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客》歪歪歪

6、第 6 章

　　高考开始倒计时了，唐巍忙得越来越晚。早饭我也没让他做了，逼着他去背书。但是，当高考越来越近的时候，情绪不稳定的不是他，而是我。高考一考完，他就要走了。我似乎已经依稀看到这幸福的尽头。
　　唐巍还是满面笑容，常凑过来偷香。这些日子似乎又拔高了几分，愈发俊秀。舍不得放他走了。以前，何旭东跟我说他订婚的时候，我也曾舍不得。我想，你走了，我又要重新去等待另一个人了。现在，唐巍要走了。我想……我可能已经没有精力去等待了吧。他走了之后，就在也没有谁可以去等待了。就在也没有谁值得去等待了。
　　高考的前几天，高三放假在家复习。我上下班也赶着去、赶着回，只想多守在他身边。有时端杯咖啡过去他便抬起头来笑，倾身上来厮磨一会儿，放下了倔强，撒起娇来。快一年了，他已经超过我半个头高，一伸臂就轻轻松松地搂住，那么自然。
　　“手指怎么这么长？”我坐在沙发上，拿他的手看。十几岁的孩子，手比我还大。
　　唐巍圈住我。“弹钢琴。”
　　“喔。”难怪。钢琴？真好。想象他弹琴的样子，姿态优雅。
　　“毕业后弹给你听。”他见我发愣，低下头吻我的额头。
　　毕业后？我牵唇笑笑。那样的话，恐怕我一辈子都无法听到了吧。真可惜。
　　“好啊。”我回答。
　　他似乎满足似的靠着我，把我的头按在他肩上。
　　窗外很安静，屋里暖意融融。我从未如此害怕，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高考的三天唐巍状态很好，早晨还来索要早安吻，然后一脸偷腥的猫的表情笑着离开。我目送他的背影，讨厌看到他渐行渐远，却又一定要等到他消失才从阳台上回来。
　　两天的考试一转眼就结束。唐巍兴冲冲地进屋，我做了一桌子菜。
　　“路明！”他喜气洋洋地喊我，双臂抱住我，低下头来就吻。这孩子…越来越理所当然了。我任由他搂着。
　　饭桌上唐巍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我只是笑着看他，帮他夹菜。饭吃了很久，直到八九点，才全部把碗筷收拾完。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唐巍洗完碗出来。
　　“唐巍，来，我想跟你谈谈。”我拍拍身旁的座位。
　　他皱皱眉。“干吗？一脸严肃的大人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你妈前几天打电话来说，高考完了就让你搬回去。”
　　他看着我。“你肯定不会答应的。你没答应，是不是？”
　　我多么想说“是”，我多么想一直这么过下去。然而天不遂人愿。你还在成长，你应该向前走，而不是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守在同一个人身边。我很爱你。我的弟弟，我的孩子，我的情人。但我无法留下你。
　　“没。我答应了。”
　　他睁大眼睛，好象非常惊讶。“为什么？！你…”
　　“我要搬走了，我把房子卖给别人了。”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好几分钟没说话。我心力开始一抽一抽地疼。我是骗你的…我是骗你的……
　　“你骗我。”他望着我。
　　“我没有。”
　　他站起身，冲出去。门“哐！”地一响。
　　我叹口气。用手撑着头，碰到脸颊。原来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