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向日葵》》氧氟星

16、我的骄傲

　　马车缓缓地停靠在路边，华丽的车门打开。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灵活地走出。她的身后跟着一位穿着红色华丽服饰的夫人。这位夫人非常年轻，不像是结过婚的女性。塞勒·科尔看着两位女性朝他走来。

　　艾莲轻摇折扇，优雅地看着塞勒，问：“我的仆人预约了这儿的马场。”

　　艾莲的声音里混着成熟女性的气息。这气息吓到了还是年轻人的塞勒。塞勒搓了搓手，说：“哦哦，您是梵卓夫人吧。我叫塞勒，在这里工作。呃，我带您去看马匹吧。这边走。”

　　说完，戴着顶破草帽，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背带裤和破旧不堪的皮鞋的塞勒带着两位女士来到一座还算干净的马厩前。

　　塞勒搓了搓手介绍道：“这里的马儿都是健康的、健壮的、温顺的，它们比较敏感，善于感受骑行者的指令。这样的马儿对女士们来讲是非常合适的，二位觉得呢？”

　　艾莲扫了眼围栏里的马儿，展开折扇，捂住口鼻，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说：“薇薇安，去挑一匹你喜欢的吧。”

　　薇薇安看了眼艾莲，依言照做。

　　薇薇安走在相对干净的走廊里，如挑选礼物般的看着围栏里的马儿。她的鞋子踢着地上的稻草，左手横在胸前，右手肘垫在左手上方，右手两只捏着下巴，缓缓地问：“这间马厩里跑得最快的是哪匹？”

　　薇薇安站定在走廊尽头，转身看向塞勒。她的目光很温柔，但这温柔的目光中又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薇薇安似乎在蛰伏，温柔平静的皮囊下藏着一颗野心。

　　尽管塞勒不解，但客人就是上帝。他快速地走到薇薇安右手边的第一个排栅栏前，进去，牵出一匹体态饱满、步伐轻盈、通体雪白的母马。母马跺了跺前蹄，乖巧地站在塞勒身旁。

　　薇薇安走近母马身旁，伸手抚摸它的皮毛。皮毛摸起来很舒服，毛质有些粗大但整体非常柔软，颈后的长毛被梳得柔顺轻盈。长毛贴着母马的脖颈，如同温柔的新雪包裹树枝。温顺平易近人的外表没有掩盖住母马本身的才华。

　　塞勒抓住缰绳，稳住母马，说：“她叫莱茵，是整座马场跑的最快的马儿了。她很温顺的，小姐要试试吗？”

　　薇薇安看向莱茵的蓝色眼眸。莱茵瞥了眼薇薇安。她们一人一马无意间对视上。

　　薇薇安刚想踩上脚踏，艾莲叫住了她。“薇薇安，你得先换一身衣服。”

　　薇薇安点头。艾莲示意塞勒，便带着薇薇安回了马车。

　　薇薇安不解地看着艾莲，问：“我记的，你并没有告诉我，今天要学习骑术。”

　　艾莲轻笑了声，回应：“呵，现在你知道了。来吧，试试这条裙子。”

　　薇薇安觉得奇怪，穿着裙子应该是骑不了马的。

　　艾莲走近薇薇安，双手像虚抓着什么。她的动作像是在给薇薇安测量腰围。随着她的动作完成，两手交汇于薇薇安小腹前。薇薇安的裙摆往腰间的方向消失。薇薇安露出半截穿着白裤袜的小腿。

　　紧接着薇薇安精细的白色蕾丝腰带变宽变厚，变成了一件皮革束腰，包裹着薇薇安的腰肢。束腰包裹的下裙似乎被晕染，红色如瀑布一般快速染着洁白的蕾丝裙。它们吞没了白裙上的蕾丝，续上光滑的红绸缎。白裤袜也被黑裤袜取代，没入一双包裹着整只小腿的皮靴里。

　　光滑的绸缎如泥石流一般，向上半身吞噬，覆盖住上半身原本的样子，留下一件领口稍微花，手袖收紧的白衬衫。

　　薇薇安也不奇刚才的变化，毕竟她知道艾莲的身份。只是，她突然觉得的有些不适，觉得自己注定会让艾莲伤心。毕竟，母亲让她向艾莲请假。所以，面对艾莲今天的精心准备，她有些不敢接受。

　　薇薇安抿了抿嘴，想开口告诉艾莲，她不太敢接受这份心意。她知道她接受了，就得给艾莲一份几乎等价的回礼。她的血，或者是她的身体。

　　艾莲从她停顿和纠结的时候，就开始读心了。艾莲微微低头，低低地说：“先不要想明天的事，薇薇安。比起明天的事，现在的快乐更值得你珍惜。”

　　少女停顿了片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不好。如果有个人能顺着我的心安抚我、引导我，那就请继续读取我的心事吧。艾莲，我真的需要你的安抚。

　　薇薇安抬头注视艾莲，想：也许艾莲可以让我信任，用我的心，换取她的。用我的灵魂，感染她的灵魂。用我的体温，感染她的体温。我们应该是同类，都是孤独的灵魂。

　　薇薇安对着艾莲的眼眸，轻轻地说：“嗯。”

　　薇薇安率先下了马车，艾莲紧随其后。

　　薇薇安收拾心情向莱茵走去。她想：我的骄傲不应是丈夫给我的，应该是我自己的。我的相貌、性别，不应是我没才华的借口。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和我的爱人都是彼此的骄傲。而不是在宴会上，被谈论的利益交易。

　　薇薇安稳稳地看着脚踏，翻身上马。她挺直身体，注视着艾莲。

　　塞勒站在艾莲身旁，说：“哇哦，真潇洒。”话毕，他讪讪的看了眼一旁的艾莲。

　　艾莲优雅地站着，目送这位年轻的少女。她看着像极了自己年少时的薇薇安远去。是啊，去了，就不会回来了吧。

　　风啊，请祝福这位人类女孩儿，请让她找到自己的归属，请让她永远幸福，请让她永远健康。

　　让这朵玫瑰被月光一直照耀，让她在风中起舞。让我们的夜成为一场永远的邂逅，一场永不散场的舞会。我们是花丛的一员，也是彼此的姻缘。

　　薇薇安驾马在白桦林间穿行。她一直想做一朵野蔷薇，野蛮生长。但，笼子里的金丝雀怎能像麻雀一般适应野外呢？

　　艾莲，如果我不能像麻雀般自由，那就让我拥有雄鹰的强大吧。我也想与你一同并肩。

　　我想我的骄傲应来自我的灵魂、我的才华。婚姻不是一人我的骄傲，不应以生育多少个孩子来定夺我的能力。婚姻应是彼此的骄傲。

　　我因你而沦陷，你因我而新生。

　　“莱茵，我们再快点。”薇薇安抓着缰绳，说。

　　马蹄有力地踩过地上的落叶。正因我们不是没有思想的猛兽，所以我们才能征服和改变我们的生活。

　　也许我们的前路有无数未知，但，这不是我们停止的理由。

　　长辈们总会说，前方的路不通，我们得绕开。但，世界是发展的，请让年轻一辈的我们去征服吧。请相信我们，就像相信上帝一般。绕过困难只能解一时之忧，既然遇上了，那就迎难而上吧。

　　薇薇安夹紧马肚。莱茵载着薇薇安稳稳地跨过前方的溪流和巨石。茵茵绿草吻着从它身上踩过的马蹄。

　　风息梳理薇薇安的长发，它会记住这里曾有一位眼里有光，骑着白马的女孩儿来过。

　　查尔斯安静地给艾莲倒茶。他们在马场户外的庭院处休息。查尔斯问：“王女，您的伤……”

　　艾莲停住折扇，将其遮住下半张脸，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查尔斯，说：“这不是你该问的，查尔斯。”

　　查尔斯低头，他静静地为艾莲泡茶。

　　艾莲望着不远处草坪上空两只追逐的青色小鸟，它们互相追逐，欢快地进入林间。

　　比起看的见的，往往看不见的才是真实的。

　　鸟儿进了白桦林，她们将会面临生存法则。即使留在草坪上空，也可能会被狩猎的人一枪带走。
　　她们只能与命运交易。

　　艾莲抚摸掌前的风息，见到薇薇安的身影。
　　曾经她也如薇薇安般一腔热血，但就在密党犯下弥天大错时，他们选择推出最厉害的圣剑之女艾莲来承担血族的一切过错。

　　这些老不死们还把强弩之末的魔党们全杀了，表面上说着不能坏了血族一直也来的法则，背地里却干着这些见不得月光的事。

　　王女，呵，血族的保姆，密党的盾牌。一个忘却自我的傀儡，说不定魔偶都可以替代我。

　　月光女神，请让我解脱吧。

　　一阵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响起，一只淡蓝色女鞋落地，一位美丽的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菲莉优雅地走到艾莲身边，行了个礼，说：“咳咳，梵卓夫人您好。”

　　艾莲示意查尔斯给伊莱德夫人一个位置。精致的椅子被搬出来，菲莉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优雅地坐下，对艾莲微微颔首。

　　菲莉抿了口查尔斯倒的红茶，淡淡地说：“没想到能遇见梵卓夫人，真是神的旨意。”

　　艾莲点点头：“今天想带伊莱德小姐了解骑术，就先带她来了解马儿了。”

　　菲莉激动地说：“神啊，真是感谢您。让我们薇薇安有机会学习骑术。尊敬的梵卓夫人，薇薇安一直都对骑术感兴趣，只是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教她。感谢神的眷顾，让你们相遇。”

　　艾莲刚想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

　　薇薇安刚出白桦林就见菲莉在艾莲身边。她立刻把马儿丢给塞勒，都忽略了塞勒的打招呼。

　　她急促的踩着草地，跑向艾莲。

　　薇薇安停在艾莲身前，气喘吁吁。她的眉头紧蹙，脸上还有运动后的潮红。

　　薇薇安重重地说：“妈妈，你怎么来了？”

　　“神啊，真是吓我一跳。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菲莉惊讶地一手捂嘴，瞪大双眼见着自己的女儿，说。

　　艾莲淡淡地说：“伊莱德小姐，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喜怒不形于色。你太让我失望了。”

　　艾莲收起折扇，优雅地挺直背部，双手放在腿上。她直直的看着眼前无措的少女。

　　薇薇安有些委屈地忍着眼泪，颔首行了个礼，说：“亲爱的妈妈，我很高兴见到您。”

　　“噢，尊敬的艾莲老师，我真是对我刚才无礼的行为感到无比的羞愧，我愿接受一切惩罚。”

　　菲莉听到艾莲的话，吓了一跳。但聪明的女儿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听见女儿的道歉，菲莉暗暗地观察艾莲的态度。

　　艾莲展开折扇，放在胸前慢悠悠地扇着，淡淡地说：“今天就到这吧，请伊莱德小姐务必反省刚才的行为。既然要做夫人，那就要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保护自己的家庭状况。”

　　薇薇安点点头，行了个礼，说：“是的，艾莲老师。”

　　菲莉见艾莲原谅了薇薇安，便起身，对艾莲深深地行了礼，说：“感谢神能让薇薇安遇见耐心的您，梵卓夫人我会提醒薇薇安时刻记住今天的事。”

　　她们道别。

　　菲莉带着薇薇安回到马车。

　　菲莉严肃地说：“宝贝，你知道一位夫人的表情不仅会透露她的处境、她的丈夫对她的态度以及她所在的家庭的状况吗？”

　　薇薇安第一次真正地听自己的“花瓶”母亲严厉地说话。

　　薇薇安点点头。

　　菲莉望着车窗帷幔外面的白桦林，说：“曾经，我也骑着最快的马儿在森林间穿梭。但，再强的鸟儿都是候鸟，终会归家的。”

　　菲莉转头注视着薇薇安，说：“我亲爱的孩子，我们的家需要你的牺牲。我也不想我的宝贝成为别人的装饰，但自从女性必须教育后代，我就知道不是每个女性都会帮助女性的。”

　　“你知道的，我们的好邻居格林夫人。她的大女儿菲欧娜·格林小姐因自己的丈夫暴力想离婚。可是，格林夫人却责怪她不经打，惹恼了丈夫。格林夫人还给她寄去补品，让她补好身子，生个孩子。”

　　“我亲爱的宝贝，你这辈子最大的机会就是明天的舞会。在那里，你可以自己选择婚姻对象，并了解他。也试图……让他……也……了解你……尊重你。”

　　说到最后，菲莉已经拿着手帕抹眼泪了。

　　薇薇安想：嗯，明天你会把你的女儿打扮得漂亮优雅，双手把她送给别人。

　　马车悠悠晃晃，渐渐没入小径的尽头。

　　“王女。”查尔斯提醒一直望着马车的艾莲。

　　艾莲合上折扇，说：“明天去薇薇安的联谊舞会。”

　　“是。”查尔斯低头行礼。

　　清冷的月光照着空着的座椅，影子都印着座椅华丽的花纹。夜间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风息着吞吐一整座白桦林。

　　“老白狼呢？”艾莲悠悠的问。

　　查尔斯给艾莲戴着手套，说：“去了东方。”

　　艾莲叹了口气，说：“会回来的，这可是他的家啊。”

　　“我们这些强盗。”艾莲喃喃地说。

作者有话说

　　意不意外，我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