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未表初心 ...
-
这日夜里,我为佛祖点了香,去禅房找他,不见踪影,便出门去找他,却见亭子里不止他一人,我那本该睡了的师父,正拿着茶壶,为他倒茶。我只能先躲在暗处,看看形式。
“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宁曲开口问,声音虽轻,带着些无奈。
“记得如何,忘了又如何,现在这样。就很好。”萧荼将茶杯握在手心,磨蹭了会。
“可是你终有一天会走,要去投胎轮回,就不打算告诉她?”宁曲吹了吹茶,咪了一口,又嫌烫,放下了。
“恩。”萧荼喝了口茶,手指扣着石桌面,一下又一下。
“你这是何苦,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恨你。”宁曲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萧荼闻言,双手抬起遮住了眼睛,没有说话。许久,宁曲才将凉了的茶喝下,“都怪我,法术不精。”他又叹了口气,“她就快来了,我也就进去了。”宁曲将空了的茶杯收进袖子里,便离开了。我有些怀疑他们说的事有关于我。再看亭子里的人,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天际,他的背影太过悲凉,我转身离开。不论他是否与生前的我有关,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可是我不想听他说,我们生前,真的相识,甚至,我就是那个早死的人。这样太过残忍。
我睡在念珠里许久,夜里也不再去为佛祖菩萨点香,宁曲师父也许久不拿起这串念珠我想大约是庙里近日里香火足,他有了新的念珠,才会舍弃这串旧的 。
之后许久我都没有再见到萧荼,我耐不住,有想过要去找他。可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他已经搬离了禅房,不知何时。一日夜里飘荡到花灯节去的镇上。那个简陋的戏台子上,今日还有戏子在台上演戏,看的人已经不多了。深夜了也情有可原。台子上的戏已演到最后了,眼见着女角倒在男角怀里死去,幕布就那样落下来了。我恍然记起,那就是许久之前,我和萧荼看的那出戏。男角换上一身素衣,又从后台走了上来,缓缓走到台边,吟了一首词,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失踪年踪迹十年心。那已是最后一幕了,男角坐在一旁的亭子里,在场的人也开始起身搬着板凳散去。“哎,你说现在那慕越将军在何处?”一老人搬起小板凳抱住,与一旁的同伴闲聊。“嗨,谁知道啊 ,这事都已过去五十年了,他不过是死了或者是活在别处吧。”他的同伴没有立即起来,反倒是先点上了烟斗,坐着抽上了。“你说那个女子该有多美,才会让将军神魂颠倒,不愿意娶武樑国的公主?”“美不美我倒是不清楚,但是这夜深了,你再不回去,你那老婆子可是要锁门了。”同伴低头抽烟,那老人闻言,一拍大腿赶忙抱着板凳跑走了。“他还能去哪里。”那人抖了抖烟管,“大概不过是生死相随罢。”他哼着小曲儿,也起身搬起凳子,看了看周遭,已空无一人,除了我。他看了我一眼,便踏着缓慢的步子,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想那男角演的真不好,在女角死去的时候,看着她的那眼神,我看不出悲伤。那时抬头就看到那双属于萧荼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曾经有过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只是那个时候,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
再回宁古塔,就匆匆几个月过去。我都没有再遇见萧荼,很是难过。
有一日我睡在佛珠里,醒来却什么都看不见。我想宁曲这混蛋怕是真的遗弃了这串念珠,大概是把盒子给盖上了,放了起来。我也不管,便还是睡了过去。
许久,我再醒来,感觉有人正握着念珠,那手心的温度有些凉。我睁开眼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了,只是感觉周遭变成一片冰凉。我欲化成人形来察看究竟 ,却听到许多脚步声,来来往往,一时之间,似乎外面的世界很忙碌。直至许久,夜半人静无语时,我化出人形,发觉所在之地并不是庙里,而是一处人家。念珠掉在了地上,一旁便是张床。这屋子里东西陈设都很简单,倒像是刚刚置办起来似的。我见一旁见月下窗口的台子上放着东西,走近一看,那画像画的是个女子。清秀,出水芙蓉。纸张已泛黄,没有落笔。我想这画该是很久以前画的。台子上整整齐齐,只有这画纸。这屋子里有些淡淡的香,萦绕在鼻尖。我却找不到香从何处来。我呆在屋子里许久,不曾离去,夜就这样长,长的似乎只有黑暗。天色渐亮时,屋外有些淅沥声,下起了小雨,我看出窗外。窗外细雨迷蒙 ,我似是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闷沉。雨声渐大,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