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明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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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没人知道光明教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中原的，等皇帝意识到这个门派似乎过分嚣张煊赫的时候，光明教的爪牙已经遍布了整个大漠，甚至渗透了中原的大部分地区。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一直两者互不干涉。
当他第一次听到《大光明录》的时候，他还自觉这个门派有点意思，至阳至刚，方为人王。
甚至有不少朝臣家里都收藏了一些西域美人，娇妻美妾可不快哉。当然也有人向他进献美人，他初接触的时候，对这些风情万种的异眸女子颇为喜爱，深深体验了一把中原女人永远不会有的风骚。
只是当发现这些女人总是打着“思亲”的幌子相聚的时候，再不发现其中的猫腻，他也不可能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十几年。
将那些个女人一网打尽，甚至从中挖出数个来自西域的探子，皇帝深深地感觉自己被触怒了，下旨让天策府全歼中原腹地的光明教：
“看他们在西域生活艰难，朕放他们一马，如今竟妄图染指中原大地！统统格杀勿论！”
历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天策府厉兵秣马，誓要将这些外贼赶出关外。
但光明教既有入侵中原的野望，自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
双方多次爆发大战，各自伤亡惨重。
倒是都有一些有潜力的人经多次战役后名声凸显，其中最有名的是来自光明教教主手下的“明子”。
——一帮有着金色眼眸的青少年，神出鬼没，杀伐果断。
据一位因被战友死死护在身下而逃过一劫的天策将士禀告，这些少年少女们年纪都不大，最大不过弱冠之年，最小的不过才十一二岁。身旁一直有称为“影子”的人跟着保护，从不落单。他们似乎颇有地位，被光明教的教徒们尊称为“明子”，统一直接听令于光明教教主，但自由度极大，随意来去。
而无不例外的是，这些“明子”都掌握了光明教的某种叫做《暗沉弥散》的不外传的秘诀，一旦隐匿，神鬼不觉，手中的刀更是无往不利，莫名其妙从不知名的方向跳出来，往往手起刀落，就是一个人头。
“明子”的声名鹊起，让中原更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当然，天策府也有不少英杰崭露头角，比如宣威将军旗下的“勇锐营”，一批都是热血方刚的年轻人。
《六韬》有云：军中有大勇者、敢死、乐伤者，聚为一卒，名曰‘冒刃之士’；有锐气壮勇□□者，聚为一卒，名曰‘陷陈之士’；有亲奇长剑、接武齐列者，聚为一卒，名曰‘勇锐之士’。
这一批都是宣威将军亲自挑选训练的的亲兵，经过数年锤炼，终于在这次与光明教的大战中初露峥嵘。同时告诉了当年极力反对宣威将军策立“勇锐营”的那些人，他们不是甘愿冒刃的狂徒，也不是单凭勇力的孤军，而是能够击鼓齐进，枪林无乱的勇锐强兵。
甚至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多，还另外给勇锐营取了个别名，叫做“虎子军”，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这些虽然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几年但仍是第一次真正出战的人，也勉强算是新兵，又一个个虎虎生威，被称为“虎子”其实也不为过。
——所有人都在默默期待他们能和那些来自西域的“明子”迎面一战。
光明教在中原各地都有据点，在腹地有个最大的大光明寺，此时除了在外巡逻的教徒，还有别的据点的守护者，几乎整个光明教都在这里修整。
在光明寺南部的一个小偏门外，几个少年一个叠一个，扒拉着门，眼巴巴地瞅着里面那个黑发的高大男子——手里的鱼。
一个黄发少年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趴在他背上的白发少女就啪的一下打他的头，嫌弃道：“你能不能不要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
“太香了我忍不住嘛！你别说你没流口水！”
“我……至少我没像你这么饥渴！”
“拉到吧，我都听到你肚子在咕咕叫了！”
被压在最下面的少年更是眼冒金光，喃喃自语：“好羡慕伊啊，每次打完架回来都能有鱼吃……”
“那么香那么好吃的烤鱼……”
“那么帅那么厉害的长安……”
“……可惜长安是中原人，不然我一定要求教主让我嫁给他！”
长安将最好的那条烤鱼递给身边同样眼巴巴盯着他的伊，才招呼外面的那明目张胆的几个：“进来吃吧，口水都要淹进来了。”
本来就是光明正大偷摸看长安烤鱼的人立刻嘻嘻哈哈地冲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抓了一条鱼，也不管烫不烫就往嘴里塞，然后迅速跳到四尺外，确定各自有个安全距离后，才双手捧住烤鱼细细品尝起来。
“啊！为什么长安烤鱼就这么好吃！我和米娜尝试了很多次都觉得一般般！”
“因为长安帅啊！什么词来着，英姿勃发！”
“我也很帅啊！”
“就你？也就比塔萨帅那么一点点。”
“喂喂，至于将我扯进来么？噢我现在叫陆生，你说的塔萨不是我不是我。”
“自欺欺人！”
等几人都鸡飞狗跳地吃完了烤鱼，光坐着，有一瞬的静默，然后话题就变了：
“中原那边的所谓‘虎子军’，还妄称与我等‘明子’并驾齐驱，看我下次遇到不把他们杀得七零八落！”
“你可别夸大海口，我可是听说已经有两位‘明子’夜袭勇锐营，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遍体鳞伤地回来后直接被教主罚去面壁了。”
“嘁，要真浑身是伤地滚回来，倒是还不如死在外头。他们应该没有暴露我们的据点吧？”
“应该没有，不然现在应该打起来了。”
没过一会儿，光明寺主殿的方向燃起熊熊圣火，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拍拍屁股站起来，迅速往那边掠过去。
伊踏在门前的树丫上，回头看了长安一眼，见长安习惯成自然地将烤鱼用的所有东西藏好，才两人并肩往主殿飞过去。
天策府和光明教再一次爆发大型战争，“虎子”与“明子”也终于不负众望地正面交锋了一番。
但由于虎子们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传闻中的暗沉弥散，明子们时不时的消失，不知不觉地出现，冷不丁地捅一刀，再加上默契非常如影随形的“影子”补刀，虎子们很快呈现劣势，节节败退，不得不撤出光明寺，在外扎营，临时休整。
这一战围观者众。
在不远的山峰上居高临下围观的人实在太多，甚至还有几个因为推攘滚落山坡摔成半残废的。
但这些人的嚎叫根本不被大家在意。
之前在大光明寺内部的战斗他们看不到看不清，但随着勇锐营不甘心地慢慢退出来，将战场延伸到寺外，双方的交锋便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勇锐营虽然是一步步后退的，但后退得极为纪律，并不慌乱，若不是有数十人是拖着一地的血痕被架出来的，任谁都会以为这是有计划有阴谋地请君入瓮。
之后迎面提刀追出来的人，极个别穿着白衣，其他都是一身红杉，但仔细一看，那一件件并不是红杉，而是染满了鲜血的白衣，他们往那一站，衣上的血就滴答滴答往下落。
见天策的人全都退到了大光明寺的安全范围外，双方便停止了交戈。——主要是明子们不约而同齐刷刷地消失，未等勇锐营的人反应过来，数道金光闪现而过，他们个个都将《幻光步》运用得炉火纯青，眨眼已经出现在大光明寺大门口。
双方距离约莫二十尺。
一个白发后梳插着梳篦的少年举刀至面前，伸出舌尖舔去刀上鲜血，在嘴角留下一抹红痕，金色的眼眸映着刀光，格外妖冶。
他轻佻地看着二十尺外的“虎子”们，想说什么，想了想又觉得有意思，顿了一下，还是用标准的汉语说：“我的中原名字，叫‘阿慕’，来自圣墓山。这一战我打得很爽。”
见他如此，另几个白发金眸的少年们也纷纷开口，介绍自己的中原名字，不过更多的是调笑的意思在里面。
他们只是不想阿慕一个人太突兀显得有些冷场。
等他们都自我介绍完了，伊没有任何反应，长安就轻轻推推她，她才开口：“我叫伊。”却是懒得再多说了。
而直到她这么简单明了的自我介绍后，围观的人似乎才发现这个人。
一头浓密的黑发被编成蝎子辫，浑身都是血，看不出具体面貌如何，只一只金色的左眼摄魂夺魄，手中的刀直指着地面，还在滴血，她的脚下已经有了一片血滩。
按道理说这样一个煞气冲天的人应该一出场就引人注目，但奇怪的是在她开口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存在感低到一个谜的地步。
阿慕回头瞅了她一眼，不禁在心里嘀咕，又是一身血，看起来真瘆人，不过有武功高强的长安在身边保护着，本人应该没受什么伤……
这时却有对立勇锐营的人大喊出声：“鹰哥！鹰哥！”
所有人都朝着声源望去，是个神色激动的年轻男子，扶着断掉的右臂，紧张地望向明子的方向。
然后大家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伊身后那个同样黑发的男人。
那男人只是漠然站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