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陌上人如旧》人面桃花CC

5、第五章 离家

　　<第五章>

　　次日夜里，相府发生了一件大事，走水了，我住的地方原本就离柴房很近，所以火势来的很凶，我甚至来不及呼救，整个院子上上下下原本就不多的仆妇下人已经跑了个干净。

　　幸好，我本来就很绝望，眼下就更难区分当时是不是更绝望了，就在我快要被烟火熏到晕过去时，有人从窗口一掠而入，抱起我，转身就登上房顶，我攀在那人肩上，月色下，他带着半张金色面具，刚好自下颌遮至鼻梁，目光一凛，冰凉如雪。

　　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不要怕，哥哥带你走，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那一晚，他的声音很淡，却很坚决，抱着哥哥的肩，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近十年的家园，自然是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的，却也有些莫名眷恋。

　　一个人若被禁锢久了，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由反而会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在这个家里，我失去了我的阿娘，也失去了健康，但也是在这个家里，我曾很认真的思念一个人，无论当时我的感情多么幼稚，却是这世上最执着，最单纯的感情，我只是思念着他，既不想表达，也不想获得任何回报。

　　火光之中，哥哥带着我离开了相国府，甚至没有回过头，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哥哥也一定想就这样离开这个家，只是他做不到，但他希望我可以做到。

　　一路上，我们先是纵马到了城门口，他背着我徒手翻过城楼，外面又备了另一匹良驹，再有一些粮食，我想哥哥是准备了许久的，心里很是高兴了一下，很欣慰他毕竟是舍不得将我送去给皇上的，想到这里，我将脸埋在哥哥怀里，冷的很。

　　哥哥给我穿上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有些太大了，我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他再将我抱上马，翻身坐在我身后，天色越来越深，我终于混混沉沉闭上眼睛，哥哥的手揽着我，让我很安心的就睡了过去。

　　原以为醒来就会是目的地了，却没有料到，哥哥一扯缰绳，我暮然从梦中醒了过来，忍不住开始咳，哥哥抚了抚我的头。

　　“嘿，哥哥，看这人，这马，这装扮，肯定是个有钱人…”
　　“老齐，你过去问问，他愿意给多少买路钱。”
　　“老李，我们人多，每个人一百两银子，也得几千两了，我跟了这人一路了，看上去好像是从长安城出来的。”
　　“干了这票，这几个月就不愁吃喝了。”

　　我心里莫名想起两个耳熟能详的字---响马，院子里的嬷嬷常常会谈起这些打家劫舍的山西响马，听说许多官兵谈起这些人也是闻言色变，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在长安附近。

　　那一年是杨广新皇登基的第二天，天下已经有了隐隐作乱的前兆。

　　“等会哥哥打架的时候，记得拉住缰绳，千万不要摔下马去。”

　　哥哥声音很淡，我不敢反驳，害怕会影响了他对阵这些响马，握住缰绳，我这些年终于还是养成了一个毛病，越害怕咳的越厉害，眼下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哥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他甚至不屑与响马说一句话，提起鎏金铛就掠身而出，顺手一挑，身侧一整颗参天大树便倒了下来，纵马两个来回，对方马阵已被打散，四面奔逃，哥哥顾忌我在后面也不敢追。

　　却没有想到对方阵中一个胖子大声喊道：“那人带了个小姑娘，必定是同伙，伯当，拿箭射她，快…”

　　顿时冷箭如雨，漫天交织，迎面而来，我从小到大就连院子都没怎么踏出去过，怎见过如此阵势，一惊之下，咳的越发厉害，马也受了惊，抬腿嘶鸣一声，我便生生从马上摔了下去，当时我只是很担心哥哥会责怪我没有拉紧缰绳。

　　远远听见哥哥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他纵身往回一跃，翻手一挡，手上金铛速度极快，将飞来的冷箭尽数扫了回去，探出右手抄了一下便将我拢了回去，回到马上，淡淡笑了笑。

　　我伸手挽着他的颈，尽力让自己不要发抖，这时我才看见有一支断箭刺在他的肩上，心里又难过又害怕，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哥哥敛起笑容，轻轻说道：“好了，现在轮到他们了。”

　　翻回马上，将我仔细安置好，哥哥策马而出，眼看着对方响马已经四面而逃了，朝着其中一支队伍追去，左手蒙住我的眼睛，接下来便是撕心裂肺哭喊声，伴随着弥天血腥味，久久不散。

　　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杀戮。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成都哥哥打架的样子这么好看。