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爱》林水叶

12、11

　　十一、
　　今天一天，我和他，我的小爸爸每人只吃了一个面包，我喝了好多的水，可是肚子还是叫，他看着我，一直看着我，然后要出去，我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出去，他一出去就会有吃的拿回来，可是他身上就会很多伤，他总呲牙咧嘴弄毛巾擦，我不要吃的，我说过我会吃的很少，这样他就不会总出去，就不会半夜痛的睡不着觉，是我让他这样的，奶奶说的对，我是扫把星，我心里很难过，眼泪自己就掉出来了，我不吃东西了，他就可以不出去了。
　　他还是出去了，他说这次他不打架了，只是找个活干干，看能不能挣到钱，他说他保证以后不带伤回来了，我还是很害怕，还有昨天房东老太太来过了，让我们搬出去，我没有和他说，我怕他和人家打架，钱，以前叔叔婶婶为钱总打架，奶奶也总说没钱，我也要去挣钱，我会挣钱了就可以买东西给他吃。

　　他出去，我也出去，今天我看到好多和我一样大的小朋友，抱着花在卖，我问过，他们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我知道哪里人多，还有我知道晚上会更好卖，我把捡来的报纸，和家里破桌子给卖了，跟着那些小朋友去拿花，可是那些人好凶，我不敢过去，后来我去花店，以前爸爸带过我进来过，给妈妈买花，我说了许多好听的话给那个卖花的阿姨，阿姨给了我许多花，收了我一半的钱，教我怎么把花包好，阿姨说包好的花会卖的好。
　　花上有很多小刺，我的手流了许多血，不过没关系，我走了很远很远，把手里的花卖了，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那些叔叔阿姨夸我乖，我跑着去那个花店的阿姨又买了许多花，一枝花，我用一块五角钱买，我可以卖五元一枝，我卖了好多钱，我数过了有七十元，我把卖报纸和破桌子的钱放在碗下面了，小爸爸一定会问的，桌子上哪去了，到时我再告诉他，我卖了，我不告诉他我卖花了，我要攒很多很多的钱，给他买件衣服再买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他回来的很晚，我没有把日记给他看，我不想给他看，给他看，他就会发现我的秘密了。

　　今天我挨打了，因为卖花。那个大人好凶，把我鼻子打出血了，我脸上也肿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那里卖，我到别处去卖，原来卖花也要分地方的，有些地方有人卖了就不能去，去了就会挨打，我找到一个地方，那里那些卖花的不敢去，因为那里的人都穿的好漂亮，他们穿的衣服很脏，看门的人和袖上带标标的人，不让他们进，我穿的很干净，小爸爸给我洗的，他说十爱很漂亮要穿漂亮，漂亮不一定要好衣服，只要干净。所以我可以到这里卖花，还有这里卖花可以比外面钱多，有一次一个叔叔给我了一个100的，我身找所有的钱都没有95元，那个叔叔竟然说不用找他了，让我买一些头绳带。现在我学会了，如果看到一些穿的特别漂亮衣服的叔叔，千万不可以靠太近，靠太近他们会嫌我的花弄脏衣服，我离他们几步远，如果他们没看见，我就轻轻的跟着，他们看见了，我就小声的问他们，买花吗？他们就会买，而且这样的叔叔都会不用找钱，我现在有321元了，有一元钱是我在地上捡的。

　　这两天我都很早就跑到被子里，装睡着，不能让小爸爸看到我的脸肿了，他会问的，我不喜欢和他说谎，说谎的女孩子不漂亮，我不要变丑。还有今天差一点被他看到，还好我跑的快，我跑到厕所里了，他一定不会看到的，我看见他帮人擦汽车，天很冷，他的手都冻紫了，紫字不会写，以后我查字典补上。还好我跑到厕所了，看到一个阿姨在里面哭，眼睛都红红的，我不敢说话，又出来了，外面有个叔叔在转，还拉着我问，里面阿姨怎么样了，我知道，他们吵架了，以前爸爸妈也吵过架，后来爸爸就是跑出去买花，妈妈就笑了。
　　我也这么告诉那个叔叔的，那个叔叔说我是小鬼精，他还是买了花，我进去问，阿姨为什么哭，阿姨不理我，我就把花给她，告诉她外面有一个叔叔也在哭，眼泪都浇到花里了，花就开了，叔叔说阿姨再伤心，花就会落了，阿姨笑了，这些话是我编的，编字怎么写，小爸爸要是看日记就好，我就不用想怎么写，可以画圈圈，他会帮我补上的。我帮叔叔哄好阿姨，叔叔给我买了一个串糖葫芦，很甜，我添过了，我没吃，我留给小爸爸吃，他这些日子回来很晚，但会给我留盒饭吃，盒饭很好吃。我要把糖葫芦给他吃，我喜欢小爸爸。

　　小爸爸打我屁股了，还让我当着他的面写日记，他很生气，眉毛都竖起来了，我不会竖字，他把字典里的竖给我看，我写了，他又皱眉头，好象是笑了，他打我时说，不可以去卖花，因为会被坏人看到，到时候把我抱走，他会找不到我的，还有我手的小刺很多，有的地方出脓了，脓字好难写，他帮我用针挑出来了，很痛，他骂我，活该，可是他眼睛红了，他上次胳膊上出了好多血，他都没有哭过，可他打我时，他哭了，他不让我写，他哭了，我偏要写，我没有说假话。
　　我问小爸爸可以捡报纸和塑料瓶子吗？他说可以，但不能走太远，只能在家附近，还有小爸爸说，过几天我们要搬家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这里房子要给钱了，我把我卖花的钱给小爸爸，让小爸爸买件衣服，他不肯，他说我快开学了，他说留着给我交学费，有541元啊！我想吃糖葫芦，都交学费了，我就没有糖葫芦吃了，这几个字我用手盖着的，他没看见，看见了又该说我是猪了。还有小爸爸不要打屁股，打屁股很痛，十爱怕痛。
　　（十爱同学，我没有哭，那是气的鼻涕，还有以后不要写一个字问我一个字，脓字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这么写，字典上有说是这个意思，应该是这个字，我帮人擦车，手没有冻紫，那是你看错了。这几篇错字太多了，而且我要去买个红色的笔，这样改完了，我都不知道哪个字是我写的了。十爱同学，要好好学习，不要想钱的事情，钱不是小孩子想的，爸爸会努力挣钱的。）(再加一句话，我是爸爸，不许加小，再加小，打屁股)

　　“他以前长的什么样子？”珊姨抬头问我，眼里的动容是为他吗？
　　“等一下”我趴到床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是我从开始画画到七年前所有的画稿，他帮我存好每一张。
　　“啊，就是这什么，头是三角形的，手直接长在身上————————呵呵”珊姨的眼泪笑出来了。
　　“这是我画的，在我心里他是这样子的，他很高，所以有长长的腿，他那时总打我屁股，所以我只记得他的手很大，他生气来，乱扔东西，家里穷弄坏了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修和捡，所以他的头一定是三角，他有好看的眼睛，就画了星星，星星最美，他的嘴很有型，那时不知道有型可以用什么代表，就画了一个糖葫芦，是不是很傻”看着画，想起，他那时看了画以后，就跳起来，说我胡乱画的，不算数，而且不许我写上他的名字，他说他是宇宙第一帅哥，不是这样的，他说我报复他打我屁股，是故意画丑他，非要我再画。威逼不成，就来求我，讨好我，答应如果给他画帅帅的就给我买黑枣吃，我却偏不，高高个子，有些沙哑的声音天天在身后卖好的叫十爱，那时他多可爱啊。
　　“那这是什么？”她指着画纸角下一个小黑印。
　　心好痛，好痛，珊姨真的好仔细，这么一个小小的标记她也注意到了，“这是一个血印，是他给我的印迹”
　　“血印”很吃惊吗？那样生活条件下，我和他都不敢保证可以过多久，只有一个小誓言，一个印迹，表明那是他，那是我。
　　“嗯，是血印”我轻轻的回答，把画收回到箱子里，这里每一张都有。
　　“哦，明天赵岩不上课，我后天来好吗？”她理理头发，小心易易的问我。
　　“随便！！”心很烦，很想看到他，看到他在我身边。
　　“如果我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珊姨，请您记得，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不再看她，她是故意的，我是女人，我看的出她的心思，她想改变我的想法，简单几句话，几许同情，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