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无情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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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然在府上一直无所事事养病养了半个月才去了商庄，这还对外一致表明，容家公子是拖着抱病的身子还坚持处理商务。毕竟是过了成人礼，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自然是要担负起家中事务。
这是为了挽回容然的名声，但却实在是可笑。容然之所以会重伤不愈，还不是因为忤逆不肖而硬生生被父亲打出来的。
但是眼下容家真的处于低潮之中，凭借一个好名头挽回也是可以谅解的。虽说这几日玲珑斋的事顾北屿收手之后，那些麻烦也处理得稳妥了，可受了影响的名声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补救回来的。
所以尽管这几天商庄里的事不繁琐，容然却依旧眉头紧锁。直至一天，另一个心事重重的人来了容氏商庄找了容然。
容然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免打趣他来：“我听闻言公子几日不曾出过门，也是被繁重的商务绊得分不了身，连饮酒作乐的好去处都不去了？”
“容然你别只顾自己说风凉话。明明前些日子，容家也是此番境地，怎么你们这儿都开明了，我那儿却狂风骤雨，反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言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满是凄苦，真当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言翊是何等的聪明，自然猜到此事八九不离十是顾白两家做的。绿林庄他也去过了，那个老辣阴险的顾家公子，他是提了何等好处，尽数遭他黑脸拒绝，百般戏弄。
容然那儿怎么就这么好说话呢。
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那么大！
言翊眨巴着那双大眼晴，讨好似的求容然:“我知道你与那顾公子有交情，不若你去帮我说一说可好？”
容然深不可测的笑了一笑，顾北屿肯这样简简单单收手就好了。若当日他能提出一分半点无礼的要求，容然可能真的会放下警戒。可是他如此收手，一点要求都不提，这才是奇了怪了。
虽说言氏那边的打击的确没有消停下来的迹象，这不妨应证了容然的猜测，顾北屿他必有后手。或者是在筹谋一局大棋。
可现下容然当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是顾北屿隐藏的太好，还是他真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容然不敢妄加揣测，对于顾北屿，他对他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他一向看到的顾北屿，都是一副小心眼爱吃醋却对自己宽容有加的恋人形象。但是别人口中，却是何等闻风丧胆的煞星啊！
所以，容然当真苦恼。
言翊惊诧于容然如此森冷笑容，憋嘴道：“你别偷着乐，你可知当日我去绿林庄，那顾北屿向我提了什么要求，我才会怒气而走吗！他的要求很简单，便是只要我同意帮他对付容家，他就会停止针对言家。”
“但是你拒绝了不是吗?”容然挑眉，“对于他的这个要求，你只能拒绝。你可不是为了容家，而是为了言家本身。想想便好，顾白两家多年的联盟，可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插足的。更何况帝王傲骨的言家，根本不屑于做如此背信弃义之事。而且容家倒了，你说顾白两家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言翊被容然此番说得又羞又气，虽然这番话不乏是为了激容然，可是难得自己的内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吗。可是他怎能如此无情，将两家多年的交情，看成这样冰冷的人情世故。
言翊虽气，也知容然本性如此，这个人他无论靠得他多近，他都似稳稳的竖起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两人完全的隔开，当真是世间最冷血无情之人。言翊憋着心里那口气，问容然：“那你说该如何？”
“若非有一战，那便只能，以战止战!”容然稳健的音色中有浓烈的强调之意。
下一秒，容然眼中的强烈情绪又不见了，眯起眼睛，笑意盈盈的对言翊道：“听说你好久没去百乐门了，不如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
“你还能比我熟门熟路苏州城的好去处？”言翊质疑。
容然幽幽的笑道：“放心，绝不诳你！那里美女如云，定然能让你大饱眼福，愁云尽散。”
言翊下了车，在烟波阁门口停下，挑了一下眼皮，回头翻了个白眼给容然:“你说的好去处就是这里？”
容然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啊！”
言翊再次翻白眼。这不就是青-楼妓-馆嘛，无非比普通的楚-馆要精良的多，至少不是杂七杂八的人都能进的。来这里的人，不是达官显贵，也该是皇亲贵胄。就说江南的水养人，而苏州城的美人更是各个美若天仙，身段撩人。
但这改变不了这就是一个妓-馆的事实。
这不，就有一个中年男人冲言翊打了个招呼，意外之中，带着些悻悻。这个人也是言翊生意场上的长辈，他打过来的招呼，还真是尴尬。
言翊自诩风流，可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没想到，一向好名声的容然居然会待自己来这儿。还叫长辈给看去了，若是告诉了父亲，少不得会挨一顿骂声。
“长见识了，难怪你不娶那南姑娘。这里的姑娘可都比那南姑娘要温声细语，解风情的多啊!”言翊话里皆是讽刺。
容然只笑笑，言翊这话有些赌气的意味。风尘的女子，太过俗气，样貌身段哪能与超脱俗世的迦南比。不过解风情倒是多，难怪会有那么多，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会来这边寻找慰藉。
言翊眯起了那双桃花眼:“不过，我名声本就是臭的，你就不怕再被你父亲打个半死？”
“怕也要为兄弟排忧解难啊，谁叫我是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呢！”容然耸肩，话说着，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烟波阁。
一进烟波阁，就有老妈妈上前招呼两人，言翊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只是这等地方，她可是从未听过言翊有来过，想着昨日新到的那个美人，娇滴滴的很，不妨就推荐给言翊，凭那等姿容，说不定能做第二个楚楚。
于是一开口，谄笑道：“原来是言公子啊，真是稀客，不妨让李妈妈我给两位公子安排安排，定是这小阁里最最出挑的人儿。”
言翊的脸色变了，就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于是瞪了一眼容然。
容然倒是笑得风轻云淡：“李妈妈，别打趣我们了，你是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的。我保证，一定把这事处理好，绝对不给您添乱！”
李妈妈欲言又止，但还是继续说道：“容公子，来都来了，不妨就给我们姑娘一个机会，她们听过两位公子的名头，可期待了很久呢。李妈妈我绝不诳你们，今晚的美人，绝对正！”
容然摇头，给了李妈妈厚厚一叠钞票，笑着领着言翊往里头走。
言翊一头雾水，这地方容然还真是熟啊，跟李妈妈也是有些亲近的，可是来这里，不找姑娘解忧，又来做什么呢？
知道言翊奇怪，容然终于开口解释了。
“我知道目前主力针对严家的还是王家的人。”容然边走边与他谈起了严家近日遇到的困处，“他们之所以那么卖力的替顾白两家打击你们，只是因为他们与你们在丝织利益上有巨大的冲突。不过，我听闻王家家主当年之所以能在兄长手中夺下主家位置，还是靠了他的媳妇背后的谢氏协助。而多年来谢氏一直在生意场上的风头都是大过王家的。这也为那王老爷，留下了惧内的隐患。所以你猜猜，现在这白日里在商场上指点江山的王老爷，正躺在那位名-妓的怀里寻求慰藉呢?”
看来这几日容然原是忙着替严家的事想法子，与那李妈妈交好，也是为了方便行事。这个假话，虽然嘴上冷冰冰的不饶人，可此番行为，真让人心头一暖，也不算白认了这个兄弟。
可言翊的眸子依旧闪过片刻的迟疑：“诚如被你我逮着了正在风月场上冲锋陷阵的王老爷，难不成你就能以此抓住他的小辫子，让他为此妥协?”办法是好，只不过能不能如容然想得那么简单就成了。
容然的眸底扬起狡黠的光芒：“普通的妓-子自然不值得王老爷那么做，但是那位楚楚姑娘肚子里可怀上了王老爷的种。王老爷对着楚楚姑娘可是喜欢的紧，包下了她半年来所有的场子，从不让她再接其他人的客，你说，这怀了三个月的孩子会是谁的？”
原来如此！
言翊恍然大悟，彼时容然已经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青罗帐内，原本正坠入云端的两人也被忽然的动静给打断了。
言翊一想，容然还真是可恶，偏偏在此时坏他们的好事。可也只能将笑意隐忍不发，看着那年逾五十的王老爷，慌慌张张地跑下床。
一看是言翊，旁边又只跟了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想到如今自己对严家的打击，就猜测到了原因。于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王老爷，不一会就淡定下来：“两位若是要抓着王某人的小辫子告诉我家夫人那就不必了。我只不过犯了男人会犯的错误而已，何况，两位尚未娶亲的公子来这等场所，怕是名声坏得比我要多得多了。”
容然含着冷冽的笑意看向王老爷，言翊则一本正经的对王老爷说：“知道王老爷快人快语，我也明说了。我知道，这楚楚姑娘，可是王老爷心尖上的上。王老爷怕是不忍心，这等娇滴滴的美人，被你家母大虫般的人物摧折吧。王老爷从前几个姨娘如何惨死的模样，怕是历历在目吧！”
王老爷眉间一抖，随即一副无情模样:“不过妓-子，何必为了他伤了夫妻情分。”
“我知她一文不值，但是她肚子里的儿子却是分量十足啊!”
言翊这句话可是戳中王老爷的痛楚了，王家只有一个独女，且名声不好。庶女倒也有，只是被王夫人欺压的怕了，胆小懦弱的很，一无是处。所以两个月前，当王老爷得知楚楚怀有身孕，不外乎是欣喜若狂的，对她的肚子寄予了极大的希望。本就对这娇滴滴，不幸流落风尘的姑娘心生怜悯，此后更是视若珍宝般的对待。
本以为将她藏在烟波阁是最好的安排与掩护，也能省去夫人的眼线，没想到竟被这人抓住了小辫子，几乎阴沟里翻船。
所以他现在岂止是愤怒，简直就要发狂了，若不是顾及颜面，怕是会冲上去掐死这两个窥见了他秘密的人。但是他忍住了，继而恬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微笑起来：“言公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谈就不必了，希望王老爷能知进退，那样对大家都好。何必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咽不下的东西还要死命的吞下去，到时候撑坏了肚子可就悲剧了。”言翊落下这番话就带着容然离开了屋子。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无情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