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明月》江边扫雪

5、第五章

　　老夫人端坐竹椅，面带和善笑意一个请的手势，“请坐吧。”她向颖儿示意，颖儿踌躇看上前斟上茶，默默转身离去，凌明飞投以关注的眼神。但看她一脸的凝重。
　　老夫人见此，抚着椅背，沉静的开口：“年轻人，如果有什么疑问，就不妨说吧。”
　　“好。”凌明飞迎视老夫人那慈祥的面容：“老奶，我可以提问这里的历史吗？”
　　老夫人轻拍椅背缓缓点头：“这处山庄，想来建成已历三十五个光阴了。”
　　“这处山庄颇有年矣。”凌明飞肃然凝神，而此刻即将揭开迷雾，他内心很激动。
　　老夫人环视屋宇设计，陷入回忆之中……
　　“我夫是位功绩赫赫的将军，戎马悾惚一生，晚年颇有田园归隐之心，我们便在此落住，安度恬淡的晚年。” 老夫人悠然回首，凝对一幅字画：“时光匆匆，他离我先去，至今想来已有七年了。”
　　“那么，这些年来，不受世俗的波扰吗？”凌明飞想到了这个问题。
　　老夫人笑了，“还好，这里幽深隐秘，居地偏远，鲜为人知，所以安宁能得以保持下来”。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孟颖，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很幸运的来到了这里，有一种脱俗的感觉，的确置身其中，幽清雅净，这个所在堪称世外桃源了……” “不错，我们过着陶潜所向往的生活，但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未必适宜了……”
　　“前辈所言是有一定的道理，可能人们大多是向往繁华，不是多去经历沧桑就能感悟到的吧……”
　　他们言谈投契，愉快，待凌明飞告别时，早已打破了陌生与拘束感，老夫人气度从容，谈吐随和，令人心生亲切，庄叔沉稳尔雅，令人肃然起敬。踏入山庄，凌明飞与庄叔和老夫人的关系进展的这么神速，真是不虚此行。
　　庄叔在前迎来，递上一个古朴的瓷瓶，“这是遵照老夫人的意思，请收下。”瓶内是碧叶清晰可见的正是念乡茶。
　　凌明飞受宠若惊：“这个怎么可以呢……”。他深知这茶得知不易，不肯接受。
　　庄叔见此一笑，“请不要拒绝主人的一片盛情，好吗？”
　　凌明飞无法推却，迟疑的接受了：“如此，太谢谢了！”他接过，回望去，孟颖穿拂在花丛里消失不见，她是来送别，淡淡的不失之礼貌，同时也给他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他怅然若失的走向车子,不能够再回头了。
　　第四章
　　凌明飞驰离山庄，回顾山庄掩没在密林丛中，心里难以平静。
　　暮色渐深，万家灯火明。明窗内，清香隐隐，正是念乡茶的清香，用冰镇清水浸泡，立时香气迎人，凌明飞轻轻品啜，舌齿生津。但比之山庄泉洞里的水要逊色了。
　　凝望桌上的茶瓶，其内叶瓣盈盈淡淡，可供饮用而兼观赏了，他拿出纸笔酝酿着要下笔，今日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又倏地住笔，因为他想起庄叔的嘱咐，希望对今日见闻保持沉默。
　　想到这里，他啜口香茶，默立窗前，仰对满天繁星。

　　不知不觉几天过去了，编辑室里，电话响起，司玉笙就近接过，递给凌明飞，“你的……”
　　凌明飞接过，耳边传来：“是舅舅吗？”他应声：“是我，志伟。”
　　“我想问问，我妈妈回来了吗？”
　　“没有，才去几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看情形怎么样吧，我也说不准，志伟，学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照例还是严肃紧张，不过，周末下午就可以轻松活泼了，有舞会活动了，好解放啊，谁不想好好放松自己呢，我看这样吧，舅舅，你若有兴趣，过来采访我们校园生活吧！”
　　“你提供的信息不错，去不去呢，我看情形再说吧，其实，我也希望去啊”
　　“反正通知你了，那好，我去上课了，代我问候你的女朋友吧！”
　　“去，又跑题了，好，功课重要，你去吧。”他不由得笑了。凌明飞放下电话，“是外甥打来的，他们学校周末有舞会活动，我们去采访他们校园生活，怎么样？”
　　“好呀，那就去好了，我们笔墨生涯人，不妨大作文章啊！”司玉笙拍手称快。
　　“你呀，投机分子！”凌明飞摇头笑了。
　　也许司玉笙命运曲折，于世态炎凉有所认识，他厌恶世俗，继而自命清高，恃才自傲，但在他心目中所敬佩的，便是凌明飞，不唯是凌明飞的为人，尤为钦佩他才学翩翩，笔下的潇洒，也欣赏他闲暇随笔的闲情逸致的小诗，信手拈来，似露珠的淡雅，清泉似的委婉。
　　他从书中抽出凌明飞的诗笺，摇头晃脑作浅酌低唱状。一周的时光便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想想也没有什么大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凌明飞提意，“嗨，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学校呢？”他翻日历，“明天吧！” “明天是周六，可以啊，很好的选择！”
　　“唔，正是呢。”他发现司玉笙目光闪动，静等他开口。
　　“谈秋将去迷乐园度假，一力邀功请赏我同行，你看……”
　　“这个，要去多久？”他沉吟了。 “我听谈秋的意思是一周，就一周吧！”他见凌明飞思索的神情，又道：“你若是有兴趣，何不做同行人呢？”
　　凌明飞指向堆放在桌上的稿件笑笑，“事务拖身，我怎么可以离开呢，不过你有意去游玩，轻松一下也好，尽量快回，你手上的事交给我吧！”
　　司玉笙面呈喜色，“你总是帮我，本来我托辞不去，谈秋不肯，她说机会难得，错过了可惜。”迎对凌明飞诚挚的目光，歉意地，“如此，就辛苦你了。”
　　凌明飞把笔敲打书本笑了，诚然，他们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了，在同一个大学校园时代里，才气不凡的彼此敬慕，他们双双选择了文学的大门。结定亲密默契的友情，往事悠悠，两人念昨思今，心里充满了温暖，体会到人间友谊的可贵。
　　审查完稿件，凌明飞拿起电话召来赵宛如，指点递过一叠稿子，“这些可以送去付印了。”
　　“好，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如同她的容貌一样的温柔。凌明飞神色平和的摊开手，意思是没有什么事了，“就这样吧。”
　　“好，我马上去办。”她迈着轻盈的步调走出去了。

　　凌明飞放下笔轻松了一口气。
　　“凌君，夕阳来了。”耳旁司玉笙在轻语，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悄地走进来的。
　　“是啊，又是一个黄昏！”
　　他们走出楼外，已是暮色悄临。
　　关于山庄的经历是否告诉司玉笙呢，他踌躇了，还是应该尊重老夫人的意愿吧。
　　凌明飞回到家中，随便吃过，姐姐不在，偌大的家园也好象是空空落落的。他信步下楼，漫立花池一角呆想。一个小时过去，接起一个电话，“你好，我是凌明飞。”
　　“你好，我是庄叔……”
　　“是庄叔？”他冲口而出，这时打来电话，有什么事呢，他们还是一个未解的迷，虽然自老夫人那儿了解到一些历史渊源，他的目光闪动，心中转动，“庄叔，有什么事，您请说。”
　　“遵老夫人的意思，邀请你光临我们山庄，共度周末，当然，先请问，你是否能有时间？”
　　凌明飞飞快的思考着，看来，应该推掉明天的事，应赴山庄，良机在前，岂可错过呢？
　　“多蒙盛情，周六我一定到山庄。”他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的坚定。
　　“很高兴您同意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庄叔。”他的语调郑重。
　　放下电话，他长舒口气，老夫人邀请，他怎么会推脱呢，他决定把明天的事推后了，他拨起电话通向司玉笙住处，手指敲点着桌面，“玉笙，明天的事我就不能去了，你派个记者吧，你什么时候走？”
　　“也就这两天，怎么明天你有事？”
　　“是这样，我要去替姐姐办点事情。”他思索着，山庄之行已有决定，为尊重他们本意，他不能说出来，“你，忙你的吧，走时告诉我。”
　　“好，我要到谈秋那里去”。
　　他信步走回房间，倚靠座前沉思，壁钟叮当作响，打破了夜的寂静，看来山庄发出了郑重的邀请，明天又要去拜会了，他有些欢喜，也有些不安，脑海里回想那日的见闻，他缓缓拿起相机，又停下了，姐姐若在，他会请教她的，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宁静的夜晚，他倚在床前，想了许多，良久方始沉沉睡去……
　　清晨，他已准备好远行，随身带好了相机，束装上路了，驶出城市，向目的地驰突。
　　一路上，他很振奋，春风满面的，吹着轻快的小调，深入其中，凭着记忆开进山庄出入路线，渐渐接近，暗暗舒了口气，他才发现自己并不轻松，车子穿行在密林深处，几经蜿蜒，山庄已遥遥在望，远望一弘碧流清冽，他端起相机，拍摄下来远景，近景，特写镜头，一路上都随时选取出来。
　　林海葱葱，淼淼水碧，在他眼里一切清幽深邃，他感到分外的亲切。
　　抵达山庄，庄叔早已迎候门外，彬彬有礼的迎入庄内。
　　庄叔热情相待，凌明飞一向口齿流利，此时，却呐呐不知说什么好了，随从庄叔走向石砌小路，东向一间正厅，隔着重帘，是庄叔低沉的声音，“凌先生来了。”
　　“快请进！”是老夫人苍老的声音从内传来，带有亲切的感情。
　　凌明飞踏入，但见老夫人倚坐软椅，慈眉含笑，一身套装，声音很温和，“您请坐吧！”

　　凌明飞回以微笑，“谢谢！”他坐下，心中存在着疑问，发现这间建筑又是一番布局，颖儿呈上茶，一许幽香缕缕弥漫了空间。
　　老夫人思索着，目光转向庄叔，又望向凌明飞，“我就开门见山，直说吧，今天请您来，本是有一事相求的……” “老奶，不要说求不求的，如果能为您做些什么，我会感到荣幸。”他一脸的真诚，“只要是我所能做到的，我会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