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重樱大梦_美人如雪》李佳佳迎

16、第 16 章

　　听闻他的话，心下像被投入石子般，我眉眼弯弯，再施礼：“是，请您稍等片刻。”

　　我起身，走下月台，向月台深处走去，走过百官，走过九卿，走过皇子们，走过五陵年少，乌衣子弟们，走过万重帷帘。最后走到一处帷幕下施礼道：“可否借夫人的衣服一用。”帷幕下贵族女子抬手用广袖请遮住唇畔，柔声道：“请拿去。”道谢之后，我拿起矮几上的外袍，走回月台，走到挟持我阿姆的藏人身边，步步逼近，冷眼到：“滚开。”声虽小，却是让藏人一愣，竟是松开手来，我蹲下身子，替我阿母披上外袍，遮住那破开的衣裳和伤痕。轻拢枯槁银发至耳畔，眉眼温婉一笑：“阿姆，桔梗来了，没事了。”而我的阿姆早已泪流满面的看着我，只道：“哎，我的好桔梗。”

　　做好安置。我望见一旁的血衣，呈放在精美的盒具里，如此突兀。

　　我举起，轻斜眼，一笑。只起身，谦逊鞠躬问道：“敢问奈落大人是哪位？坐席，在何处？”
　　一语既出，举座皆惊，满堂寂静。无人答我的话，却是听闻一计轻笑。我抬眼，冷冷看去，但瞧得那最接近玉阶高台的左下首，那浩瀚樱花树下，有一位男子，头戴立乌，漆发高束，收了手中把玩的夜明珠，末了，站起身来，在无数牛车深闺帘幕轻摇时，轻侧目睨向我，“正是本王。不知小姑娘，”他笑道：“找本宫有何事？”我望着他，望着那个身姿器宇的男人。彼时他的嘴角扬起三分弧度，微带戏谑，一双眼，似丹凤，却又好似桃花，分明在笑，却未到眼底。

　　而我抱着血衣，眉眼弯弯。“桔梗拜见奈落大人。”我施礼，尔后起身，向他走去。“桔梗一直听闻大人之名，简直如雷贯耳。”

　　“哦，怎么说？”

　　“奴婢听闻众人赞誉大人英明神武，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佑我西国边疆，所到之处另敌寇闻风丧胆，十里鸦杀，攻城略地，便是连孩童都不放过，降城亦屠，坑杀千万士兵儿郎。”

　　我垂目一笑，继续前进：“亦曾听闻众人褒赞大人天人之姿，芝兰玉树，乃是西国第一等俊秀人物，便连妖皇身畔的玉藻前都不及您风姿一二，哪怕一星半点呢，所到之处掷果盈车，挥手千金，处处留情，喜性渔色，男女通吃，是那岛原乃至西国有名的的恩客，夜御数女强取民女逼良为娼，还放纵手下士兵如此，更是为了那藤原小姐，生生逼死三朝元老太政大人。”

　　我已然走到奈落身前，轻抬眼，以袖遮唇笑道：“奈落大人还真是顶顶有‘名气’，名留青史呢。”

　　奈落俊秀的面庞面无表情，早已消了唇角笑意，抿成一条线，下巴轻扬，眯着一双眼瞧我。像极了危险的野兽。

　　我却笑着继续道：“听宫人传言，殿下与我阿姆还有一段恩义情缘，年幼时由阿姆抚育长大，叫阿姆一声乳娘，如此一来，我与殿下原还是兄妹相称呢。”我对他一笑：“只是桔梗私心以为，这件多变的衣服还是还给他的主人为好，一针一线悉心缝制了那么长时间，转眼翻脸就变成这般反咬一口没良心的样子，它果真与您比较相称。”

　　满场众人一片肃穆，气氛诡异得很，已有明眼人察觉此中猫腻。而纵使如此，早已有奈落不合的人哈哈笑出声来，被自家老父狠狠瞪了一眼，忙捂住嘴，讪讪低下头去，却又带起大波的一阵哄笑。

　　时机已到。他张口语言。而我却在此时骤然转身，面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台噗通一声跪下，高举手中血衣道：“启禀陛下，关于丹婆婆血衣一案，实有隐情，乃是玉藻亲王欲加之罪，以遇水变色的缎料替换阿姆原用缎料，偷天换日意欲离间谋害于老宫人丹姥姥，使其获罪入狱，还请陛下圣鉴，还丹姥姥拳拳之心…..”我抬首望向望台之上的皇帝，已是呜咽出声：“一个公道！”

　　满座哗然，却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徒留樱花兜转，我跪在西国亲王的案几之前，眉眼悲怆。

　　“这……”斗牙王手扶龙椅之上的鎏金犬首，玉冕之下眉宇皱起。

　　“你奶奶的小娘们在胡说甚么呢！”见自己的神受辱，那身畔陪奈落出生入死的疆场将领却早已是勃然大怒，大骂一声，那砍杀无数猛将的大刀已然出鞘，在四座的惊呼声中，剑风生生劈开，劈向我的颈项。

　　我下意识闭上眼来，却没有迎到接下来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