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伴侣》七叶果

8、第 8 章

　　叶森的面试很顺利，那天晚上接到公司的电话通知他第二天去上班。
　　也就是那天晚上，程旻豪拿着戒指单膝跪地正式向叶森求婚，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份。
　　苏漾的伤好的很慢，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快两个星期，期间叶森去看了他几次，两人说说话谈谈心的时间过的很快，他发现他和苏漾出奇的合拍。
　　兴冲冲的把结婚的适宜一一告诉他，苏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很好啊，恭喜你们。”
　　“你要快点好起来，明年春天可以当我们的伴郎。”
　　苏漾嘴角的笑意减黯，凝视着他带来的满天星点头。
　　他不曾想过他们也会有一同走进婚礼殿堂的那一天，即使不是以伴侣的身份。如今叶森可以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让他看看那个人穿着礼服挽着心爱之人的模样，上天却再不肯给他这个机会，哪怕是以伴郎的身份。
　　两天前心跳骤然加快，随后便是窒息一般的绝望。医院里的小护士吓的花容失色，苏漾却表现的很平淡。昨天检验报告出来了，果然，他没被允许带着林灏走完这一生。六年前他就该走了，独活的这些年里，他痛过哭过也笑过，来世上的这一遭纵然再坎坷，天上也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等他见到林灏了，他要向他道歉，不是因为爱而不得，而是爱太难过。
　　两天后叶森被公司派去出差，两个星期都未出现的程旻豪出现在医院。
　　苏漾恰好在旁边的小公园散步，程旻豪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在偷偷抹眼泪的颜笑。
　　心里陡然一震，程旻豪强迫自己平复好心情，待准备上前问情况的时候颜笑已经整理好东西要出来，抬眼一看正好看到他略带惊慌的表情。
　　没心思去读懂那眼神，颜笑擦擦眼角尴尬的一笑。
　　“找苏医生？他去散步了，应该快回来了。”
　　程旻豪点头，却没有走，看着颜笑略带抱歉。
　　“你···”
　　“没事，只是有些不太开心的事。”
　　苏漾的检验报告是她亲自去拿的，那白纸黑字的描述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苏漾的病情一开始就来的很严重，而且他并没有要接受治疗的意思。
　　从一开始的车祸，烫伤再到心脏病，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残酷的事实正在告诉她，不住院治疗的苏漾活不了多久，而她，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女生的事情不好多问，而且两个人算不上熟，程旻豪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苏漾闭着眼正坐在长椅上休息，难得一见的阳光懒懒的照在他身上印出很好看的轮廓，让心心安。
　　程旻豪不自觉的放着很轻的脚步走过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刚触碰到身体的那一刻程旻豪分明感受到有一丝轻颤，静静地站了几秒，苏漾并没有醒，小幅度的翻动着身子又睡过去了。
　　不知道心情到底如何，这段日子程旻豪一直告诉自己他已经要和叶森结婚了，界限要分明，也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来医院，不要见到苏漾，莫名的，现在看着苏漾安静的睡颜会感到一股宁静，好像世界就止于此。
　　苏漾睡了挺久，毕竟是冬天，现在的身体状况怕他承受不住，程旻豪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叫醒他。
　　这回苏漾醒来看见程旻豪没有赶他走，把身上的衣服拿下来还给他径自回了病房。
　　颜笑正好送来午饭，有她特意去餐厅打包的骨头汤。
　　“天天都给我送饭，颜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啊。”
　　苏漾和颜笑打趣，笑着接过还热气腾腾的饭菜。
　　颜笑心里酸涩却不能表现出来，轻笑着回应他。
　　“苏医生要是想报答的话，以身相许就可以啦。”
　　“哈哈，这还不简单，我答应你便是。”
　　两人都清楚在开玩笑，程旻豪却在听到‘答应’两字时不由控制的颤了一下。苏漾的温柔和耐心都尽数给了另一个人，那样的场景是不是很温暖？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再过两三天吧。”
　　苏漾略微思考了一下，不愿意治疗的话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手上的伤没多大问题了，按时敷药就好。
　　程旻豪点头，眼睛却不知该往哪儿放了，整个人在与苏漾单独呆在一起时忽然手足无措，更不敢去看苏漾那双眼睛。
　　“听说你们的婚期订在三月份。”
　　程旻豪抬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发问，“你怎么知道？”
　　“叶森告诉我的。”
　　“三月份很好，那时候樱花也要开了，很美。”
　　“现在才一月份，还有一年多呢。”
　　“叶森很好，相信你也不会辜负他。”
　　以前林灏也答应他带他去日本看樱花，他说要在那漫天粉樱下予他一生守护的承诺，如今不论人还是景都已面目全非。
　　繁华落尽，不是给承诺的人不可信，而是承诺本身太浮华。
　　程旻豪听着，梗着喉咙只发出一声轻应。
　　苏漾这样说让他难受，一颗心躁动不安惹的浑身都别扭，于是只匆匆聊了几句便回家了。
　　两天后苏漾决定出院，颜笑压根儿拦不住，给他拿了很多药叮嘱他要按时吃，临走前不放心的说了千万遍不舒服要在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苏漾忙连声应着，没有打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走，一个人去了以前程旻豪经常带他去的那家游乐场。
　　程旻豪特别喜欢跳楼机，他说那种急速下降的快感像冲入云霄般畅快，每次被他拉着去玩的时候苏漾也没有拒绝，看程旻豪下来后的笑容苍白了几分的脸都渐渐恢复正常。
　　仰头望着那高高的机器笔直的往下冲，耳边的惊呼声飘散开来，苏漾拿出钱包去买了票。
　　开始发动的一瞬间，苏漾紧闭上眼，张口喊出的话随着寒风不断扬开，隐隐在耳畔回响。
　　强忍着不适从上面下来之后，苏漾捂着心脏在长椅上坐下，咬着唇久久才平复下来，而后笑着朝旋转木马走去。
　　其实他很喜欢旋转木马，在上面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看着身边的人微笑就好。不过程旻豪觉得太幼稚了，而且不喜欢那种眩晕的感觉，所以苏漾从没在他耳边提起过。
　　现在他终于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刚才，是他这辈子为程旻豪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一直玩到晚上，天色黑突突的，乌云密布，苏漾本来想就这样走回去，颜笑正好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快到他家楼下，无奈之下只好打车回去。
　　颜笑知道苏漾对她就像对妹妹，而且晚上去他家也不好，可她就是担心苏漾又没有好好吃饭或依照她的嘱托按时吃药，于是一咬牙就决定去他家找他。
　　到家的时候雷声大作，时大时小的雨珠噼里啪啦的往下落，苏漾一下车就看到颜笑用手遮着额头在屋檐下挡雨，一看见他笑嘻嘻的朝他挥手。
　　“苏医生，你可回来了，这样的天气怎么不在家呆着。”
　　苏漾把她带进家门，接了一杯温水给她。
　　“出去走走，你怎么来了？不会来给我做饭的吧？”
　　只是开玩笑，没想到颜笑很认真的点头。
　　“对啊，正好我也还没吃饭，所以来给你做饭顺便蹭一顿咯，再说，我可是怕死了你明天又因为烫到哪儿或伤到哪儿被送去医院了。”
　　苏漾语塞，恨不得在这小姑娘头上狠狠敲一把。
　　“我又不是林妹妹，没那么娇弱吧？”
　　“那不一定，好了，我饿了。”
　　对于厨房的位置颜笑已经熟悉了，自顾自从冰箱里拿出菜围上围裙就进去了。她动作很麻利，没多久苏漾就闻着香味找进去了。
　　“啧啧，我们的小护士手艺可真是好，谁娶了可太赚了。”
　　颜笑眼里都笑出了花，把锅里的红烧牛肉装盘塞到苏漾手上。
　　“那当然了，想娶我成本可大着呢。”
　　苏漾淡淡一笑，往她后脑勺敲了一记。
　　颜笑的手艺很棒，色香味一应具有，苏漾原本不太好的胃口闻着味儿就打开了，一连吃了两碗饭。
　　颜笑看着开心，又拿了药端着温水看着苏漾吃了下去，收拾了碗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雨已经停了，外面灯火通明的，似乎都可以听到各家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苏医生，我先回去了，有事情记得打给我哟。”
　　苏漾朝外面看了一眼，放下手上的东西。
　　“我送你回去，女生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
　　颜笑话还没说完，半推半就的被苏漾推了出去。
　　距离不远，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苏漾看着颜笑房里的灯亮起才往回走。回家的路上一直黑着屏幕的手机亮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苏漾盯着看了许久，直到手机暗了下去也没有接。虽然删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依然铭记于心。
　　那头的人似乎不死心，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苏漾沉吟，在第六遍即将结束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