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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宛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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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楚宛愔-”
“楚宛愔-”
......
他的声音逐渐被落雪掩埋,马蹄绝尘,垂鞭直拂,慕渊成飞奔而行。
“雷金,继续-”
狄洪声未落,远处海虞将领飞矢投来。
雪骤变大,逐渐掩住眉睫。
大夏兵被勒令停止攻城,而津兰城卫却专注攻击慕渊成,虽分别不出人与雪,但流矢命中十之有三。
“咳—”
卡在楚宛愔咽喉的假死药被下坠的速度逼出,她一眼望下去即将要落地,慕渊成破坏的是悬挂绳梁的机关,比垂直落地要缓。
“快,拉住我的手。”
虽假死药让她失去知觉,长时间悬挂免受疼痛,但楚宛愔身体因寒冷动得僵硬,食指摸索半天,才勉强勾住那人的手臂。
“咻—”
慕渊成左臂中箭。
“拉住我,快—”人单手把她抱起,迅速掩护,左肩又中俩箭,“抓紧......嗯,宛愔,受苦了。”
猎猎寒风杀气高,两人一马,在朔雪中飞驰。
背后所有的冷箭,都对准了他们。
“慕渊成。”
“嗯。”
“慕渊成。”
“我在。”
人身体冻发抖,因雪路颠簸险被马匹摔了出去,慕渊成左臂护在她腰腹上,鲜血滴下,染红白色的裙衫。
“刚才以为我快要死了......但想到死前见到你,觉得还不错。”
......
慕渊成与楚宛愔到达安全位置后,大夏兵开始继续攻城。
叶耶城虽然是津兰旧都,但地理环境恶劣,几次自然之力便已损坏七七八八。狄洪如此造作,是留时间撤兵,而非想死守叶耶城。从战略重要性来讲,它远不如瓦城。
“攻城-”
“攻城-”
“攻城”
......
接连胜仗,大夏士兵越战越有气势,不一会儿便攻到箭楼,津兰残兵无意苦战,不是落荒而跑,便是弃甲丢械。
“小舒王,好像是反向空城计。”
慕渊成负伤不能前线指挥,只能让军中大夫边帮他疗伤,边听各方报告军情。
“叶耶城的津兰兵早就撤离了,城中只剩老弱妇孺。我们大概不能继续打下去。”
他同时收到赤谷的战报,罗广,张可力带队速歼敌五千。
虽胜,但数字却大有问题。
此役中,狄洪投入最大消耗最多的便是瓦城困战,他于赤谷阿善盟只是搅乱局势,方便撤军。
【2】
“小舒王,您该去换药了,这里有奴婢呢。”
巧然以为慕渊成睡着,轻拍他的背未落伤处,他虽有困意,但未睡。
因慕渊成执意攻城,与海虞武士生了嫌隙,虽楚宛愔救回,但此前屋内被人占着,根本不让他进入。
“你们小姐还没醒,我再等等吧。。”
“殿下对小姐称呼怎么老是变啊?”巧然下意吮着食指,“楚宛愔,宛愔,小姐名字不连名带姓也挺好听的啊。”
......
慕渊成思考良久,他虽称呼过“宛愔”,但可从没有当在巧然面,这鬼丫头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听黑鹰说,殿下也不能陪小姐许久,等下张先生和海虞其他的人就要到了,那么殿下可得好几天才能见到小姐了......不如殿下当着众人面叫小姐的芳名。”
楚宛愔还是昏迷,巧然居然有心思开这种玩笑......不对,这话估计是别人教她讲的。
“小舒王殿下-”
转身,张可力已在屋内,后面还跟着海虞洲的兵将。
还有一人,慕渊成在人群中识见了他,他也予以目光相视。
“殿下有伤在身,且军中大小事务还需您处理。大小姐就由我们照顾。”
对于海虞籍人士,问候楚宛愔在先,而即便是赤谷的紧急军报也须延后。
“我等她醒。”
海虞将领听到这话,左右互看,他们私下估计也交流过,默认这婚约是假的,不成立的。
“她现在需要大夫,小舒王会治病?”
一英朗高大模样还算俊俏的男儿站出来问道,他叫容献,出身海虞贵族,与楚宛愔青梅竹马长大,早于她有意。
“容小将军,莫要多言。”张可力呵斥道,“对于小舒王殿下营救小姐,老爷十分感谢,要我转达。”
张可力说的老爷大概就是一开始失踪了的傅锦,人从洛海回来了?
“咳,咳-”
屋里有轻咳声,巧然站在床边看见楚宛手指微动,大概是人已经醒了。
“小姐-”
巧然的位置于楚宛愔是个死角,而她醒来第一眼看见到人是慕渊成。
“小舒王,又一次死里逃生,第一眼见到的是你,嗯,还不错。”
慕渊成身着便衣,即便包裹得严实,但头额手臂都缠着绷带,都是为护着她受的伤吧。
“楚......宛愔,你没事就好。”他还是喊的全名。
俩人目光从自然交视忽然变得尴尬,瞥向别处。
“容献,好久不见。”
容献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下报,一刻都不拖延。
“阿愔,等你伤好了,回海虞嫁我可好。”
楚宛愔看向慕渊成。
“听说陛下给了小舒王定了俩门亲,阿愔要嫁俩个男的也不过分。在外,小舒王身份当然更尊贵,在家,我就与小舒王平起平坐。殿下,您应该没有意见吧?”
慕渊成笑了笑,指指床上的人,道:“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3】
“你们看到刚才出来的人没有?”慕渊成离开楚宛愔的房间,问看门的侍卫。
“回殿下,未有看到。”
张可力随之也跟着出来,见慕渊成匆忙找人,询问是什么情况。虽然人是他带来的,对利害关系而言,慕渊成还是未有透露真实身份。
“刚才那名蓝衫少年可是跟张先生一路的?”
“说是小姐路上遇见的,赤谷一战,多亏此人在旁建议。小姐喊他......贺闻。”
慕渊成一怔,贺闻?他可不是贺闻。
“不知道为何他匆忙走了,若张先生见到他,请务必与我联系。”
慕赫听闻楚宛愔清醒,便也前来看看,但正好赶上海虞部下出来,场面一时很尴尬。
“她睡下了,父王还是白天来探望吧。我与你有事要说。”
“哦,好。”
他们现在驻扎在叶耶城,雪子连下了三日,未停。
慕赫与慕渊成找了一个偏僻的房间谈事。
“成儿,海虞尚武,极重情义,此次若不与海虞洲解释清楚,恐怕便与我们慕家生了嫌隙。”
“父王,不对。”慕渊成摇头,“生了嫌隙才是应当的,海虞此次投入巨大,我们若走太近,反而会招来祸事。”
慕赫也理解他这番心思,但是否走近,就拿你与楚宛愔关系来讲,避得了嫌吗?
“父王,陛下他......好像在叶耶城。”
“这个陛下,郑都估计已经炸成一锅粥,两宫太后到处找人呢。”
虽然赵禹吃喝玩乐啥也不干,但也不能说没就没了吗?
“我们的皇上是个极聪明的人,佯装被摆弄二十年,也有一定的气性。”
慕赫自然不信赵禹表面营造昏庸无道的形象。皇上虽不勤上朝,但次次能四两拨千斤轻松把朝中大事点拨透,这是何等修为!
此次晋边战事,让海虞与慕家兵力结合,拟姜璇兰为后钳制姜家,孤立通敌的韦家,便产生奇效。
“不管陛下有什么计划,我们还是先确认他的安全。叶耶城下危机四伏。”
【4】
“阿爹,阿爹。”
楚宛愔又做了恶梦,她身子十分虚,稍微动弹都是要命的疼痛感。
“唉,你......你不该走了吗?”
醒来,屋内除了俩伺候人的婢子,留守观察她状况的大夫,楚宛愔竟发现慕渊成还在。
“我是来换药的。”
楚宛愔瞟了一眼,他所说不假,桌上摆着剪刀绷带,大夫处理完在旁椅子上打盹。他则因所敷药物刺激性太强,一时不好离去。
干嘛不换个大夫?这来回走动,不怕撑破创口,难以痊愈吗?楚宛愔暗里叹气。
婢子被吩咐先出去,大夫睡得香甜,不好打扰。
“其实,我是想过一会儿你估计醒了,跟你说句对不起,那时的状况我必须那么抉择......”
楚宛愔思考良久后才发觉他说的是攻打叶耶城一事。
“我理解,如果换位置,我也会下同样的决定,并且我相信你也会赞同的。”
慕渊成点点头。
“殿下,你不会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跟我道歉吧?”
“是,不管你是否理解,我都应当道歉,毕竟那时我是决策者,给你带来了危险。”
“好吧。”楚宛愔浅叹一口气。
慕渊成眸光温柔,似星辰瀚海。虽然人受伤后变得憔悴虚疲,但也是顶顶好看的儿郎啊。
“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呢?”
“哈?你想听什么?”
“小舒王有事就去忙吧,看来你真的没话跟我讲。”
楚宛愔拉拉被子,嘴巴嘟囔着,显然是生气了。
“唉—”
慕渊成本欲走,未踏出屋内,听到这一声叹息,似乎察觉到什么,又折返回来。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楚宛愔,我心悦你。”
月光流动,照在床榻的姑娘漂亮的颅定上,人本微微缩成一团,听到那八个字,身子稍展开。
“唉-”
“为什么又叹气啊?”慕渊成疑惑。
“刚下吧,支支吾吾的,那就像个哑巴,现在跟人表白,什么表示都没有?”楚宛愔说完继续叹气。
慕渊成苦笑不得,问:“那什么算表示?”
“总不要靠那么远吧!”
“还有呢?”
“总得抱一下吧!”
“还有呢?”
“总得亲亲吧......”楚宛发现自己完全是被诱导了,立即住嘴。
她吞下假死药那刻就在想,如果有人会来救她,那个人是慕渊成,就好了。如果她大难不死还活着,睁开第一眼是慕渊成,就好了。
慕渊成要是听完还没什么反应,他就太不是个爷们了。她明示暗示还不够,都不要脸叫巧然出马了。
“你过来。”
“嗯,干嘛?”
屋内不冷,楚宛愔掀开被子只剩一件薄薄的单衣,半披着绒衫,赤脚跑来与慕渊成对峙。
慕渊成手肘一抽,楚宛愔微搭在他肩上,人欲提手顺势把她抱起,想到他身上多处箭伤,楚宛愔立刻躲开。
“你抱不动的......”
“为什么不信我呢?”
慕渊成一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那只受伤的手便侧到身后,人被轻松放到窗台。俩人衣单,任何行为都会变得更加亲密。她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双手环在人的脖颈,昂头看向他,眸光炯炯,明媚如歌。唇落在她莹润的唇瓣,是浅细温柔的吻,一点一点试探,加深,进/犯,将她带入。
......
今晚并无风雪,圆月高悬与叶耶城,椅塌上的大夫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人接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