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文雯晓情

8、第 8 章

　　第八章
　　“琉璃！”戚成亮攀在崖壁上，大声喊道。
　　轩辕楠转过头，看见了他。
　　上官琉璃也缓缓抬起头，轩辕楠回过头轻轻地对她道：“琉璃，我们得救了。”
　　她对他虚弱地笑了笑，然后又轻轻偎在他怀中，把一切交给他了，只要在他怀里，她就知道，她能一直活下去。
　　戚成亮又跳了两下才来到他们身边，但平台的位置太小了，他不敢站上去。他看着浑身血迹的两人，特别是衣裳上那触目惊心的大片大片的殷红。
　　“不要紧的，上去之后就有办法了。”轩辕楠看出他的担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他又看了看戚成亮手中的布绳，“你能先带她上去吧！”
　　戚成亮点了点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带她上去之后就下来找你。”
　　“上去之后，看有没有干净的水，先帮她清理伤口。”轩辕楠一边吩咐着一起抱着上官琉璃站了起来，“你背着她吧。”说着对她道，“琉璃，抱着成亮。”
　　她依言伸手抱住戚成亮的脖子，可是现在的她哪能抱得多牢啊，轩辕楠帮着用戚成亮手中的布绳从她的腰穿过，和戚成亮绑在一起。
　　“楠——”上官琉璃看着他。
　　轩辕楠微微地笑着：“乖乖地在上面等我，我一会儿就上去了。”
　　他示意戚成亮快走，戚成亮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道：“琉璃，我们走了。”
　　“嗯。”她轻轻地应道，可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轩辕楠，仿佛这又是一次生离死别似的。
　　***
　　话说风雨楼五楼主依着轩辕楠的地图找到了上官欣所在的那个山谷上方的悬崖。
　　叶亚润看了看四周云雾缭绕的群山：“欣会选择这里，我有点明白了。谁会想到在这样秀丽的山下的绝谷，便是她的藏身之地？”
　　事实上也是，如果不是知道上官欣身处下面的绝谷，所有人来到这里，恐怕都只会极目远眺，根本不会关心脚下那深渊里是什么。
　　“还是不要说那么多了，快下去吧！”齐云翔示意身后的家丁放下绳梯，“那个小辈说——”
　　“他叫轩辕楠。”叶亚润提醒他。
　　齐云翔看了她一眼：“根据轩辕楠所说，从这里到谷底最起码有三百丈，这里下去是个深潭，跳下去是摔不死人的。”
　　“大哥，你打算跳下去？”齐云飞惊讶地看着他。
　　齐云翔瞥了他一眼：“我还想让你跳下去呢！”
　　齐云飞耸耸肩：“想来欣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居然能轻易攀升三百多丈。”
　　“好了，放绳梯吧！”
　　齐云翔手一挥，身后的家丁开始将绳梯慢慢地往山崖放下，边放边不停地将两个绳梯接在一起，一边接一边放。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准备好的绳梯都已经全部放下。
　　将最后的绳梯固定好后，齐云翔开始爬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叶雅情也下去了……
　　***
　　当五人慢慢爬到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谷底的地方里，耳边忽然一阵疾速的气流，五人吓了一跳，连忙抓紧手中的绳，转头一看，竟是一个从谷底飞升上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谷？”那人一喝。
　　“你是阿容？”叶雅怡首先认出她。
　　来人一愣，似乎也认出他了：“雅怡小姐？”
　　***
　　阿容将五人带到小屋里，屋里的床上，躺着的正是上官欣。
　　“欣！”齐云翔一下子扑上前，看着她苍白的瘦削的脸，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的，是谁下的毒手？”
　　阿容只捧着碗蜂蜜水走到床边，一点一点地喂着上官欣，直到一碗蜂蜜水全喂完了，又帮上官欣将嘴角擦干，才回答道：“自然不是你们五人，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让你们下来，更不可能让你们见她。”
　　“当然不是我们，如果不是遇到了琉璃，我们根本不知道欣的情况。”齐云翔站了起来。
　　阿容看了他一眼：“你们果然是遇上小姐了。”
　　“阿容，不能告诉我们吗？虽然琉璃已经去找解药了，但这个仇我们还要帮欣报的。”叶雅怡看着看起来毫无生气的上官欣，甚是心痛。
　　这就是曾经与他们一起快快乐乐地闯江湖的欣吗？以前那个总是如仙女下凡般半空飞舞的欣吗？
　　“如果要报仇，我相信，当年她就不会选择回到山谷里。”阿容帮上官欣掖好被子，“这些事情是欣的事，要不要让你们知道，由她决定，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叶雅情看着阿容，明白她是什么也不会说的，于是便上前道：“那么就等欣醒来我们再问她吧！不过，现在我们想把她带回去，庄里有最好的大夫等着，而且我们也已经吩咐过琉璃他们，只要一找到解药就回到庄里的。”
　　阿容闻言也并不理他们，仿佛没听到似的。
　　“既然如此，得罪了。”说着，叶雅情上前在阿容项后伸手一劈，阿容便晕了过去。
　　***
　　“琉璃姐！”纪仁玮从戚成亮手中接过上官琉璃。
　　她对他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
　　“仁玮，你们好好照顾一下她。晓敏、小梓，你们找些干净的水先帮她清洗一下伤口，我下去接楠。”戚成亮吩咐着便又跃下山崖了。
　　齐梓连忙跑到自己的马旁，将装着水的皮囊解了下来。回到上官琉璃身边的时候，纪晓敏正轻轻地将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打开了，半凝固的血看起来是那么地惊心。
　　齐朗庆、叶涧、纪仁玮几个男生连忙背过身子去，纪晓敏、戚丞毓和齐梓她们看着伤口，眼睛一下就湿了。
　　上官琉璃笑了笑道：“不用担心，已经不怎么疼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真的不用担心。”
　　戚丞毓见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冲动惹出这样的事，你根本不可能会受伤的。”
　　“小毓，不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她伸手拉了一下戚丞毓，对她安慰地笑了。
　　戚丞毓擦了擦眼泪，对她笑了笑：“琉璃姐，你不怪我？”
　　上官琉璃摇了摇头，看了看其他人：“没人会怪你的，对不对？”
　　齐朗庆轻轻道：“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戚丞毓有点释然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戚成亮带着轩辕楠上来了，轩辕楠脚一落地，就向上官琉璃扑了过来，检查她的伤口：“我现在去找点草药，给你敷上。”说着，又对纪仁玮道，“准备一些布条，待会包扎用的。”说完便站起来又要走，她连忙伸手拉住他，他回过头，看了看她，又握了握她的手才放开，“乖，我很快回来。”
　　说着，他便开始留意起山边的一些花草，边走边找。大约半个时辰，轩辕楠手握一些草药回来，将草药嚼碎替上官琉璃敷好，重新将伤口包扎好。
　　“我们要尽快到最近的镇上。”轩辕楠对戚成亮道，“这里离汉阳大概还有半天的路程，我们去那里。”
　　戚成亮明白地点了点头，转身对纪晓敏道：“把那些追兵困在阵里可以吗？”
　　纪晓敏点了点头，便向五行阵走去。
　　过了一会儿，纪晓敏从阵里出来，对众人道：“我们可以走了。”
　　***
　　等一众人赶到汉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本还担心他们的事在汉阳已经有了通告，可是小心翼翼地进城后，发现并无任何异常。看来那个府衙还没来得及将他们通报全省。
　　一进了城，轩辕楠便十分熟悉地领着他们穿过大街，停在了一间很大的药材店前。
　　“我们进去吧！”轩辕楠首先跳下马，然后扶着坐在自己前面的上官琉璃下马。
　　众人抬头一看，义和堂，居然是全国出名的药材店义和堂。
　　轩辕楠一起进店里，那个掌柜本要打招呼的，但见到他却一愣，连忙从柜台里跑了出来，对他鞠了个躬道：“大少爷！”
　　众人一愣，齐唰唰地看着轩辕楠。
　　只见他点了点头，道：“马上给我准备一间房间，还有一些刀剑伤的药。”
　　掌柜看了看他怀中的上官琉璃一眼，领命地道：“是的。”他叫来一个学徒，让他领着人到后院的房间去。
　　“走吧。”轩辕楠回头对身后的众人道。
　　众人这才回这神来，连忙跟上。
　　***
　　等轩辕楠仔细给上官琉璃处理好伤口后，她渐渐睡着了。
　　“我在伤口上放了些麻药，让她好好睡一下。”轩辕楠解释道，“但她的伤并不算轻，所以我想在这里停留几天再继续上路。”
　　戚成亮点了点头：“听你的。但是有个问题想问，为什么掌柜叫你‘大少爷’？”
　　轩辕楠笑了笑：“我本来就是这里的大少爷。”
　　“你说的这里，指的是整个轩辕家吗？”叶涧问道。
　　轩辕楠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涧一惊：“虽然你复姓轩辕，但我真没想过你来自这样显赫的家族。”
　　众人转头看着叶涧，似乎不明白他何来这样的结论。
　　轩辕楠只是微笑，没有答话。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上官琉璃，他也许不会再回来，更不会再提起这个身份。但现在，除了上官琉璃的伤需要义和堂的药材和环境，还有这次惹出来的风波，他必须用这个身份做点事。
　　虽然不是那个府衙亲手伤了上官琉璃，但无可逃避的，他得负这个责。
　　轩辕楠转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心里暗道：“琉璃，那个人一定会后悔莫及的，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自己走向了灭亡。”
　　“你们也先下去休息吧，我让掌柜为你们准备好房间了。”轩辕楠转头对他们道。
　　***
　　一出了房间，众人就围着叶涧，追问着关于轩辕楠身份的事。
　　戚成亮自刚才听到叶涧提到“轩辕”这两字后就不停地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轩辕这个姓的事情。
　　“是指那个轩辕家吗？”戚成亮不太确定地问道。
　　叶涧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了。”
　　“那是什么？”齐朗庆不解。
　　其他人也一脸茫然。
　　“轩辕家现在主要有两房，一官一商。为官者可谓极为人臣，现在还在朝的就有一个礼部尚书和一个吏部尚书，都是皇上极为倚重的大臣。为商者可谓富可敌国，说是全国首富恐怕没有什么人不同意的。只不过他们家旗下的商行，全都不用‘轩辕’二字。但源香阁、义和堂、绫罗庄、古致斋还有天柱庄等等这些商号你们怕是听过的吧，其实都是轩辕家的商号。不过看来，楠是为商这一房的大少爷。”叶涧解释着。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居然是来自这样的家族。
　　“如果是真的，那么楚前辈的师父，应该就是当年的‘冷面侠医’唯一的弟子‘梅姑娘’了。而这个‘梅姑娘’正是现在轩辕家的家长轩辕箫的妻子，应该就是轩辕楠的娘了。”叶涧补充道。
　　齐朗庆一边点着头一边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我不像你只知道武功和玩。”叶涧瞥了他一眼。
　　纪晓敏想了想道：“我知道源香阁啊，好多地方都有这饭馆的，东西好吃得不行啊！”
　　众人搭耸着眼皮，无语地看着她。
　　“咦，怎么了？”纪晓敏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
　　轩辕楠看着上官琉璃恬静的脸，想必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吧！
　　轩辕家！
　　多么显赫的名号啊！
　　这个他曾经想要舍弃的家族，为了琉璃，他还是在再利用一次这家族后面的光辉。
　　“大少爷，这衣裳是刚从绫罗庄拿过来的，你先换上吧！”掌柜捧着一袭衣服站在房门口，“还有一套是这位姑娘的，也先放这里了。”
　　轩辕楠对掌柜笑了笑道：“谢谢你，胡伯。”
　　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他心知，这人已经将他的行踪传回轩辕家了吧！
　　这是他的本职！
　　也好，这样的话会有人来吧！
　　***
　　第二天早上，趴在桌子上的轩辕楠幽幽醒来便对上了上官琉璃微笑的脸。
　　“早上好。”她微笑着道。
　　轩辕楠慢慢坐起来：“你怎么就起来了？”
　　“我伤的又不是腿，起来走走也好啊！”上官琉璃坐到轩辕楠的旁边，拉起他的手，看着手腕上缠着白丝绢的地方，这是他第二次为她伤了手腕了，“还痛吗？”
　　“这一点点伤，绝对没有你伤得重。”轩辕楠觉得好笑的看着她。
　　“我的伤是别人刺的，但你的是自己割的。”上官琉璃看着他，双眼微湿，“刺我的人不会痛，但你自己割下去的时候会痛的。”
　　轩辕楠伸手轻抚她的脸：“傻瓜，别忘了，你这一剑是替我挡的。你都能毫不犹豫地为我挡了这一剑，我就不能为你忍一点痛吗？”
　　“楠，我为你挡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要因此为我做些什么。就像你会很自然地将我藏在身后保护着一样，我救你也是很自然的事，不需要你回报什么的。”她轻轻地摇头。
　　“琉璃。”轩辕楠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她，“以前，也许是我错了。”
　　上官琉璃不明白他要说什么，不解地看着他。
　　“以前我以为我——”
　　“早上好！”房门突然被推开，戚成亮大声打着招呼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轩辕楠的话。
　　上官琉璃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早上好。”
　　“琉璃，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戚成亮走到她面前，并不避讳地看了看她胸前，看见衣裳下被包扎过的痕迹。
　　“已经好很多了，不扯到伤口的话就不怎么痛。”上官琉璃答道。
　　“那就好。我早就说了你应该学一些武功的，难得你有那么棒的轻功，怎么说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学起来武功来应该不怎么难，等你伤好了我就教你。”戚成亮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说道。
　　她只是微笑，并不答话。
　　轩辕楠看了戚成亮一眼，他是故意的？
　　戚成亮也看了看轩辕楠，两人的视线相撞，各自心中都有着话。
　　如果他没有闯进来的话，轩辕楠会说什么？
　　以前以为什么？
　　以为他只是把琉璃当成妹妹吗？
　　经过这一次差点失去上官琉璃，他终于发现以前的这种想法是错的吗？
　　轩辕楠是想说这些吧！
　　***
　　吃过早饭后，纪晓敏和齐梓两人本想出去走走的。
　　可是刚离开义和堂没多久，就看到了通缉戚成亮、齐朗庆和戚丞毓的告示，其他人也提了一下是同党，但没有画像。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赶回义和堂。
　　“居然真的通缉了？”叶涧皱着眉。
　　“不过我们这次连官兵也杀了，会被通缉是很正常的事。”纪仁玮语气有点无奈。
　　虽然昨天一开始的时候，都只是为了摆脱追捕，并没有对那些官兵出狠招，可是那个刺伤上官琉璃的官兵，纪仁玮下手是很狠。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算是有命案在身了。
　　“大家先留在义和堂里，我会吩咐掌柜好好处理的，万一有官兵有搜查，你们跟着他走，他会让大家藏好的。”轩辕楠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道。
　　“你有什么办法？”戚成亮看着他。
　　轩辕楠看了他一眼：“算是吧！”
　　戚成亮想起他的身份，大约明白了些。
　　“琉璃，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轩辕楠对坐在床上的上官琉璃道。
　　“楠，会很麻烦吧？”她有点担心地道。
　　“也许吧！”轩辕楠笑笑应道。
　　众人看了他一眼，事已至此，只能看轩辕楠了吧！
　　也许他轩辕家大少爷的身份能帮上忙吧！
　　***
　　轩辕楠刚走出义和堂，忽然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马儿嘶鸣的声音。
　　“哥——”
　　轩辕楠转头一看，马上的少年欣喜的表情。
　　他跳下马，跑到轩辕楠面前，兴奋地道：“终于找到你了，哥。”
　　轩辕楠看着他，微微地笑了，伸手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你来得比我想的快啊！我还以为要等上三两天才会见到你呢！”
　　那少年闻言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