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伴侣》七叶果

10、第 10 章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春去冬来，程旻豪已经一年没有见过苏漾。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城市，他们在这一年里没有遇见过对方哪怕只是擦肩而过。
　　程旻豪想，苏漾应该过的很好，他有自己爱的人，会好好活下去。他的确没有资格去怪他，如果要论错的话，他给予苏漾的不公平和伤害要远远大于他所承受的，所以两个人都有了既定的生活轨迹，虽然有些遗憾，或许也是命中注定。
　　和叶森的婚礼还有两个星期，那天晚上和他一起窝在床上商定邀请的宾客。婚礼是他们独自决定的，不管父母会不会同意，小小的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程旻豪同意叶森的想法，只请一些关系较好的朋友便是。
　　叶森是做广告设计的，请帖自然是由他亲自动手，忙手忙脚倒腾了好一阵子，样品终于新鲜出炉，在决定复印多少份的时候，叶森突然仰头问程旻豪。
　　“还有苏漾，我们要多弄一份。”
　　程旻豪转着请帖的手一滞，很快拒绝了这个请求。
　　“他挺忙的，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给朋友送结婚请帖却称之为打扰，叶森抿着的唇淡淡的扬起一个弧度，没有言语。
　　很多事情不在他的预定范围之内，既然发生，他也无能为力。
　　埋头苦干了一阵，很快便到了午夜，叶森还想把手头上的事忙完，程旻豪拖过他直接把他塞进了被窝。
　　两人相拥而眠，叶森静静地看着闭上眼睛的程旻豪，感觉呼吸渐渐均匀，试探性的轻轻唤了他一声，程旻豪蓦然睁开眼睛。
　　“怎么了？”
　　“你还没睡啊？”
　　“嗯，你也还没睡，睡不着吗？”
　　叶森摇头，不言不语的把脑袋放在程旻豪怀里，环着他的腰过了很久才闷声开口。
　　“一个人已经有爱人了，可是他背后有个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的人默默为他付出，他该怎么办呢？”
　　程旻豪摸着叶森的头发，声音低沉悦耳。
　　“当然要说清楚，不然不是伤害了三个人吗。”
　　“可是那个人很好，怎么忍心呢。”
　　“好的人就该值得遇见更好的人啊，放弃了不爱他的，会有更爱他的。”
　　“可是如果···那个人也动心了呢？”
　　程旻豪无奈的轻笑，捏着叶森的脸把他拖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问这些问题，说，是不是有人要追我家宝贝儿了。”
　　叶森呼痛的打掉程旻豪的手揉着自己的脸，“说不定哦，我的魅力那么大。”
　　“哦？可是我们就要结婚了，你舍得抛下我吗？”
　　程旻豪一脸的可怜兮兮，叶森却突然收敛了刚才的玩弄很认真的看着他。
　　“不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下你，除非你不要我。”
　　“可是呆子，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见了一个比喜欢我还要喜欢的人，我会放手让你幸福的。”
　　“到时候你不要骗我，不要藏着掖着，我不会那么自私的让你留在我身边。”
　　程旻豪放在叶森头上的手陡然一顿，随即紧紧地把他搂进怀里。
　　“傻瓜，说什么呢，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不要你要谁？”
　　叶森闭上快要湿润的眼睛，拱了拱脑袋在程旻豪怀里寻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婚期如约而至，小礼堂里的布置全部是程旻豪一手操办的，粉嫩粉嫩的很有少女情怀，看上去特别温馨。戚里来的时候看到这一片粉色汪洋的时候站在门口半天都没敢进来，带着揶揄的笑打趣着程旻豪，觉得笑的够了才任程旻豪把他拉进来。
　　程旻豪想的很简单，这个婚礼虽小，该有的却不能少。已经对不起叶森了，不能让他白白跟着自己，现在算是重新开始，以后慢慢都会好起来。叶森喜欢冲浪，去夏威夷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到时候玩的够了就离开这座城市，去另一个城市定居，他依旧可以当个自由的摄影师，至于叶森，他有实力，找个好工作不在话下。
　　戚里不赞成他这个想法，却也无从辩驳。
　　也许程旻豪心里明白的太晚，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早已将一切看的清楚，什么喜欢，什么替身，只是程旻豪把自己的内心闭合起来了而已，就算叶森，也没他那么糊涂。
　　事已至此苏漾这个名字当然不必再提，如果可以过去，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婚礼嘉宾不过当初预定的那样，二十个人，每个人都怀着一颗真心聚集于此。
　　程旻豪和叶森穿着礼服手牵手在花童的引领下缓缓走进礼堂，婚礼进行曲极有节奏的随着他们的步伐跳动着每一个音符，一段铺着红毯的五十米路程两分钟跨至尽头，音乐停止的一刻台下爆发的掌声如同两百个人，热闹非凡。
　　两人四目相对凝望着彼此，叶森捏捏程旻豪发汗的手，安慰性的一笑。从刚才跨出的第一步开始，程旻豪的手心就在不断沁出细微的汗水，濡湿了整个手心。
　　暖色的灯光从头顶洋洋的洒下来，全场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人身上。
　　司仪庄重而严谨的宣读着婚礼誓词，寂静的教堂内每个字都清晰非常。
　　“你愿意和眼前这个人结为伴侣，从今以后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愿意爱他、守护他、忠诚于他直到死亡吗？”
　　这几句话叶森很久以前就在脑海里偷偷幻想，想着站在他对方的人是怎样用温柔神情的眼光凝望着他，想着他是怎样说出“是的，我愿意。”
　　现在看着程旻豪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程旻豪说，“我愿意。”
　　司仪重复了一遍这些话，微笑着问叶森，你愿意吗？
　　叶森捏紧手上程旻豪送给他的满天星，说，“我愿意。”
　　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他说要开始交换戒指了，在这之后，他们将成为正式的伴侣。
　　戒指是程旻豪亲自去挑的，他说这对戒指很漂亮，也很稀有。确实，银色的环圈虽只纹了一条复古的花纹，却异常入地了眼，他说这代表幸福，唯一。
　　低下头给程旻豪戴戒指，叶森发现他的手在发抖，颤颤巍巍拿着戒指戴了几次才勉强套入他的无名指。
　　程旻豪一手握住叶森的手一手拿上戒指，从指尖到指关节，马上就要牢牢套在手指上，一直盯着自己手的叶森突然收回了手，看着那枚戒指发呆。
　　程旻豪愕然，台下的人惊讶，这不该发生的一幕太不可思议。
　　“怎么了？”
　　程旻豪拿着戒指的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叶森紧紧攥着垂在身侧的手，直到那束满天星被弄的七零八落才低低开口。
　　“呆子，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有了更喜欢的人，要告诉我。”
　　程旻豪愣在原地，手上的戒指差点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你在说什么。”
　　叶森垂头，在西服里侧掏出一张照片放在程旻豪手上。这张照片，是那次大扫除程旻豪出去之后他在抽屉里找到的，照片上两个人并没有太亲密，眼神却总是最诚实。
　　他不愿去承认，现实却容不得他逃避。
　　程旻豪对苏漾太冷淡，很避讳提到他的名字，举手投足之间却总是带着苏漾的影子。
　　程旻豪拿着那张照片的手抖了一下，想要解释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好喜欢你，好爱你，好想就这样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你的心，已经不完整了。”
　　那场车祸他是有怀疑的，可自从苏漾给他讲了他和林灏的故事之后就渐渐放了下来，直到从房间里翻到那张和程旻豪相像的照片之后，叶森才知道，苏漾真的喜欢程旻豪，很喜欢很喜欢。
　　“你去找他吧，我放你离开。”
　　程旻豪惊慌失措，一时竟急忙扯住叶森的袖子。
　　“我不喜欢苏漾，我喜欢的人是你。”
　　“别自欺欺人了，你已经喜欢上苏漾了。”叶森推掉程旻豪的手，闭了闭眼。“我找过戚里了，你真的觉得仅凭一点相似之处可以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吗？别傻了，只是借口而已，如果你真的想要证明的话，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对苏漾没感情。”
　　程旻豪曾经说过，他的眼睛像是会笑的星星，任何人都承受不住它的魅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旻豪牢牢盯着叶森的双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却发现他不敢再直视他那双纯净的眸子。
　　“我···”
　　“行了，你已经给我答案了。”
　　叶森阻止他未完的话，把手上的满天星塞给他。
　　其实只要他忍住冲动不去找戚里，就可以当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只要他傻一点不去发现程旻豪其实也很关心苏漾这一点，他就可以再骗骗自己程旻豪还是当初那个只一心爱他的程旻豪。
　　如若他不喜欢苏漾，为什么会在知道他辞职后那么激动，为什么会一直避免谈到他，为什么家里会有很多东西都是巧克力味道的，为什么会为他挑选满天星，为什么婚礼之前告诉他他邀请了苏漾他会那么不安···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漾。
　　“有一件事你一直不知道，苏漾辞职不做医生，是为了你。”这件事他原本是答应了苏漾要保密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那天那场车祸，车子控制不住速度朝那栋还在修建的建筑撞去，按我们的位置，那根钢筋是笔直的朝着你的脑袋的，是苏漾用手硬生生的挡住了那根钢筋，直接穿过了手。所以我想，他不是不想做医生，而是无能为力了。”
　　程旻豪浑身巨震，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脚跟，睁大了眼睛望着苏漾，就是不敢相信刚才他说的那些话。
　　叶森缓了缓气，从程旻豪手上拿下那枚戒指徐徐套进了他右手的无名指上。
　　“你知道的，我从来只要纯粹的东西，没有办法去和别人共同分享一颗心，它应该是属于你们两个的，带着它去找他吧。”
　　“就算我们结婚了你心里还是会有他，你说过的，要说清楚，不然受伤的是三个人。”
　　“你也别觉得对不起我，这些事情由不得人，我不怪你。”
　　“对了，他有心脏病，以后记得好好照顾他。”
　　程旻豪愣愣的看着叶森背过身去，颤着手去扶他的肩，被叶森用力甩开，刚才轻轻的说话声骤然提高好几个分贝，声音里满是声嘶力竭的哀吼。
　　“我叫你走啊！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你以为你有多优秀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我不要你了！”
　　“叶森很优秀，会有比程旻豪更好的人来疼。”
　　程旻豪鼻子一酸瞬间红了眼眶，还想说些什么被戚里拦下来带着走了。
　　一场婚礼瞬间成空，宾客走了，司仪走了，只留下这一屋子的空洞。叶森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失声痛哭，眼泪接连不断划过脸颊，心里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放开心爱之人的手，那么疼。
　　五年前他放过一次，因为父母的逼迫，为了他们更好的将来；五年后他又放了一次，因为苏漾的加入，为了让程旻豪不那么痛苦。这一次，他们真的没有再一次的相遇了。
　　四年的分离，没有谁是绝对的对与错，谁也不能自负的承担这些过错，时间本就是最长的路程，多少人走失在原定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