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珑璁》柳桑晏

25、第二十四章：过招

　　【1】
　　“唉，那个是小舒王吧。”

　　天未亮，张可力与罗广路上相见，便一同去领吃食，两人年龄相仿且都是武将，相聊后也是相见恨晚。

　　“小舒王殿下......”罗广欲喊，却觉得不大对劲，慕渊成怎么从楚宛愔的屋出来了。

　　“两人公用一个大夫，殿下怕是去换药。”张可力连忙解释，“他们俩个都负伤，身体虚弱，不能干什么的。”

　　罗广不懂张可力心虚个什么劲儿。

　　“张先生，我要说这俩人昨晚没干什么，你信吗？”

　　人顿时抿嘴，白眼翻出天际。

　　......

　　张可力解决完早饭，要与楚宛愔汇报战况。楚宛愔清醒后不会晚起，一早便借着天光在门外煮茶赏雪，手拿一卷册子，这回不是闲书，是嘢琊草原军事战略图。

　　“张先生，坐吧。”

　　小姐总归是浪漫有心思的，此等荒凉之地还能找到新鲜酿制的米酒，与巧然围着炭炉双膝盖着毛毯坐立，炭炉上在烤橘子，糖糕，稻饼......等各类吃食。

　　“小姐，昨晚没发什么......大事吧？”

　　楚宛愔摇头。

　　“小舒王呢？”

　　“张先生有什么话直问吧。”

　　张可力与小舒王这些时日共事，不论其立场，他很是欣赏慕渊成的才干和决断力。但楚宛愔若真与他结合，那问题可就太多了，比如，楚宛愔真实的身份。

　　“小姐大概喜欢小舒王吧，小姐醒后的话未必太过直白，我听出来了，小舒王也该听出来了，这几天小姐是在等小舒王表白吧，如果他不主动，您也准备找她问了？”

　　楚宛愔不自觉看向窗台，嗯，窗好像没有关好。

　　“我与柔珂并不看好您与小舒王。如果被感情左右，影响到您的目标与判断，那海虞洲对小姐的辛苦培养则是徒劳，无效的。”张可力把与柔珂交流后的想法表达出来，“小姐，人天生需要爱与自由，可您不同，您生来就必须承担郑兴海虞洲的责任。”

　　这是张可力作为长辈语重心长的交谈，楚宛愔听后点头，她时刻都明白海虞洲于她，大于一切。

　　“而且......小姐，您并不是楚宛愔。”张可力决定继续点醒她，“您不能以楚宛愔的身份嫁给慕渊成。”

　　楚宛愔一怔，让张可力赶紧打住，驳道：“谁要嫁啊！我都还没做什么呢！”

　　张可力心中暗道：真的没有吗？

　　“张先生，你们觉得爱人该爱一辈子，而我觉得爱人应该爱当下那一刻。爱该是轻盈的，让人欢愉的。心痒了就去撩，撩到了就立马上手，腻味了就说清楚，当弃则弃，说走就走。”

　　这......张可力突然担心起慕渊成来。

　　楚宛愔也心里委屈，她什么都没干呢，爱情路上就要被拖后腿。

　　她未必不能接受善意的劝诫，之前也努力保持清醒克制，可爱就是爱，不受人为控制的。

　　知慕少艾，慕渊成于她就是少男少女非常纯粹的悸动。她觉得美好，想抓住，想靠近，想亲密。她从未逃避承担责任，可她也不是灭人欲的圣女。

　　她如果死在火场了呢？如果死在叶耶城呢？

　　未来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把握当下才会减少遗憾。

　　而且凭什么一定她被耽误搞事业，就不能是慕渊成被骗心骗/身输得一败涂地，她拍拍屁股愉快跑路吗？

　　“小姐，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要不，那天找小舒王聊聊吧。

　　楚宛愔只喜欢看杂书，名家典籍偶尔才看，张可力此前还担心她学问不够，现在可愈发觉得她是会的太多了！都用来怼他了。

　　【2】

　　因楚宛愔失踪和受伤，海虞大小事务被积压，与张可力谈话至晌午还未结束。

　　“抓捕狄洪？谁的主意？”

　　“风云骑十三盟。”张可力答道。

　　十三盟其实是独立于风云骑的联盟，人员关系盘根错节，不受海虞洲直接管制。但闹了不下十回，依旧没有分家。

　　“他们有消息说狄洪俩日后会回到叶耶城，与重要人士见面。”

　　“十三盟不是从不分享消息吗？记得有一次他们宁可把消息卖给图南人，都不愿意支会我们一声。我们居然买了图南人低价买入的兵械。”

　　“那是商贸往来的，十三盟不满既您的强硬手，又接受不了我们拟定的利润分配，宁可给他人作衣裳。这次透露消息，大概知道我们在叶耶城，方便行事。”

　　楚宛愔少年出道，安内的第一战便是斩杀十三盟原首领。十三盟聚集各方人士，构造并不单纯，又逐年扩增，楚宛愔不敢重用，比起让其羽翼丰满能够独当一面，不如培养忠实的走狗。既然当不愿意当走狗，就放出去做流浪狗，楚宛愔完全接手海虞事务后，不断打压排挤十三盟，矛盾越发加深。

　　“要柔珂姑姑打听一下，十三盟有没有叫窦月娘的人？”

　　张可力知楚宛愔被绑一事，柔珂翻遍嘢琊草原，也没找到偷尸人的下落。如果是十三盟倒是好解释，灯下黑，柔珂不会自查风云骑的卷籍。

　　......

　　“殿下，有事相报。”

　　另一边，慕渊成也与罗广在商议战后事宜，统计现人员部署等。

　　柏夜环顾四周还有旁人，慕渊成便先暂停会议。

　　“右司谏徐崖大人来了叶耶城，他说等你忙完，晚上要见上一面，商量和谈之事。”

　　本听到徐崖来，慕渊成以为是寻赵禹下落。万万没想到是和谈。

　　徐崖是反战派，且被指派处理淮西灾情。看样子，这么打下去，大夏本土定然不堪重负，分崩离析。

　　柏夜一脸忧思，看来话没讲完。

　　“探子来报，还有一个人，也出现在叶耶城，太傅韦征，徐崖大人说自己是奉旨来的，韦大人则不得而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和谈必然是基于大夏整体大局的考虑，而此战事，投入最多的是海虞洲。当怎么与楚宛愔和张可力说呢。

　　他现在拿下了津兰不少重要城镇，大夏若收下管制，无力也无无心。可若并入海虞的土地，那不便是潜在的威胁，海虞洲有自保能力，也还有余力，若一直扩大势力，还会听命于夏帝？

　　他与楚宛愔，这一刻相拥，下一刻相杀。

　　【3】
　　“我记得好像是这样。”

　　楚宛愔在院中手指比划，容献在一旁练习。慕渊成走入庭院中，见到的都是海虞人，那一排异样的目光，显然，只有他是多余的。

　　“容小将军说要在庭院搞全羊宴，羊子膻味重，就不留小舒王了。”

　　他好像也没说要吃，只是和谈一事他该叫张可力，或者楚宛愔。

　　“你们在做什么？”

　　容献收剑笑道：“刺杀狄洪，为宛愔报仇。哥，亲哥，你会剑吗？要不我们比划一二。”

　　亲哥这称呼......慕渊成想起一女二夫，他做大，容献当小的玩笑了。

　　“刺杀狄洪，该是玩笑，还是？”慕渊成看向楚宛愔，这决定有些无厘头，肯定不是她的主意。

　　“被吊挂那么久，当然要找狄洪出气。怎么？我被欺负了，殿下就这态度？”

　　看到楚宛愔如此刚小舒王，众位海虞人心里美极了，纷纷跳出来帮腔。

　　“小舒王殿下，作海虞洲女婿呢是不可以怂的？”

　　“阿愔，嫁人不能嫁怂的。如果以后受了委屈，还是跟我们说，我们替你出气。”

　　“殿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上次说你做大，容献那小子作小，你怎么还不如一个妾......”

　　......

　　容献一时不知该兴奋慕渊成被群体言语攻击，还是苦恼被比喻成妾。

　　楚宛愔挑眉看向慕渊成，一脸高傲，自然是她默许，部下才能如此开玩笑。

　　“我记得狄洪的剑法，若要练习，可以一起上。”

　　不仅群攻，还可以群殴，容献更兴奋了。

　　“喂喂，你们不要胡闹啊。”张可力又出现打圆场，这些家伙手脚不知轻重，真把慕渊成揍了，可不好交代。

　　楚宛愔现在是心眼坏纯想看热闹，但亲疏有别，他们被揍了，是小舒王武力超群，更爱了。小舒王如果被揍，两人闹上别扭，还不得楚宛愔去哄。

　　“张先生，没问题的。”

　　【4】
　　“阿献，接剑。”

　　旁边的楚凌丢来自己的佩剑，刀身如镜，锋利无比。

　　“狄洪习的是双刺，这里没有，我拿俩把短刀代替，宛愔，霜玉刀给我。”

　　“接着！”

　　楚宛愔摸摸腰带，她好像习惯了随身佩刀。她丢完刀，被容献拉到另一旁。

　　“阿愔，你跟我们站一起。阿愔你可不能出手，我们谁打的过你......”话未说完便被狠狠瞪了一眼。而这一切收入慕渊成眼中，容献发觉不对，立马找补道，“怕你打扰小舒王啊，那我赢的多没意思，哦？”

　　“她会武功？”慕渊成还是听见了。

　　“我与容献师出同门，他习了实战，我会招式，能简单口述，还可以吧。”

　　慕渊成从身姿力量感来看，看不出她是习武之人。但既然懂招式，这些时日的扮柔弱是几个意思！

　　“动手吧！”

　　慕渊成出双刀，双臂外旋上举，勾手压腕，刀背贴身环绕，均刺向容献的胸/部。容献轻挑起慕渊成的双刀，身往外屈，一个翻身，剑身后刺连击。慕渊成收刀，腾空成平飞状击腰腹，出刀迅速，容献剑不敌刀，险遭擦伤。

　　容献再战俩轮后崩溃，直接败阵。

　　慕渊成与楚宛愔一样有对武功招式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楚宛愔只觉他模仿的速度不太对，狄洪出招也不够狠，是带着巧劲的，或者习武人练到一定程度的疯疯魔。他刚才过分规矩。

　　“容献武功招式单一，变换不够。换任安行再打一局，小舒王没意见吧？”

　　任安行是海虞洲边防参将，突然被点了名，耳朵凑近，楚宛愔叮嘱他说了些什么。

　　“嗯，知道了。”

　　慕渊成左移步，闭眼，回响那人对打的场景，他现在耍双刀渐入佳境，刚才只能模仿十分之三，现在大概能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