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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副科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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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昨天下班,两个魔头都没有交流一句,各做各的,就连怜雅姐回来后,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而我仔细分析了下争吵的源头、开始、过程以及结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必要啊,小学生为了颗糖打架斗气最多过半天就和好了,咋的两个成年人一大清早跟见了血仇似的,走路都要间隔五米。今天出门该翻翻黄历,偏偏史无前例不堵车,提前半个小时到岗,出去吃早饭吧时间不够,不吃吧又无事可做,犹豫之际便见他俩一前一后进来,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我好冷。
“哈喽哈!明天是快乐无比的周末,今晚上一起去吃大餐吧!”怜雅姐横空出世炸来一道。呵,一道小烟花怎崩得了万年冰窖,我抱着热咖啡冷哼,估计怜雅姐也救不了场了。
怜雅姐似乎察觉到自己分量不足,化不开两个冤孽之间的冰河,嘟着嘴跨过科长用红油漆画的“三八线”,拖行李箱一样连带轮椅把我拖到她位置上,摊开口袋一起吃早点。对于科室里种种随便,我逐渐习以为常,配合怜雅姐受委屈的步调,一字摆开拿出来的食物——油条,炸肉饼,煎饼果子,烤肉丸,鸡排三明治,油炸臭豆腐,皮蛋瘦肉粥,油茶,豆浆,三合泥。
给我五分钟把昨晚的清空,不然会增添心理阴影,再也不敢碰这些吃的了,怜雅姐,你不怕痘痘不怕长胖也该有个限度,我的羡慕嫉妒恨无处发泄啊。
深吸一口气,吐纳身自在,美丽新世界,胀死总比饿死好!挽起衣袖大干一场,准备舍命陪君子横扫一桌子“柔嫩肌肤”的大敌,背后幽幽传来死人般的冷声:“臭豆腐,油茶,三明治给我拿来。”
本想一甩手不理,可一股仿佛骷髅毫无生气的白骨手指捏住后颈的感觉袭来,自我释然忍一时风平浪静,听话的毕恭毕敬呈给科长。她搭手抽出臭豆腐的盒子贴上事先写好的纸条,下令传给“三八线”外的钟峰,我乖乖的递给了他,而后回到怜雅姐身旁小声吃东西。
“中秋,麻烦你。”坐下两分钟,钟峰盖了一张纸条在那盒臭豆腐上,总算愿意交流了,就当和事老吧,我傻傻跳到中间做起中介。
喂,合适点吧,一传一送我傻站在中间做人肉邮筒半个小时了,臭豆腐都给你们玩坏了,上面贴的便条都能论斤卖了。怜雅姐打着饱嗝吸着豆浆无奈的同情我,从她的眼神我能解读出,不仅仅是沦为现在这般被忽视的境地,以及就在我被使唤的期间,怜雅姐竟把剩下的早饭一粒不剩的扫光光,而我只能对着手里来去自如的臭豆腐欲哭无泪。神啊,请帮我消灭这群没良心的妖孽吧,日后定当天天香火兴旺,人流不断。啊,人流,黄花大闺女的怎么能说这个词,各路神明别放心上。
“外派时间到,开工。”科长若无其事的念起今天的工作计划,我呆愣在原地,手里捧着她抛来的三明治,连人带物的被钟峰拖出办公室。人权,我的人权在哪里!作为公民我知道自己的权利,我要起诉,我要抗议!对了,我不是美国人。
一路将愤恨发泄在三明治上,三下五除二吃个精光,舔手指才反应过来问钟峰吃早饭没,虽然问的假惺惺,也算是客套话。他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习惯不吃早饭。之后随他在几个楼层间来来往往打招呼,做事,发现年轻女孩儿见到他,个个笑靥如花,小伙儿跟他称兄道弟,连各个科室领导都会装起虚伪脸皮同他寒暄。人才啊,前途不可估量,只可惜,哎——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豆腐趁热吃。”
一晃眼到了中午,钟峰慷慨的请我到职工食堂点了大餐。有些方面我确实不擅长,但察言观色算是略懂,饭间,我一股脑把之前纳闷的事当做下饭菜告诉钟峰,看他做事利索,笑容可掬,难道科长的事儿就一点没放在心上,一点不影响工作?
正当他咽下嘴里的菜要回答时,身旁突地出现一位职业美女,丢下一句抱歉,借一步说话便把钟峰带走了。理解不了现下莫名其妙的状况,我老实的吃自己的饭喝碗里的汤,不过刚上来的一锅烧排骨挺不错,借他卡一用。
端上一盘热腾腾的土豆烧排骨,钟峰已回到位置继续吃饭。我装作刚才那位美女的模样说了句抱歉,借了你的卡,安稳的坐下开吃。
“你女友?”
钟峰笑而不语。
“你女神?”
又是笑而不语,略带鄙夷。
“那就是情敌了。”
愣了愣,钟峰一直用微笑代替回答,似乎沉浸在即将到来的乐事中。他放下筷子接着上一个话题说:“科长习惯别人给她台阶下。不过,我习惯拆台阶。”
看样子,杂物科未来几天没太平日子了。
午休完后,钟峰带领我处理下午的任务,经过他的一番规划、整理,科长乱七八糟的笔记理出一根明晰的线路,不到两小时搞定完毕。提前回到科室休息,一进门就见科长挤皱眉头,咬牙切齿的模样,早料到是她故意乱写笔记误导我们,好在钟大天才经验丰富,足智多谋,凭她那点小把戏,塞牙缝都嫌漏风。
我狠狠的得意了一把,可回过神发觉,办公室又变回冰河世纪,实在不利于心情愉快的工作。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竟出现了回声,暴风雨前的宁静。
“听说,中午某人请某人吃了饭,某人恬不知耻的蹭了某人一份烧排骨。”
用得着这么明显的隐喻么。
“我请的,有意见?”钟峰面不改色的拆台。
“哪敢有意见。只可怜身为掌事的,没钱没权唯有在空落落的办公室内,独自喝风哭泣。手下能吃香喝辣,自然心里安慰,你们不用有所顾忌……”
科长一个人有滋有味的演起独角戏,钟峰不时冷嘲热讽几句,为何我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她偏偏针对中午的“请客”大肆渲染自己的孤苦伶仃,好像我们故意亏待了她似的,钟峰也偏偏等她铺多少台阶他就拆多少台阶,根本不留情面。脸皮厚,果然非同一般,我完全忍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晚上我做东,可以了吧。”
此时一声惊叫,怜雅姐大张着嘴像金鱼呼吸时鼓动的鳃,她恨自己来晚一步,一脸哭丧的抱紧我,拍着后背不停安慰。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要跳崖的狼牙山五壮士。
“他俩隔了周末自然会好,秋秋用不着管,都怨我,这下……”
“既然要请客吃饭,干脆好人做到底,明天麻烦你加班打扫卫生。因为要随总经理出去应酬,恕我不能搭把手。”钟峰一改话锋,趁胜追击交代我“顺便”做点事,而科长一副找到台阶下,耸耸肩表示你活该的欠扁模样,现在轮到我张大嘴无处反驳。怜雅姐只好可怜的抚慰我,答应明天约会完会抽空来帮忙。
两个魔鬼找到待宰羔羊后,立马恢复至常态,有模有样的做起自己的事,独留我一人在风中凌乱,叹息世风日下,悔恨人间——沧——桑——
满满一桌的菜,见识过怜雅姐早晨的饭量后,相信墙上珍惜粮食的标语纯粹多余,连打包都不用。于是在我点头下,服务员才搁下心中忐忑,上了再加的两道菜。明明跟前盛残渣的盘子换了无数次,科长和怜雅姐还是饿狼扑食往自己碗里夹菜。怜雅姐随便吃,我愿意请,科长还真是不客气,钟峰算好的,像上次一样儒雅得体,筷子绝不越过桌子中间。
吃到差不多时,钟峰搁下茶杯,饶有趣味的说起明天做扫除的原因。我没停下“战筷”,像她俩一样边吃边听,我也要捞回一些本儿啊。
“下周一,杨茵音会来科室暂任副科长。”
杨茵音是谁?没来得及开口问,一双筷子突然啪的摔在地上,四周的人包括服务员都探头看出了什么事儿,好凑个热闹。我以为是科长使性子,抬眼一看她手上的筷子拽得稳稳当当,怡然自得的嗨吃,倒是一旁的怜雅姐双手抱胸,气愤难当的一屁股坐下生气,用责怪的语气反问钟峰,不是早就推掉了吗?真是死不要脸活不要命。
这个姓杨的不知何许人也,居然能把怜雅姐气得吹胡子瞪眼。钟峰解释道中午他跟那人单独谈了话,觉得可行。
“她就是一个见风使舵,拿杂物科当垫脚石的蛇蝎女人,为了升职就想回来混个‘书面职位’。反正我不同意,科长你看着办吧。”
原来“始作俑者”是中午见到的职业丽人,不过她的容貌确实能激起女人的嫉妒心,再加上“副科长”的头衔,定让其他女人无地自容。小小杂物科用得着安两个领导职位吗?想不通上面的人怎么想。
钟峰保留他的决定再次说道:“要知道,柳灵可是许可了的。不想知晓其中猫腻?”
柳灵又是谁?我怎么一个人都不认识,钟峰带头欺生啊。不过此人名字一出,氛围变得稍有怪异,怜雅姐仍然气鼓鼓的一言不发,钟峰不急不躁的喝茶等待结果,科长一反常态的抠下巴沉思,饭桌上剩我一人来回穿梭。
科长打了个响指,同意钟峰的决定,怜雅姐这下不高兴了,别过头静坐抗议。无奈坚持了五分钟,见没人理睬,嘟囔着回到餐桌打响最后一战。
分别时,怜雅姐简单告诉我席间提起的两个人都是营销三科的,详细的她不想说,说了脏嘴,最后,她要我明天保重,因为打扫办公室是为了迎接那个臭女人的话,原谅她无法前来相助。保重,秋秋,周一相见。
此时此刻,眼见他们分道扬镳,独留我一人在风中凌乱,感慨世态炎凉,抹泪人情——冷——漠——!吃我四张粉爷爷也就罢了,竟连一分力气也不愿施舍于我。哎,算了算了,回去洗洗睡吧。临走时,我只有一个心愿。
神啊,真的请你灭了这帮妖孽吧,还世间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