　　「那股气息蒙蔽了青鸾的感应，花了不少时间。」鸾飞说：「没有见过的气息。」

　　鸾征皱了皱眉：「让我看看？」

　　鸾飞把他的青鸾唤来，交到父亲手上。鸾征接过，开始凝视起青鸾的双眼，视线透过蔚蓝的瞳孔穿越到神秘的空间，是一股旖旎的紫雾，把一切都淹盖在朦胧之中，不但看不清楚，耳边还传来令人混淆的笑声……

　　收回视线，鸾征抿了抿嘴，这个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也未曾听过老一辈的人提及过，这到底是何方妖神？

　　「去信雪王，现在兽族间纷争开始，如果持续下去，也建议他先观望，没有必要，别趟这混水。」鸾征吩咐说。

　　鸾飞点头，然后问：「小妹大婚典礼如何？」

　　「挺顺利的，你母亲在京城陪多她一会。」

　　「那上次鸾悦说想入仕的事，有没有替他向圣上请愿？」鸾飞又问，鸾征便说：「喔，对了，圣上说刚好最近招了不职位，鸾悦若真想加入虎门也可以趁这时入京。」

　　「最近招了不少人？」鸾飞随口一问，鸾征也是耸了耸肩。

　　一年后，京城传来喜讯，皇后诞下了小皇子，也就是慕鸾；同时，雪国传来了坏消息──拔拓兰于联合了数个兽族发兵雪国，雪国只能抵禦，却未正式反击，派出了议和使者前往战线上游说了解。

　　「可是，拔拓兰于对我们的使者彷佛视若无睹，自那刻起，整个北方彻底的乱了。」沙亚尔说到这，顿了顿，说：「时候也不早了，是时候用晚膳了，太子殿下希望在哪用膳？」

　　正想说回房照看卫风，才想起卫风和新雪王已经上战线了，于是摇了摇头，说：「就这吧，那劳烦沙亚尔大人继续说下去吗？吾想愈早捋清真相。」

　　沙亚尔贬了贬眼，便让下人去把晚膳准备到这来，又继续说起来……

　　徵寒山与阿勒迦山交界处，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拔拓兰于正控制着蛮熊铲平敌人前线，艾勒和莱拔高同时神力护体，才得以撑到拔拓兰于前，但其馀士兵均遭殃了。幽翔和飞狮虎皆有空中战斗的能力，两人同时跃到空中，扑到了蛮熊身上，各自给予了一击，却彷佛对拔拓兰于没有多大影响。

　　蛮熊如火燃般灼热的灵气扑面而来，抓着牠身上的皮毛的手传来了刺痛，艾勒不放弃，继续抓着毛发向上爬，再寻找可以攻击的地方。莱拔高也尝试寻找别的弱点，两人在蛮熊身上搏缠，阻止蛮熊进一步攻击底下的士兵。

　　可不久，拔拓兰于失去耐性，控制蛮熊自己往身上抓，试图把两人抓下，艾勒二人无奈先躲避，有几次更险些掉下来。三人斗缠了良久，艾勒和莱拔高身上都开始出现微微烧伤，拔拓兰于终于一发力，一手一个把两人扯了下来，狠狠地摔到地上，然后紧接重重一拳，地上的两人立即用尽力气抵挡住，以免成为肉酱。

　　儘管避开了成为肉酱，但二人同时喷了满胸口的鲜血，狼狈地喘着气。

　　「老高……原来……这就是不得向勒迦使用神力的……咳……后果……」艾勒说。

　　莱拔高也大喘了一口气：「唔……是呀，刚才每使一刻神力，脑袋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般……」

　　「唔呀呀──！」艾勒再加重神力抵抗，同时也用意志力抵挡着诅咒般的头痛，说：「就看你想不想死了。」

　　莱拔高也加强了神力，大喊一声：「不想！」

　　拔拓兰于见顽强抵抗的两人，冷一笑：「不自量力！」

　　这时，身后却刮来了一阵强烈的寒风，带来了铺天盖地的冰雪。化身成了蛮熊型的拔拓兰于连忙豪不犹疑地把手下的两人捂到了雪地中，才快速转过身，抬手挡下了数十头狼军。

　　众人皆是第一次见雪狼军出现，皆在震惊之中。拔拓兰于听见了一声如沉睡已久、刚甦醒过来的狼王带着怒意地呼唤他的名字：「拔拓兰于。」

　　曾经连一声舅舅也不常听到，却没想到会有被眼前这一手养大的孩子直呼着名字，而这一声，也并非像徵什麽美好的事情，是宣战，也是背叛。

　　拔拓兰于也只是痛心了一会，然后便说：「果然雪国的血太肮髒了，你一点勒迦的样子也没有。」

　　「勒迦的样子？」凯尔嗤笑了一声：「轼父杀妹的样子？」

　　拔拓兰于眼一眯，狠狠地盯着他，良久才说：「屈服雪国的都不配拥有勒迦的血统，蛮熊看不起懦弱的人。」

　　「你也不配当我的舅舅。」话音未落，凯尔化身成了一头与拔拓兰于体型相若的雪狼，扑上前与之博斗：「你只不过是我杀父轼母的仇人。」

　　凯尔的前爪用力把拔拓兰于压到地上，却被拔拓兰于一掌拍开，然后被反压，一拳又一拳的暴击噼面而来，几乎把狼头陷进了雪地。凯尔也被打得有点懵了，眼前一片昏花，雪狼军见状，立即围攻拔拓兰于，让凯尔挣脱开来。

　　凯尔揈了揈头，把一头黏住血的雪甩掉，刚才开始承继雪狼之力，仍是在摸索中，不但连雪狼军仍未能百分之百控制的好，而一身的雪狼之力也是只到变身的阶段，现在也只有一身蛮力，面对拔拓兰于似乎没有优势。

　　但凯尔没有退缩，多年的仇恨和寄人篱下的屈辱，他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眼前这一个人，他要阻止他对自己的家的入侵。

　　地上的卡塔被儿子扶了起来，尤克曼按着父亲的心口，担忧地说唤着：「父王！父王醒醒！」

　　「咳咳……咳咳……」卡塔缓缓回复呼吸，看了看上方的儿子：「你怎麽……咳咳……来了……咳。」

　　「新的雪王来了，是那个凯尔，他化身了雪狼，正和拔拓兰于打着，我们先退一退吧。」尤克曼边说边拉着父王离开战场。

　　「老高呢？」卡塔又问。

　　「也在这，他的身下也在。」尤克曼回答，卡塔点了点头，又疼痛得闭上眼睛了。

　　「报──！」探子冲到了一个帐篷裏，跪下高声汇报：「看到了红狼烟，托托克斯开战了！」

　　严寒之下，探子却满头大汗，拱在额前的手仍在抖震着，可见用了多快的速度赶回来。

　　听到这，李斯手指一抽，立即看向了卫衡：「卫将军，别再跟本官说还要等等吧？」

　　卫衡却问探子：「雪国呢？」

　　「也见到了蓝色狼烟了，卫都督也出征了。」探子回。

　　「嗯……」卫衡起身，对探子说：「行了，退下继续观察。」

　　「观察？」李斯不满：「观察什麽？现在就出兵把勒迦一举拿下呀！」

　　「圣旨的确是协助雪国夺回主权，但也只是协助，没有必要在雪国并非处于劣时插手。何况，我们已经让身为都督的卫风坐阵了，暂时是东夙能给予最强的援兵了。」卫衡说。

　　「本官现在要去雪国，本官是奉了圣上的命到雪国，卫将军也把本官晾了数天了，阻碍朝廷命官办事，这罪虽不致死，但足以令你九族此后都无法站起来。」李斯整理好腰带，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现在，护送本官入雪国。」

　　「爱罗大人，勒迦被向朝和哈维尔……还有雪国的新狼围攻了。」有人来到了契丹主帐报告。

　　长长厚重的垂帘后传来了声女子的沉吟：「哦……雪国的新狼？」

　　过了一会，又传出了女子的声音：「打得如何了？」

　　「才刚开始，但新狼似乎……未能够掌握雪狼之力，有点处于弱势。」那人说。

　　「爱罗大人，要不，我们现在杀过去支授勒迦？」撒扎在帘外说。

　　「现出杀过去？你打得过守在那的两万镇北军、还有埋伏在四周的三万锁北军？」帘后传来戏谑的笑声，却好听得令不觉得在挪揄人。

　　「呃……」撒扎一时脸红了起来，挠了挠后脑。突然又想起什麽，问：「这次东夙为什麽派出那麽多的锁北军来北面呢？」

　　「还能是什麽？不就是东夙太子在这裏吗？」爱罗又轻笑了几声。

　　「哦……对喔……」撒扎又点了点头，然后说又问：「那现在爱罗大人打算如何？」

　　「你刚才不是说……新狼离开了雪国吗？」爱罗悠悠问。

　　「是的。」撒扎如实回答。

　　「那雪国裏有什麽人？」爱罗引导着问。

　　「就……东夙那个太子？」撒扎又说。

　　「嗯……如果眼前有一条满是荆棘的远征，和一条能一箭双凋的捷径……你会怎麽选？」

　　撒扎想了想，突然两眼冒精光，敲了敲脑壳，恍然大悟：「噢！属下明了！」

　　帘后传来认可的笑声，说：「明白了，就去吧，契丹勇猛的战士。」

　　撒扎在帘前捶了捶心胸，应：「不负所托，撒扎必把胜利奉上。」

　　这一边箱，李斯和卫衡殭持了近一个时辰。

　　「李宰相，未将同样担忧太子安危，但是，这裹终究不是东夙，我们不是这裏的东道主，打起上来，除了人数之外，我们没有别的优势，相反，」卫衡顿了顿，继续说：「镇北军最大的用途是起到威吓的作用，前方东面是契丹，契丹是和勒迦同一阵营的。而向朝和哈维尔也不知道会不会随时倒戈，李太宰，你告诉未将，是否冒这个险带兵入雪国？」

　　「这个险值得冒。」李斯却说。

　　卫衡一时语窒，眼前这李斯为何如此执着？这不会是一个一国太宰会做的决定呀？

　　「契丹那边有动静吗？」卫衡问其中一个副将，副将摇摇头，说：「暂未。」

　　「去盯着，若过半个时辰没有动静，我们先护送李太宰去雪国。」说完，卫衡回过头对李斯说：「李太宰，行了吧？」

　　李斯见仍要等多半个时辰，蛇蝎眼睛底下全是烦躁的神色，但卫衡终于让步，也就罢了。

　　而新任的雪王，虽然有雪狼军助阵，却得不到一点好处，每次进攻都被拔拓兰于轻易扳倒，都要依赖雪狼军解围，现在一看，已是一身狼狈。

　　「哼，你不是以为，你一点的雪狼之力，能与我相比？」拔拓兰于说：「好了，游戏是时候要完了，你的出现，也阻止不了结果。」

　　拔拓兰于越过眼前的雪狼军和凯尔看向后方的徵寒山，说：「我会成为那裏的王，然后……」声音渐渐轻柔下来，接近呢喃细语：「娶你回来……」

　　「大巫师！助我解放力量吧！」拔拓兰于仰天大喊，雪狼军一听，立即围到了凯尔身旁，以随时守护狼王。

　　战场上的一角，一处无人为意的一角，竟立了一个小帐篷，没有人为意，所以也没有受到什麽攻击。帐篷裏的人动了动，透过唯一的缝隙看了看透进来的光源，然后低下头看了看一个印章，手指抚过上面的凹凸刻痕，隐约摸得出是一个「鸾」字，然后他低声说：「这封印可弄了我好几个月呢……不知道效果如何呢？」

　　杨寂从袖裏取了一个小瓶子，抽出了瓶口的木塞，印章立即发出了紫红色的暗光，蠢蠢欲动。

　　「呵……看来可行。」杨寂说完，就把木材瓶裏装着的血液，倒在了印章上，血液渗透着上面的纹路，那紫光愈来愈强烈，最后印章一震，挣脱掉杨寂的手，就在落地一刻自爆成碎粉，一团妖气飘到空中，对着空中发出一声舒叹：「啊……自由的感觉真好……」

　　杨寂眯起双腿，他终于看到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婀娜多姿的狐妖，十多年前被鸾征封印掉的妖物，然后被藏在了雪国，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偷到出来，这妖物是妖狐一族，是世间上极邪的灵物，妖狐一族不似睚眦这类只是凶残的神灵，牠们不隶属神灵界，又不归类于阴间的恶灵，牠们独存于人间，为每个时代带来灾厄。

　　「咦？主人呢？」杨寂先是想了想牠指的是谁，是前主人连赫霸？还是刚才那血的主人……？

　　妖狐似乎一眼看穿了他的疑问，便挑眉看了看地上的碎块，杨寂这才明白，说：「就在外面，拔拓兰于，蛮熊的眷属。」

　　「哦……妾身好似有点印象……喔！妾身想起来了……」妖狐掩嘴一笑：「不就是当初妾身看上的那个痴情小王子。」

　　妖狐在空中扭了扭腰肢，张开双臂转了一圈，自我打量了一番，便说：「嗯……妾身愿意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