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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左都侯郑风 ...

  •   在楚轲等人还在前往玄璜城的途中时,赵恒除了隔三差五要去朝会之外,便是每日都要去张太后的太华宫问安,朝堂之事无须让他管辖,也没什么人前来打搅他,所以日子过得格外闲散。

      有天他与同张高氏一起入宫的阿雅在宫中到处游玩时,很凑巧的走到了校场那边,楚轲看到一群将士正在做射箭练习,他拉住阿雅躲在一处石阶后面,偷偷观察,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位宫人也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子藏起。

      “阿恒,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去玩藏人游戏吧。”阿雅看了会觉得甚是无趣,便拉住赵恒的衣襟一角扯了扯。

      赵恒看得目不转睛,刚开始并未理会,直到阿雅发起脾气踢了他一脚,他方才回过神来,见到她正瞪着一双大眼,鼓着腮帮子看着自己,回头看了眼校场那边,有些为难的挠挠头,直到阿雅用手推了他一把,‘你倒是去不去!’他才算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阿雅在他答应之后,立马喜笑颜开,娇嫩的脸颊带着一丝红晕,显得格外娇艳,赵恒呆呆的看着她,情不自禁地说道,“阿雅,你真漂亮。”后面几位宫人见他一副痴傻模样,皆噗嗤笑出声来。阿雅脸瞬间变得通红,她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察觉到身边几位宫人正在掩嘴偷笑,立刻板起脸怒斥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阿雅,我夸你你怎么还生起气来了。”赵恒不知就里,有些不高兴的说。

      阿雅撇撇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因为面皮薄害羞了吧,于是她跺了跺脚,蛮横地说道,“反正你以后就是不能这么说我!”赵恒被她这样一弄,觉得有些扫兴,但还是满口答应。阿雅见他这么爽快就应了自己,原本很是高兴,却又不知怎么心里有些许失落,内心纠结得连好看的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嘟囔地骂了句:臭阿恒。

      而赵恒答应她之后,刚开始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又释怀了。他走了几步,见阿雅还在原地发呆,便喊道,“快点走啊,你不是还要玩藏人游戏吗。”阿雅虽然别扭,但还是快步走过去,拉住赵恒的手臂。

      自从赵恒知道了校场的位置之后,便时常来此观看。郑风官职左都侯,主要任务是巡视宫
      中安全。这日他同往常一样,带队经过校场,眼睛不经意一瞥,正好看到一个身着玄衣长袍的孩童正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看着校场,他身后一位小侍郎则缩着脖子一直在跺脚搓手,郑风摆手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而他自己则漫步走过去。

      “陛下,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这天这么冷,别被冻出病来了,倒时候陈嬷嬷又该罚我了。”郑风刚走到跟前时正好听到孩童身后的小侍郎低垂着头,一边搓着手一边哀求那孩童回去。

      郑风偏头看了眼不远处在风中翻飞的幡旗,这里正好对着风口,他刚走到这儿便能感受到这风的刺骨,真不知这位小皇帝坐在这里多久了,他当时远远见到心里便已经清楚这个孩童身份,在宫里穿玄色深衣的小孩可就这么一位。

      就在郑风看幡旗这会,小侍郎已经抬起头来,看到他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忙对赵恒说道,“陛下,有人来了。”

      正对校场内将士们相互打斗看得入神的赵恒,听到小侍郎的呼喊,忙抬起头,正好看到眼前的郑风,他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貂绒斗篷。

      “臣左都侯郑风,见过皇上。”郑风朝赵恒行了一礼。

      赵恒上下打量着他,郑风仅仅身穿一身单薄的武士直袍,腰上挂着一柄长剑,毫无特色的脸上剑眉入鬓,倒是平添了几分英气,“左都侯是做什么的?”赵恒自从知道自己不需要管理朝政之后,对于一些职称倒是不再那么积极去了解了,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臣主要负责巡宫任务。”郑风倒是不怎么奇怪,他手按住剑柄,打量了下四周,“皇上在这里呆多久了?”

      “哎哟,都快半个时辰了,这么冷的天,我怎么劝都劝不回去,左都侯,你快帮我劝劝陛下吧。”小侍郎哭丧着脸央求道。

      赵恒紧了紧斗篷,伸手指着校场对郑风说道,“我也是看他们打得太过精彩,不舍得走而已。”

      郑风原本以为这小皇帝在这里呆坐也只是太过无聊罢了,心里并不是特别在意,听小侍郎说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之久,若在平时倒也不觉得如何,但在如此冷的气候下,竟然能坚持这么久,心下倒是有些佩服,而此时又听赵恒一说原由倒是又生出几分别的看法来。

      “难道皇上对习武感兴趣?”郑风也只是试探性的一问,倒是并不怎么期待赵恒会回答他。

      赵恒抿了抿嘴角,看着他腰侧那柄剑说道,“唯有习武方能消灭匈奴,自然喜欢。”

      郑风怎么也想不到小皇帝会有这样的回答,他眼神由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皇上志高远大,臣佩服。”他以为赵恒不过一个五岁小皇帝,除了玩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再者说还是一个傀儡皇帝。虽然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但心中怀有这么大的抱负,倒是让郑风有些刮目相看。

      “我入宫前同我一起长大的王安发过誓,以后一起杀光匈奴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是不能反悔的。”赵恒定定的看着郑风,眼睛格外明亮。

      郑风低头一笑,不管怎么样这个志向却是好的,他曾经与匈奴厮杀过,一场战争战死的同袍不知凡几,他的父母更是惨死在匈奴的铁骑之下,郑风此生最恨的便是匈奴,赵恒倒是不知道自己不过一句轻言便能得到郑风的好感。

      “皇上想习武,单靠眼睛看可是不能够的。”郑风不无打趣道。

      赵恒小声叹了口气,“这个我自然明白,无奈太后不允许,说我年纪太小又贵为皇帝,不能伤了身体。”想到自己平日里在自己殿中射箭都被禁止,那把貂颜带回的小弓也被放置起来,赵恒心里便觉得有些憋屈。

      郑风倒是一时忘了赵恒现在的处境,看他一脸的失落神色,自己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一时间倒是都沉默起来。

      “陛下,快看,陈嬷嬷来了。”小侍郎指着远处一群人影大声说道。

      郑风转过头看小侍郎所指的方向,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正疾步朝这边走来,其身后还跟着几位宫人侍郎。

      赵恒看了眼校场内还未曾停止的打斗,对郑风道,“嬷嬷过来寻我了,左都侯再会吧。”郑风朝他点点头,看着他走向那群人,直到他走到那位老妇人身前,又被其裹上一件披风,他们似乎说了什么,两人朝他这里看了眼,赵恒便被那妇人拉着走了,郑风笑了笑,朝自己的巡逻队走去。

      一天巡视下来,倒也不觉得疲累,这一切郑风早就习以为常,到了酉时三刻他准时到达巡戒房交接。等到手续办妥后,便拿着令牌出了宫,本来今日是想直接回舍的,不过想想还是先去集市常去的那家酒肆打两斤酒回去。

      郑风疾步如飞很快便到了那家酒肆,进去后便撞见里头一人正拉扯着店家与他砍价还价,“你说说我到你这打了多少酒了,不就是让你少那么几个钱而已,还计较这么多做甚么。”

      “什么几个钱,你那是几个钱吗,一铢钱就想要我三斤酒,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去玄璜城看看哪家有这个价钱的酒,你去他家。”店家两眼一斜也是毫不相让。

      那人眼一瞪胡子一吹,将手中的酒壶推到店家的胸口,“拿去拿去拿去,我不要了。”

      “那你倒是放手啊。”店家握住酒壶用力扯了几下,无奈那人口中连说不要,手却像粘住了似的,甩也甩不掉。

      郑风站在一旁看到这里,倒是看不下去了,便又走进几步,笑着说,“李太常,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耍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掌管宗庙礼仪的太常卿李滨,李滨转过头看向郑风,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而是放开店家转而十分热情的拉住郑风的手臂,“左都侯也是来打酒的?正好我已经许久没有与你一同饮酒了,不如去贵舍一同畅饮如何?不然去舍下也是可以的。”

      郑风哪有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心中腹诽明明前日才一同饮的酒,想让我付酒钱便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呢,但还是笑道,“如此看来我要打五斤酒才成啊。”

      李滨腆着脸,连忙道,“足够了足够了。”

      郑风提着让店家给打的五斤酒,对一旁看着的李滨说道,“走吧,今日便去你家好了,让嫂夫人炒几个小菜下下酒。”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啊。”李滨一挑眉,手指了指郑风。

      郑风眼一瞪,将手中的酒提到李滨眼前,“倒是谁不客气了?”

      李滨忙点头示好,手搭在郑风臂上,“好了好了,快走吧。”然后便推着郑风疾步朝外走,等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手往脑门用力一拍,竖着食指朝郑风摇了摇,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朝店家走去,郑风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李滨朝店家伸出手,摊开手掌,“我那一铢钱呢?”

      店家斜了他一眼,嘴角一撇,然后从钱袋里摸出一铢钱,往李滨手上一放,“这一铢钱我可给你了啊。”

      李滨拿了钱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空钱袋里,朝店家摆摆手,“以后再来你这里买酒。”说完也不等店家的反应,快步走到郑风身边,托住他一只手,催道,“快走快走,我这酒瘾上来了。”郑风无奈一笑,也只得随他去了。

      李舍,郑风与李滨坐在榻上,案桌上摆着几道小菜,榻前还有一个小火炉,炉上摆着一个陶罐,罐里头温着酒。李滨喝了几杯,用箸指着郑风身前的酒樽道,“快喝。”

      几樽酒下肚,郑风才同李滨说道,“你猜我今日在宫里的校场上遇到谁了?”

      “谁啊?”李滨喝得有些醉眼朦胧,随意地夹了几筷子菜吃起来。

      郑风将遇到赵恒的情景一一说与李滨,李滨抬眼看着他,摇着手中的筷子,“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这小皇帝不是一般人,你还不信。”

      “我也是接触了才晓得,眼见为实嘛。”郑风笑着饮了杯酒。

      李滨将炉上温着的酒壶拿上来,各自倒了一杯,“都说虎父无犬子,日后啊,这朝堂上的变化可是说不准喽。”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他是那位王爷的儿子,这也难怪了,唉,对了,你的师弟应该过几日就到玄璜城了吧。”郑风看了看正喝得起劲的李滨。

      李滨握着酒樽用力敲在桌面上,“是该到了,你说,有的人挤破了脑袋也要进这朝堂,但有的人想走却又走不了,你说可不可笑。”他打了个酒嗝,然后嘲讽一笑。

      “有能力为何不在朝堂上施展一番,不为高官厚禄,但也要为天下黎民。”郑风看李滨一副醉酒模样,不禁涌现出怒其不争之感来,他与李滨相识多年,知晓他满腹才华,但他却只甘愿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太常卿。

      李滨摆摆手,“你又想劝我了是吧,省点力气吧,我那套治世之道不是谁都能用的,与其胡乱糟蹋了,还不如不说为好,如今,明哲保身方为正道。”说完他用力抓住郑风的手腕,神情异常严肃,“日后你离那小皇帝远点,别与他走得过近,对你好也是对他好。”

      郑风押了口酒,点点头,“我明白。”如今张氏把权,张太后选赵恒做皇帝,自然是看重他只是个无权无势无人的五岁小孩容易掌控罢了,如此也绝计无法忍受朝中大臣与之相处过近,以张太后的疑心之重来说,即便是他一个小小的左都侯,也是不会放过的。

      李滨见他知晓,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话风一转,“我那师弟啊,一切就看他的造化了。”

      李滨口中的师弟便是那太后钦点的帝师楚轲,楚轲此时还正在赶往京师的路上,算算时间,差不多三日便能赶到,到时候李滨免不了要招待一番。

      郑风愣了一下,无法理解他讲这句话的含义,本来是想开口询问一番,但见其一副沉溺酒香的模样,知他不想自己知晓太多,便也不再纠结。这顿酒一吃便到了深夜,郑风与李蒋氏一同将醉酒的李滨安置到榻上,说了声麻烦嫂夫人了,便熟门熟路的去了客房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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