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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爹充满了男子汉气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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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没有透露过一句我来自西域,你为什么会知道?”顾无涯问道。
那双漆黑的眼眸似剑光般直指林千亭,留意着他的举动。
林千亭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透露了些什么,心下有些无奈。
只道顾无涯这个人坦诚得叫人忍不住放松,有时候看着傻呆呆的有时候又很精明。
不过好在这并不是个特别难回答的问题。
“你的马驹是西域特有的品种,还有你包袱布上的纹理中原可不曾有,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一一指出吗?”林千亭款款而谈。
顾无涯也对这个问题轻拿轻放,不知道是否信了林千亭的说辞,只道:“观察得真仔细……”
另一边,徐少阳跟着阿大又学了不少讨女子欢心的办法。
盘点着今天记下的诀窍,徐少阳观察着动作麻利地擦着桌子的阿大: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讨厌的不行,但也确实聪明。
觉察到视线的阿大起身看向徐少阳:“看我干什么?”
说话的时候眉目带着笑意,愣是让一张平凡的脸带上了一丝雅痞的意味。
看得徐少阳一时没回过神来。
“徐--大--少?看我干什么吗?”阿大又问了一遍,略微拖长声音的称呼使得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好不容易回神的徐少阳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痒的耳朵:“叫那么亲近干什么?你刚才是怎么笑出那么好看的!快教教我!”
这下轮到阿大愣住了:“我刚才笑得很好看吗?”
徐少阳难得恳切点头:“是,别藏私了,快教教我!我可以加钱!”
阿大回忆了一下,他确定刚才自己的笑没有任何深意,只是单纯的,因为徐少阳的呆样感到好笑而已。
“这样啊……关于笑,你要做到这几点,首先……”
不过无论有没有深意,都不影响他赚钱就对了。
良心一点都不会痛的阿大又拉了点相关的技巧开始教起了徐少阳。
……
在阿大后面跟了一天的徐少阳只觉得脑袋里被塞满了东西,以至于忍不住产生了,只要我想,我可以让所有人女人都爱上我的错觉。
“林掌柜!晚上不用把饭送上去了,我下来吃!”
徐老爹的大嗓门将徐少阳从妄想中拉了出来,效果比冬天的小冷风都好使。
“你个臭小子搁那儿傻笑什么呢!”徐老爹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倒霉儿子。
“没,没傻笑!”徐少阳立刻检讨了一下自己,就算他拥有了能讨天下所有女人欢心的本领,他的心里也还是只有挽柳一个!
要学着他老爹样子,从一而终!
徐老爹也没打算深究,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长板凳上,拍了拍桌子的另一侧:“坐过来,咱爷俩今晚喝点小酒聊聊天。”
“您今天怎么那么有闲情逸致。”一边顶嘴,徐少阳一边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徐老爹的身边。
听到这话就来气的徐老爹重重地拍了一把桌子:“是我就今天有闲情逸致吗?还不是因为就今天才逮到你小子有空!”
想到这几天自己确实因为挽柳老跑出去,徐少阳心虚地往他爹的水杯里倒水:“爹,你喝!”
徐老爹骄矜着,露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喝了一口水,只是还没咽下去就先吐了出来:“嘶--”
徐少阳顿时慌了神:“咋了,太烫了?都怪我,阿大,你们这里有啥凉的没有?”
看着儿子慌乱的样子,徐老爹心里一阵舒坦,努力平复自己被烫的皱起来的眉头,脸上一副扭曲的舒展。
“没事,嘶--没,没那么烫,大多点事。不要慌,就是我一下子喝进去了,没做好准备而已。”
徐少阳满脸的将信将疑,从阿大手里接过后院井里打上来的凉水就往他爹面前送:“爹,快含着。”
徐老爹就着儿子的手喝了一口冻牙的井水,鼓着腮帮子把水含在嘴里。
“唔无物唔。”我没事了。
徐少阳听不懂,但也不妨碍他继续管他爹:“别说话,继续凉着。”
徐老爹一口就咽下了嘴里的水,拍了掌桌子:“小兔崽子你都敢管你爹了是吧!”
徐少阳又把水杯怼到了徐老爹面前:“继续喝。现在不让我管,往后还要我给你养老送终,想的倒是挺美。”
不知道哪句话挠到了徐老爹的痒处,这个原本腰背挺直的北方汉子顿时气势就弱了下来,就像是被顺毛了般,老老实实地把水含进了嘴里。
含水之前还小声叹了一句:“管就管吧,反正也……”
后面的话近乎感叹,徐少阳没听清。
父子俩开饭的时候,客栈正好还有两三桌客人。
属于北方人的毫不避讳的洪亮嗓门在说话如交头接耳般低声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响亮,引得周围的客人都忍不住时不时偏头望向他们。
倒也不是觉得吵,实在是父子俩说话太可乐。
“爹,来干一杯!”
“你小子还是不是男人!这么小的杯子你装眼泪水儿呢!你管这玩意儿叫干一杯啊?”
“你个大老粗,真不知道我娘当初怎么看上你的!”
“你娘就喜欢我的男子气概!”
“得了吧,你真是什么都能往男子气概上扯,脚臭汗臭说是男子气概,喝个酒也扯上男子气概了。”
最后十分有男子气概的徐老爹,在喝了一碗充满男子汉气概的酒之后,就开始抱着儿子哭:“儿啊,我好想你娘啊。你知道我这个年纪的男人独守空房是多么,唔。”
后面丢人的话被徐少阳抬手给捂住了。
看着撒酒疯的老爹,徐少阳无奈扶额:“让你死要面子说酒杯是用来装眼泪水的……这里又不是北方,人又不会笑话你喝酒用小酒杯。”
已经喝醉的徐老爹自然听不见:“娘子,给我摸摸手。”
说着,还亲热地搓了搓放在桌上的酒壶。
“行了行了,别丢人现眼了,我带你上去。阿大,麻烦煮碗醒酒的东西上来。”徐少阳扛起了自家烂醉如泥的老爹。
喝醉酒的人比平日里要重些,承担着肩背上属于父亲的重量,徐少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到了能轻易扛起自家老爹的年纪了。
大概是难得这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了,徐少阳心情颇好地对醉酒的徐老爹说道:“爹,你儿子也长大了。”
徐老爹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眯缝起来的眼睛带着酒醉的浑浊又似乎是清醒的:“儿子长大了啊。”
“是啊,所以别总在外面叫我臭小子了。”
“臭小子长大了……长大了……如果哪天爹走了,你也别难过,爹是去找你娘了。”
长成的喜悦瞬间缠绕上了分离的忧愁,徐少阳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惶恐。
他从没想过没有他爹的日子。
但很快,徐老爹又发起了酒疯:“阿珍,你又漂亮了。我听说隔壁洛书宗的老头也死了?你可不能叫他骗了去,他年轻的时候就看上你了,你可要等我啊!”
被徐老爹闹得一下子忘了事的徐少阳无奈又认命地扛着自己老爹上楼:“不会的不会的,没人比我爹有男子汉气概,我娘肯定不可能跟别的野男人跑的。”
“嘿嘿,还是我儿子会说话。”
第二天一早,江南祝家的人就到了。
来人是江南祝家的大公子,祝温言。
江湖人皆知江南祝家的大公子温润如玉,待人亲厚,甫一见面确实如此。
在仆从还在挑剔着这间客栈看起来有些简陋的时候,祝大公子则首先和徐悟山赔礼道歉:“徐门主,家中出了些事情,故而来迟几日,实在是失礼了。”
大概是因为赶路过急,祝温言的脸色稍显憔悴。
徐悟山纵然脾气暴,对着如此彬彬有礼的公子哥也没办法生气:“祝公子不用太过在意。”
两人客气关心了一番后,徐悟山便带着祝公子上了楼。
大概是因为所谈之事有些机密,临上楼的时候,徐悟山嘱咐林千亭:“一会儿无需送东西上去。”
“我知晓了。”
被爹赶到一旁,禁止上楼旁听的徐少阳在角落生闷气,饶是谁昨天刚觉得自己顶天立地,今天就被亲爹拒绝参与成人间的商谈都会有些失落。
看着在墙角坐着背对自己赌气的儿子,徐悟山深深地看了一眼,转头道:“林掌柜,我们家的傻儿子,就托给你了。”
林千亭应了一声:“徐公子是个心思剔透的人,您不用太过担心。”
当夜,祝家的小厮去徐悟山的房里添茶。
只是门敲了很久,都不曾有人应声。
推开门时,徐悟山和祝温言都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来人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