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伴侣》七叶果

9、第 9 章

　　苏漾是在卧室寻到人的，程旻豪蜷缩在床上眉头紧皱，身上只穿着一件不算厚的毛衣，被子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的扔在床尾，空调也没开，整个房间冷飕飕的。
　　走近了才发现程旻豪不正常的脸色，用手一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手机还紧紧地握在手里没有松开，苏漾把空调开到二十几度，弯腰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拔出程旻豪手里的手机，按到开关键的时候看到闪着的屏幕上两个连在一起的名字，这么锲而不舍的打电话，应该是按错了号吧。
　　在储存柜的医药箱里找到退烧药，苏漾轻声叫着程旻豪。程旻豪已经处于昏睡状态，隐约感觉有人在推他却又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在他身旁的人让他很安心，潜意识里开始放松下来，任那人把他扶起来喂他吃药。
　　两人折腾了好一阵，苏漾把他头上的毛巾拿下来试探到温度已经降下来一点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又喂他喝了半杯温水，看情况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苏漾起身准备回家，刚一转身便被拉住手腕。
　　“叶森···”
　　苏漾身体一滞，很快恢复过来，用另一只手挣脱他的钳制，拿着大衣砰的一声关上门走了。程旻豪还未清醒，感受到旁边的人已经不在，手边没有东西可以碰触，下意识的抱紧身上的被子，嘴里喃喃了半晌，最后不断吐着苏漾两个字。
　　叶森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公司也没回就直接往家里跑，一进房间就看到还在熟睡的程旻豪，悄悄走近想吓吓他，还没完全靠近眼睛就撇到柜子上的药。
　　生病了？
　　手探上额头，温度还好，稍微有点发热。
　　吓唬他的计划作罢，帮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叶森转身去了厨房。
　　程旻豪睁开眼睛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往四周望了望才知晓天已大亮，晃晃尚未太清醒的脑袋，顺着隐隐约约有声响的厨房走去，一出门就看到叶森忙活的背影。
　　“宝贝儿，你怎么回来了？”
　　“工作提前结束就回来了，别在这站着，回客厅去。”
　　叶森端着一碗放了些许糖的小米粥推着程旻豪出去，眼里满是责备。
　　“我才出去几天你就病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程旻豪少见的没有反驳，叶森还觉得奇怪，看他静静地喝粥也没多说什么，又从房间里拿了药看他吃下。
　　“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程旻豪有些恍惚，看到叶森突然觉得昨晚都是在做梦。叶森的感觉他也极其熟悉，可是昨天，他还以为是···
　　“不然还有海螺姑娘吗？”
　　叶森好笑的看着程旻豪，他回来的时候屋里也没其他人，这人不会烧傻了吧。
　　程旻豪摇头，觉得脑子里馄饨的厉害，抱着叶森的腰就势躺在他腿上，脸埋在腰腹之间狠狠的吸着他熟悉的味道，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生变化，而他不知所措，也没有好好意识到。
　　叶森觉得不对劲，那天晚上照顾着程旻豪睡着坐在床沿发呆，电话突然响了，怕惊扰程旻豪叶森连忙挂断，却在通话记录中看到昨天晚上的通话情况，再想想今天程旻豪问他的话，叶森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于是苏漾像一场无声的梦，悄无声息的来又不着痕迹的走，程旻豪也没再敢想这件事情，想起苏漾的时候便被自己强力控制住心绪，直到在家很平常的一天，一直镇定的他被扰乱了一池平静。
　　那天叶森放假，忽然心血来潮要搞一次彻底的大扫除，程旻豪点头赞成，两人很快分工明确，叶森在卧室捣鼓半响，而他在外屋快累的折断了腰。奋斗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将客厅打扫的焕然一新，拿着抹布进房间的时候却看到叶森蹲在柜子面前发呆。
　　“看什么呢？”
　　叶森拿着照片的手赫然一抖，将照片正面稍稍往下压了压，转头对程旻豪就是狠狠的一个栗子。
　　“让你总是吓我！”
　　程旻豪笑着握住他的手放下来，刚才叶森那个小动作他已然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上面的东西看的很模糊，伸手就要去抢。
　　“让我看看在看哪个帅哥？”
　　叶森拗不过他，索性把照片清清楚楚的举在程旻豪面前，一脸嫌弃故意撇过头不去看他。
　　“我说呆子，你什么时候拍了一张这么非主流的照片了？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程旻豪接过他手上的照片，盯着照片上笑的好看的男生许久，深邃的瞳孔愈便愈黯，差点自眸底要缓缓溢出的狠戾在对上叶森视线的时候消散殆尽，大手盖上他的头顶对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顿蹂躏。
　　“这叫文艺小清晰，你老公我可是魅力无边的。”
　　叶森极为不屑的切了一声，关上抽屉拿过手边的拖把边拖地边把程旻豪赶了出去。
　　“少在这臭美，我现在饿了，脱完地要是没看见吃的就把你吃了。”
　　程旻豪无奈地应了一声在他拖把的攻势下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静静地站着，拿着照片久久凝视，无意间的一个翻转在照片背面看到了几个小小的清秀的字体——My beloved.
　　那晚一夜无眠，程旻豪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拿着照片去找了苏漾。
　　门外砰砰砰的响，声音急促而不间断，苏漾匆匆咽下嘴里的药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四目相对，程旻豪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睛在苏漾眼里蔓延，爆炸。
　　“你怎么来了？”
　　语气冷冷淡淡，听在程旻豪耳里尤为刺耳。放在之前程旻豪会觉得苏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心里那股怒火却怎么也泼不灭在寻着引火体不断烧着。
　　“我怎么来了？你巴不得别见到我吧？怕我戳穿你的谎言？”
　　苏漾听的莫名其妙，却也不欲和他争辩，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刚走几步就被他扯住胳膊用力拉着到了客厅，动作粗鲁无礼，语气恶劣不善，苏漾蹙眉，不太能忍受这样无理取闹的程旻豪。
　　“程旻豪，这里是我家，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亏你能说出口，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
　　苏漾不悦，压下火气直视着程旻豪，“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
　　这句话，竟然由一个最没有资格说的人说出口，苏漾不由觉得好笑。
　　“你这两年呆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是他吗？”
　　程旻豪冷冷的看着苏漾，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他想过，如果苏漾慌慌张张的向他解释，哪怕再搪塞的理由他都可能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是苏漾却异常平静的拿过那张照片，凝望着的时候竟还可以在他脸上发现一丝很久没见过的笑意。
　　“原来它还在···”
　　一句低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彻底将程旻豪那颗暴躁的心点燃，经过血管窜流到全身。
　　“你爱的人是他对吧？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他的替身，你和我在一起，却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的身影？苏漾，这样玩弄人好玩么？能满足你空虚寂寞的身体，亦或是灵魂？”
　　苏漾静静听着，不言不语。
　　“我什么时候轮到要做别人的替身还傻傻的不知道？真是可笑。找上我是因为他离开你了，不要你了？”
　　“感情的骗子，难怪得不到真正的感情，这样欺骗别人没人爱也是活该，能和你在一起过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吧，我竟然还长的有几分像他，真是···”
　　程旻豪怒火中烧，控制不住情绪恶言相向，却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被苏漾一个巴掌扇的转过了头，硬生生咽下那句未完的话。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是我说了算，你没资格。”
　　程旻豪捂着脸转过来神情复杂，印象里苏漾一直温文尔雅，对他更是如此，现在却为了那个人打他。事实赤裸裸的摆在面前，他程旻豪，一直是一个替身。
　　“你觉得这样对得起我么？”
　　苏漾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在口袋里，暗暗捏一捏隐隐发痛的手，很久才淡淡开口。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这些问题？朋友还是前男友？”
　　程旻豪一怔，仿佛带着天大的玩笑望向苏漾。
　　“说到替身，我好像还不及你千分之一。当初戚里和我说我和叶森很像，我没见过他，所以只要你没亲口说出来我都选择不去相信他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叶森。”
　　“两年来你好像很了解我，无论是小习惯还是口味，总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我想要什么，在医院加班的时候你也总是能很好照顾到我的感受，会看到我累，知道我很辛苦。每次下班回家有人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你，于是你自欺欺人的把这样的感觉当成是家，对象你没有仔细去思考，也不愿去面对。”
　　“可是程旻豪，这一切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我苏漾，是叶森的替身，现在人已经回来了，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我心甘情愿的离开让你们幸福。现在你来这里闹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不甘心被当了替身？”
　　“你说你不愿像他，我又何曾不希望从来没遇见你。”
　　时间叮的一声静止无痕，苏漾这些话说的无关自己，程旻豪却哐当一下猛然惊醒，如一颗深水炸弹把他刚才那些自以为心安理得实实在在的理论轰炸的溃不成军。
　　是啊，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有被苏漾当成替身的认知时如此生气甚至失去理智？
　　好想说一句他并没有把苏漾当成叶森，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当初和他在一起确实是因为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叶森的影子。
　　事实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在走，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否是他希望看到的已不重要，此刻更为让他揪心的是，他想和苏漾道歉。可是一句话在嘴边停留好久都没能送出去，“对不起”三个字现在说太苍白无力，来的路上那些暴躁愤怒甚至心闷的感觉一扫而空被道不明的情绪所占控，深深的无力感侵袭了程旻豪每个细胞。
　　两个人沉默半晌，程旻豪放缓语气问了苏漾一个问题。
　　“这个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苏漾至始至终都很平静，“命。”
　　身体控制不住的猛然一颤，程旻豪想说话，却发现声音是嘶哑的，紧握着拳死死的盯着地板，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对不起，打扰了。”
　　苏漾目送他出门，双眼直勾勾望着被关上的门痴痴的站着，一滴泪自酸涩的眼角缓缓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