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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香鼎阁惨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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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岁很讨厌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打量,于是一个挑眉瞪了回去。
男人不以为意,撇见他腰间的牌子,咂咂嘴,说道:
“你就是那个迟家的迟岁是吧,果然有几分姿色,难怪能迷得世子神魂颠倒。”
听闻于此,迟岁明白了:
“你是王府的人?”
“哼!”
结果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两声就离开了。迟岁一咧嘴,轻声道:
“有毛病。”
不过现在有事在身,也不是找麻烦的时候。他推门进去时,发现刘大夫正在擦拭脸上的汗,一个医侍在一旁侯着。
“嗯,你小子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刘大夫放下汗布,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
迟岁好奇地问:
“刘爷爷,刚刚那个胖子是谁啊?”
“哦,他呀,是禄王府的大管家,姓马,叫马大鑫,来找我做推拿的。”
“他这么大一个块头,还指定了找您啊,您岁数也不小啦,受得了累吗?”
刘大夫无所谓地摆摆手:
“毕竟他也是禄王身边的大管家,还是不要交恶的比较好。”
旁边的小徒弟估计也是心疼师父,便抱怨道:“什么大管家,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奴才罢了。”
刘大夫皱眉: “诶!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王府的人。休要胡言,小心叫别人听了把柄去。”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迟岁:“我那边有个病患,骨头移位了,爷爷说找您才有办法。”
“哦,是吗?带我去看看。”
可能是医者都重视养生,虽然老爷子一把年纪了 ,可也还是步伐稳健,走路带风。
当他见到迟詺那双惨不忍睹的脚后,也微微颦眉:
“这是那家的孩子?缠足就缠足,居然这般狠心?”
迟爷爷:“就是我那三侄女的孩子。”
刘大夫摸了摸胡子,满脸疑惑:
“是她,她不是学她长姐留家中吗?这样有野心的女子……不该如此对孩子吧。”
“谁知她心中如何想的,老家伙,你能给他正回去吗?”
刘大夫只端详了片刻,便说:
“这倒不难,他年岁小,骨头软,且尚未长成。正回来以后,休养个把月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
“还有何问题?”迟岁见他支支吾吾,追问到。
“就是,如果正回去了,他娘亲要是闹起来……迟家三姑奶奶的名声,老夫也是略有耳闻。”
迟岁心想,原来是担心医闹,于是他将心里的想法合计了出来:
“事已至此,不知道两位爷爷愿不愿意撒个谎?”
………………
最后,脚掌的骨头都给正了回去,抱出来的时候,小家伙正在昏迷中。
在外等候多时的三堂姑迎了上来,伸手要抱,被迟岁挡了下来:
“刚诊治完,还要照看几天。”
估计是觉得自己有点理亏,三堂姑也没有说什么。她向迟爷爷福身,问道:
“见过三叔,敢问詺儿的伤势如何?”
迟爷爷长相本就消瘦、黝黑,私下没少被人起什么“黑山羊”的外号。加上一身后天武者的修为,以及多年动刀的淡然。
板起脸来,确实有点吓人。
只见他双手背在后面,缓缓道:
“伤势可不容乐观!”
“那詺儿的脚不会?”
“双足是保住了,可以后就不能再缠了。”
“什么!?”三堂姑惊呼出声,“怎会如此!那这孩子以后真的不能缠足?”
迟岁诧异于,她此刻居然还想着这个,不由得有几分心寒。
迟爷爷继续说道:
“瓷片割坏了他足底的脚筋,好不容易接上的,如果再动,估计就要残啦。”
“那……那……这”
一旁等候的刘大夫及时助攻:
“是啊,老夫刚刚也诊断了,这双脚,是万万不可再动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是迟岁刚刚说的主意。虽然不高明,但也是够直接的办法。
希望这个三堂姑还有点人性,在残废风险与缠足面前做个决断。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最后,三堂姑默许他将迟詺抱走。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冲对方道:
“三堂姑,烦劳记得把青词派过来照顾,还是习惯的丫头比较好!。”
迟岁将詺儿抱回了自己院子,云兰无聊的坐在桃树下发呆。见他回来,便凑上前来,望着怀里的小孩道:
“他怎么样了?”
“没事,问题不大,休养一两个月就好了,等会儿有个叫青词的姑娘来,你带她进来就是了。”
云兰点头答应了下来。
迟詺现在正在昏睡中,迟岁将其放到床上,由于是夏天,不用盖太厚的被子,免得捂出汗。
没多久,青词便赶到了,她福身道:
“岁少爷,奴婢到了,这里交给我吧。”
“好好注意他的伤口,不要让他发炎,多给他翻身。另外……你脸怎么了,她们打的?”
迟岁回过头来,青词脸上的两个红色巴掌印,闯入他的眼帘。
平日里,这些家族的主人处置奴仆,是很常见的。对他们来说,挨两巴掌也算是轻的。
有的人家缺钱了,会特意贩卖自己的奴仆,补贴家用。
有的更过分的,为图长久,就让奴仆们结婚生子,专门做人口买卖。
面对迟岁的目光,青词怯懦地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不痛,太太打的轻……”
迟岁叹口气,将一瓶外伤药递了过去:
“你有什么事情记得与我交代,在此处要宽松些,不必拘束。这一两个月,你就待着这里照顾迟詺,先不用回去了。”
“是。”
说起来,青词算是他认识的比较早的丫鬟了,他们年龄相仿。
青词五岁时家乡遭了灾,被人牙子卖到了迟府。
一开始就做些洒扫的活,见她伶俐漂亮,管家的大伯奶奶便准她识字,带到身边教养。
后来她愈发出落的美人模样,后宅里议论声四起,都说是老太太养来给迟大公子做通房的。
就连迟越那家伙都信以为真,有一天喝了点酒,居然胆子一壮,就叫青词去房里,想要轻薄她。
结果哪曾想 ,青词反抗激烈,事情闹得动静不小。
大伯奶奶脾气与其夫相似,虽然严格,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将迟越训了一顿后,把青词调配到了迟詺身边。
这丫头做事情干净利落,心地也好,才带了一年,迟詺就特别黏她。
回到仙安堂以后,迟岁帮忙打了一会下手就收工了。
就在他准备回家之时,街面上突然传来了骚动。
不少人拼命地从迟岁身边跑过,纷纷背后有什么猛兽一般。
迟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旁边一个人,问道:
“怎么回事,你们跑什么?”
“迟……少爷,快跑吧,死人啦!香鼎阁死人啦!”
说完,对方挣开迟岁的牵制,慌乱离去。
听见那边杂乱的声音,迟岁有些好奇,逆着人流跑了上去。
此刻已是傍晚,光线不好,街边的商户也陆陆续续点上了灯笼。当迟岁急匆匆地赶到香鼎阁时,此处已经是一片狼藉。
按理说这个时间,本应该是香鼎阁最热闹的时候,现在却是乱作一团。
大堂内,所有桌椅屏风,几乎无一幸免 ,全部缺胳膊断腿地散落一地。
最恐怖的是地面上躺着好几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迟岁跨步走了上去,伸手去探脉搏,心中一沉:死了!
接连几人都是如此,唯有一人,还剩有一口气。迟岁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先止住了对方的血,希望救援的人能早点赶到。
这死的几个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谁敢怎么大胆!?
此时迟岁也注意到,对方身上的伤口,看上去不像兵器所伤。
就在他打算凑近仔细检查时,突然楼上传来惨叫声:
“啊!”
还有人?
迟岁使出轻功,跃上二楼。直面望去,面前这间雅座门大开,一只巨大的黑獒,正咬着一个人的脚往外拖。
定睛一看,被咬着腿的家伙,就是世子身边的那个小厮。有几个身影正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拼命拉住小厮,迟越居然也在其中。
不用多想,迟岁已经明白,定然是王公子的黑獒发了狂,他们又制止不住,导致了这样的惨案。
眼下也不是问责的时候,要是这狗杀疯了,那才是真的惨剧。
迟岁的余光瞥见了地上的木棍,用脚挑起,冲着房里的黑獒就打去。
这蓄力的一棍,直接狠狠地敲打在狗屁股上。
黑獒吃痛,松开了口。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小厮,在几位公子哥的帮助下拽回了桌底。
大概是用了内力,这一棍子直接让黑獒尿了,同时,木棍也承受不住压力,咔嚓!断成两截。
要是普通的獒,估计直接下半身瘫痪。可这家伙居然还能动弹,就后腿变成了跛子。
当然攻击速度也因此慢了许多。
迟岁轻松地躲开了黑獒的扑腾,一脚踢中狗头,黑獒往右倒了几步。
那家伙甩甩头,继续朝他扑过来。
见状,迟岁捡起地上散落的物件,往它头上招呼。虽然伤害不大,可架不住频繁,没多久黑獒身上就挂了彩。
在黑獒后腿受伤的情况下,迟岁在其面前滑溜地像条泥鳅。
可这孽畜却像是钢筋铁骨,怎么打都不见慢下来。
眼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迟岁依旧完好无损,黑獒急了,攻击愈发猛烈起来。
迟岁手上没有武器,城中不准私带利器,当然表面是如此。之前贴身的匕首也送了人,他暂时没有不近身诛杀此獒的能力。
期间,这獒挨了一掌依旧无碍。就在他吸引着黑獒的注意,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时。
原本躲在桌子底下的几个人,居然这个时候跑出来添乱。
“老弟,哥来帮你!”
首先出来的迟越,他仗着跟府中的客卿学过几招,居然就敢捡起一条桌腿,朝黑獒打来。
世子和另外两个人也不甘示弱,估计是见着黑獒追逐迟岁这么久,连衣角都没碰到,于是产生了莫名的信心。
“迟少爷,我们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迟岁空闲之余,瞥见王公子贴着墙,灰溜溜地往楼下跑去。
自己的狗惹出来事,居然第一时间想着自己开溜。
如果是其他几个人只是缺心眼的二世祖,那他就是焉坏的家伙。
迟越几人的加入,并没有起到什么好的改变。反而使得本就狭窄的空间越发逼仄起来。
几个人手上的“武器”还没有打到黑獒身上,就被简单地扫了出去,听到沉闷的撞击声,迟岁清楚,这几人接下来几个月都是有罪受了。
“哎呦……疼死我了……”
黑獒没有再继续追击迟岁,反而是停了下来,抬头在空气中嗅了两下,扭头就跑。
就连躺在一旁的几个人,它都没有正眼瞧过。
看它追去的方向,赫然就是王公子逃跑的路线。
虽然后腿受伤,可獒的速度依旧快过人类。刚刚跑到一楼的王公子,回头一看,獒犬就已在身后不远处。
此刻,他离大门还有不短的距离,只能慌慌张张地绕开楼梯,朝后院跑去。
迟岁站在栏杆边,暂时没有打算下去的意思。
他看着王公子不复平日里的风度翩翩,灰头土脸地敲打着通往后院的门,目眦尽裂,惊恐不已。
“快开门,你们快给我开门。”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部分食客与香鼎阁人员,情急之下都躲到了后院。
现在王公子一拍门,门后的众人开始争执起来。
“要不放他进来吧!?”
“不可,万一那畜生也跟着进来的话,那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命呢?”
“不可以放他进来!”
这些七嘴八舌的人,都是持反对意见者。
当然也有赞成的人,
“依我看,还是放他进来吧,毕竟是大魏钱庄的少东家,万一死在这里……”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犹豫了,可门对面可不给机会犹豫。
王公子背靠门,眼看着黑獒越来越近。他疯狂地拍打背后的门,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王八蛋,快点开门,我要是出了事,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快开门!”
“不可以开门,想要我们给他陪葬吗?这畜生本来就是他搞出来的。”
“快开门,我求求你们了。”
他的叫喊声从怒骂变成哀求,可后门却纹丝不动。
黑獒在他面前闻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猛地扑了过来。
这么短的距离,王公子根本来不及躲闪,他被一口狠狠咬住了左肩,就像一个木偶一般,被甩来甩去。
哀嚎声穿透房门,听得门后的人毛骨悚然,有人害怕地吞了口唾沫道:
“反正……事已至此,法不责众,我就不信王老板会对我们这么多人做什么?!”
没一会儿,哀嚎声戛然而止,王公子不知是死是活地被丢到一边。
迟岁看完了戏,也该下场了,就在此刻,发疯的黑獒似乎闻到了什么东西,愈发狂暴起来。
强大的前肢不断拍打着后门,没两下,后门便已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