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客》歪歪歪

5、第 5 章

　　本以为在一起之后不会有太多的改变，都住得这么近了，还能怎么样呢？可是，唐巍似乎永远不会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早上很早起来，来到厨房，就看到唐巍站在门口，满脸笑容。头发没梳，有些乱，不过很清新。阳光流转。
　　“这么早起来？不去背书？”我笑着问他。
　　他走过来搂住我：“教我做早餐。”
　　“喔？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照顾自己了…也能照顾你了。”
　　我拍拍他的背。这么渴望长大吗？等你真正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为一个过客这么做，是一件多么天真的事。
　　之后，我就依他的意思教他。他很聪明，一学就会。早上也不让我太早起来，自己神清气爽地做饭。吃完后，再讨一个小小的奖励。吻。
　　做作业的时候，也常常凑过来问题目，令我不得不怀疑他的企图。两人说着说着，就约靠越近，气息温热。我一抬头，就看见他眼眸清亮地望着我，笑意盈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笑的？好象许久不见他满脸别扭的样子了。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躲开他的视线，而他就低低地笑出声来，大提琴一样的音色，流畅而深沉。
　　令人惊讶的是，唐巍的成绩并未因此拉下。
　　“为什么？”我问他。
　　“因为你的菜很好吃。”
　　“这是什么回答？”牛头不对马嘴的。
　　“其实你的菜一直都很好吃。”
　　喔。他是想起以前挑我刺儿的事。还记着呢，什么事都这么上心啊。我笑着抚他的头。他佯装生气地说，“不能随便拍男生头的。”他拉着我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握着，很温热的手掌。“你也这样拍你学生的头？”
　　我愣了愣，想着，好象是有……
　　唐巍见我犹豫，手一拉，抱住我。“不准拍啦。以后不准！”
　　我哭笑不得，点点头。他满意地笑。
　　我睇着他的脸，想：如果我离开他会怎么样呢？现在最美好的时光都会成为最痛苦的回忆。当他心中的一部分开始变得坚硬冷漠的时候，他才算真正长大。我多么希望，令他这样蜕变的人，不是我。

　　下班的时候和教历史的老教师同路。经过一家花店。店里挂着一盆新进的吊兰。我不觉停下来。
　　那盆吊兰的枝条温柔地垂下来，叶子上缀着白，却绿得浓郁热情。好象他。修养很好，笑起来柔和，性格却又固执，风风火火。年轻、大胆。
　　“怎么，喜欢这吊兰？”老教师问。
　　“嗯。”我笑着点头。“老先生喜欢什么？”
　　“石竹。”
　　“咦？”我想了一想。那石竹…“我家正好有一盆，长得很好，明天带给老先生吧。”
　　“真的？呀……这……”
　　老先生本想婉拒，见我坚持，也高兴地答应了。
　　终于是为那石竹找到个去处了。再留下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意义。仅仅是因为每次看到唐巍望着那石竹的时候一脸淡漠的表情，心里总忍不住慌。赶紧送了多好。一路上手上提着吊兰，心情好久没这么轻松。
　　到了家，兴冲冲地到隔壁房间把石竹拿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把吊兰挂上去。果然还是这样好看。站在阳台边仔细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回到我这边的厨房做饭。
　　“啪。”回来了。
　　“唐巍？”我站起身。
　　唐巍看了我一眼，“嗯。”
　　我皱皱眉。“怎么了？”
　　“没有。”
　　饭桌上格外安静。
　　我停下筷子，对碗上一放。“什么事儿？说吧。”
　　唐巍见我严肃，也放下碗。
　　“咳。”他轻咳一声。“你…今天中午去跟李老师吃饭啦？”
　　晓鸣啊。“是，有什么不对？”
　　他看了我一会儿，又拿起筷子。“没什么不对。吃饭。”
　　我吸口气，离开餐桌。唐巍吃了几口，也回房了。听他关门的声音，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哐！”对面门一关，唐巍出来了。又什么事？这么重关门。“啪。”他拉开我房里的门。
　　“怎么了？”我疲惫地睁开眼。
　　唐巍冲过来抱住我。“对不起……”
　　“嗯？”我看着他。
　　“我很喜欢那吊兰。我喜欢……很喜欢……”
　　啊，对了，吊兰。
　　“很象你吧？”我淡淡地问。
　　“我？”他想了一想，也不再问。低头蹭我的头发。“对不起。”
　　我笑了笑。其实，是因为太喜欢才会为这些小事吃醋生气吧？
　　“我太孩子气了。”他低声说。
　　他第一次这么说自己。从来都讨厌的说法却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来。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认？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去看清我们的距离？鼓起这样的勇气，对你太残忍。
　　他还在不住地说着，我直起身，闭上眼，压住他滔滔不绝的唇。
　　他全身一震，我在心里暗笑。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他展臂搂住我。嗯。比上次熟练些，虽然还是很急噪。
　　要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以后，你都不一定会接受我的道歉。于是我要尽力得对你好，这样，当你很久以后想起来，会渐渐发现，我其实并不那么坏。
　　或者，你根本不会再想起。那样，当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